第十三章 探病
“都來了。”柳暗說道。
沈文鶯歎了口氣,放下藥碗,擦了擦手,“讓她們進偏廳等著,我隨後就去。”
“小姐,來者不善,不如不見。”柳暗擔憂的說道,跟著沈文鶯時間久了,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
沈文鶯套上了外套,淡淡的說道,“這哪裏是想不見就能不見的,快去吧,泡上最好的茶。”柳暗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沈文鶯看了看床上紋絲不動的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偏廳裏,那群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都不耐煩的坐在那裏。“少奶奶來啦!”江氏最先看到沈文鶯,笑著說道,然後規矩的施了一禮。
沈文鶯微笑著受了,“自家姐妹,何須拘禮。”
金氏抿了口茶說道,“少奶奶既然這樣說,婢妾就不拘禮了。”她悠哉的坐在那裏,拿著團扇扇著風,儼然一副主母風範。
柳暗看不過去了,剛要上前說道,就被沈文鶯攔住了,“嗯,都不比多禮。”說完,她坐到了主位上,柳暗急忙奉了茶。
“不知是什麽風兒把諸位吹來了?我記得我說過了,晨昏定省都不必來的。”沈文鶯笑著說道。
鄭氏是個溫婉的人,講起話來也柔柔的,“叨擾奶奶了,婢妾隻是十分擔憂少爺,聽說,少爺腦袋受了傷。”
金氏撇了撇嘴,“什麽叫聽說,分明就是!少奶奶拿硯台砸了少爺的腦袋,府裏所有的人都知道。”鄭氏說得隱晦,而金氏顯然是故意讓沈文鶯難堪,絲毫不在乎禮數。“真是丟人。”她說得聲音不大,但卻被所有的人聽得清楚。
依蘭咳嗽了兩聲說得,“奴婢隻是想見見少爺,看他是否安好。”
沈文鶯真的不想和這群女人打交道,卻又不得不麵對她們。“都用硯台砸了頭,怎麽能安好?秦大夫說要靜養,姐姐們都回吧。”
“少奶奶這是什麽意思,怎麽,現在連少爺的麵兒都不讓咱們見了?”金氏已經攢足了勁兒,今天無路如何都不會放過沈文鶯。
沈文鶯轉頭看了她一眼,“金姨娘有時間把三房的名冊拿來,還有賬簿。以前三少爺沒成親,一直由金姨娘管理,既然我都進門了,金姨娘也該輕鬆輕鬆了。”她滿不在乎的說道。
管理三房,那是多大的油水。
金姨娘摸了摸頭上的金簪,她可舍不得交權,那不就等於斷了財路麽。她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少奶奶說笑了,這點事,一點都不累。”
“哦,那就好,管理三房可有得忙,金姨娘趕快回了吧。”沈文鶯看著她說道。
金氏不想交權,卻也不想就這麽走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管不管三房,由少爺說得算。還輪不到你這個罪人說得算。”
柳暗氣得不行,“我們少奶奶還輪不到妾室說三道四,二爺都沒有說奶奶是罪人,你憑什麽說?”
“你,主子說話,哪裏輪到你這個賤婢插嘴。”金氏氣急說道。
“你我不過是半斤八兩。”柳暗不服氣的說道。
金氏氣得臉通紅,依蘭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金氏更氣,“看我不教訓你這個奴才。”
“姐姐莫生氣,柳暗,自己去領罰去!”沈文鶯怒聲說道。柳暗偷瞄了一眼,見主子的眼裏滿是笑意,吐了吐舌頭,跑了出去。
沈文鶯笑著說道,“姐姐莫要和一個奴才一般見識,豈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金氏氣得坐到椅子上,香草一個勁兒的給主子順氣。
“不是我不讓姐姐們見少爺,實在是少爺現在傷勢嚴重,特別怕打擾……這樣吧,你們選出一個人,跟我一起進房裏見見少爺。”沈文鶯慢慢的說道。
金氏剛要發作,一聽可以見少爺,就消了不少的氣,“嗯,這樣也好,那咱們就過去吧。”說完,她就由香草扶了起來。
依蘭細聲說道,“奶奶是讓咱們選出來一個人進去。”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跟少奶奶進去啊。”金氏說得理所當然。
依蘭不悅的看了一眼奴兒,奴兒會意說道,“金姨娘,你應該問問大夥的意見,這幾位姨娘也都想見少爺呢。”
金氏在三房擺譜擺慣了,從來就就把自己當成了主母,聽了奴兒的話,有些不悅,“你們誰急也沒有我急啊,我不但要見少爺,還要交代一些事情呢。”
“我也有急事。”依蘭挑了挑眉說道。
金氏愣了一下,兩個人相處得一直比較和平,頭一次這樣針鋒相對,“怎麽,依蘭也想見少爺?”
“是啊,我也有要事和少爺說。”依蘭說道。
金氏走到依蘭身邊,說道,“這個月的月銀多給了你不少,你別不知足。”聲音很小,隻有兩個人能聽到。
“不過就是見少爺一麵,至於這麽急麽?我知道你心裏的小算盤。”依蘭對著金氏的耳朵說道。
金氏皺了皺眉,“我給你銀子,你別和我爭。”
“少爺最近都沒有去你那,你急了?”依蘭微彎了嘴角說道,“可是怎麽辦,我的事比你的事重要。”
“你……”金氏剛要發火。
依蘭淡然的說道,“我懷孕了。”
金氏瞪圓了眼睛,“你,你說什麽!”
依蘭沒有理她,扶著奴兒的手站了起來,“少奶奶,咱們現在就去看少爺吧。”
沈文鶯就是讓她們互相鬥,這樣自己就輕鬆了不少。“好,那咱們走吧。”說完就站了起來。
幾個女人見金氏沒了聲音,都不敢反對,便行禮相送。
沈文鶯走在前頭,依蘭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走了幾米後,依蘭才出聲說道,“那天說的事,少奶奶跟少爺提了?”
“那天?哦,沒有,你也知道,我很少能見到他的。”沈文鶯想了想說道。
依蘭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她爭取了這個見到少爺的機會,為的就是這件事。不光是金氏,就是依蘭那,唐世良也很久沒有去了,她們都急了。
沈文鶯率先進了房間,對守著的青荷說道,“少爺醒了麽?”
青荷搖了搖頭,“一直就在說著胡話,但是沒有醒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藥熬了。”沈文鶯說完,就坐到了床頭。
依蘭坐到她身邊,“少爺,依蘭來看你了,你醒醒啊。”依蘭的聲音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沈文鶯看到柳暗抖了抖,不由笑了。
依蘭沒有注意到她,她的眼裏隻有床上的人,此時,男人的頭上包得像粽子一樣,血跡還是滲了出來,她是真心的心疼,“少爺……”她叫了一聲就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的往下落。
不知是她的聲音起了作用,還是她的眼淚起了作用,唐世良幽幽的睜開了眼睛,對著沈文鶯伸出了手,沈文鶯離他比較近,便握住了他的手,“相公你醒了?”
依蘭見到這副場景,心痛不已,“奴婢去給少爺端藥。”她說完,捂著嘴跑了出去。沈文鶯沒有進門的時候,唐世良最寵的就是她,就算有青樓裏的凝竹,也會偶爾去她那裏,自從沈文鶯進門,這一切就都變了。當她見到少爺睜開眼最先看的不是自己時,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被那個女人奪走自己的寵愛,當年的海誓山盟,就那麽不值錢麽?
沈文鶯見依蘭走了出去,就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唐世良抓得緊緊的,他動了動蒼白的唇瓣,勉強的發出兩個音,“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