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抓住最後的時間
“爸，你怎麽了？你別嚇我？醫生，醫生，快救救我爸爸……”向小葵搖晃著暈倒在地的向天日，一邊焦急地叫著醫生。
為什麽突然短短的一天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向小葵好想就此沉睡不起，不願麵對周遭的痛苦。可是，她強迫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爸爸需要她，她失去了媽媽，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快搶救，病人突發心髒病……”醫生剛停歇的腳步，剛放鬆的精神又瞬間給緊繃起來。
向小葵緊緊地互抓著雙手，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手術的門。此刻，她多希望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隻是一場夢，等她醒來，媽媽還是依舊逼著她去相親，爸爸還是一如既往地當她的擋箭牌。
可是，走出來的醫生一臉地沉重，衝著她搖搖頭，仿佛在嘲笑她自欺欺人。
“向小姐，病人有話要和你說。”醫生走到向小葵身邊，用手拍拍她的肩膀，“病人時間不多了，抓住最後的時間。”
“爸，醫生說，你很快就沒有事情了。”向小葵假裝強顏歡笑，輕鬆地說道。可是，紅紅的眼圈，噙在眼裏的眼淚出賣了她此刻那蹩腳的演戲天分有多拙劣。
向天日清楚地知道自己時間已經不多，他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疼到骨子裏的女兒。她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她有一顆脆弱敏感的心。
向天日摘下氧氣罩，用虛弱地聲音說道：“葵，生老病死本是自然界的規律，隻不過我和你媽媽提前去啦。人生總是充滿苦難，包括生離死別，答應爸爸，不要像四年前那樣一厥不振，那麽不懂得愛惜自己。要不然爸爸和媽媽在天堂也會跟著你一定哭泣的。你見過哪個天使哭泣的，對不對？”
向小葵一把抓住他那粗獷的手，淚流滿麵地說道：“爸爸，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請最好的醫生把你治好的。我求求你，不要那麽殘忍，不要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界上。”
向天日反握住她的手，說道：“你別看你媽媽平時咋咋呼呼，她是最害怕孤單的。我現在去陪她，她就不會害怕了。你也不想看到你媽媽孤零零地一個人上路，是吧？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答應我，好好活下去。不要哭泣，你笑起來最好看了。來，你笑一個給爸爸看看。”
向小葵牽扯了一下嘴角，任憑她怎樣咧嘴，那抹笑容始終未曾她的臉上出現過，隻有那流不盡的眼淚不斷地從眼眶中奪淚而出。
向小葵背過身子，身體止不住的抽搐，不讓向天日看到她此刻傷心欲絕的模樣。
向天日衝著歐陽靖謙勾勾手，歐陽靖謙俯身湊到他身邊，他知道這位老人是有事想要托付給他。
向天日虛弱地笑出聲，說道：“你都和我們最寶貝的女兒結婚了，叫我一聲爸爸吧。”
“爸……”歐陽靖謙毫不猶豫地叫道，餘情餘理這聲爸爸早該叫。如果他能過預料到今天的事情，他早就會登門拜訪他們，叫他們一聲嶽父嶽母。
“叫了這聲爸，我就認了你這個女婿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把我女兒給照顧好，她是我們捧在手心裏的水晶。她是那麽多才多藝，鬼馬精靈。我和她媽有時候常常想，這樣優秀的女兒不應該降臨在我們家，她應該是萬人捧在手心裏的公主。所以，她媽媽常常逼著她相親，讓她嫁給有錢人，就是為了不願看到吃一點苦。我們不能夠給她的，就讓她丈夫給她。我們的家世背景不好，希望你們不要有門第之見，嫌棄她才好……”向天日像是用盡了生命最後的一口力氣說著這些話，他此刻強撐著不閉上眼睛，隻是為了尋求這個年輕人的一個諾言。
歐陽靖謙用堅定地神色說道：“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愛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我也向你保證，我父母也會待她如親生女兒般。”
向天日看著這個年輕的小夥子，笑了笑。這是他能為自己的女兒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以他的死來向這個男人要一個承諾。
“爸，你不要說了。你多多休息會兒。我已經失去了媽媽，我不能再沒有你。”向小葵猛地回頭，哽咽著說道。
“我怕我再不說，我就沒有機會了。”向天日虛弱地說道。
“爸，不會的。爸，你說的事情我一件都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向小葵哀求道，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希望死神的腳步就此定格，不要讓她變成孤兒。
“傻丫頭，你做不到也沒有關係。現在，你已經為人妻，有了疼你愛你的丈夫，他會照顧你一輩子。這我就放心了。”說完最後一句話，向天日不斷地咳嗽，一股股血從他的口中噴出來，噴到向小葵的白色的連衣裙上，那抹鮮紅是那麽刺眼，好像是開出的一朵魅惑至極的罌粟花。
儀器傳來刺耳的聲音，那不規則的曲線變成了筆直不能在筆直的直線。
“醫生，醫生……”還沒有等向小葵喊幾聲，醫生便衝進了急救室。醫生心裏都有數，他們都守在門外。
醫生在向天日的鼻子出探了探，殘忍地宣布著死亡時間。
向小葵不像先前那般怒吼，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白布一點點蓋上向天日。這樣不吵不鬧的向小葵，讓歐陽靖謙反而更加擔心。
向小葵麻木地走出病房，她艱難地邁著步伐，看不清前麵的路，看不清從她身邊經過的人的麵孔。好像全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的哭泣，她的傷心，誰都看不見。
向小葵終於忍不住，在醫院的走廊裏大叫道：“啊……”這一聲怒吼充滿了絕望，充滿了悲愴，充滿了不甘，讓聽到的人心都揪到了一起。生離死別的痛苦原來是那般的痛徹心扉。
歐陽靖謙上前欲要抱她，還沒有等他觸碰到她的身軀，她便暈倒在她的懷裏。
一夜之間，向小葵失去了雙親。
她躺在床上，手上打著點滴，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娃娃，被挖空了全身力氣似的。圍繞她周遭地是一片的死寂，毫無生氣的壓抑之感。
睫毛處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緊抿的嘴唇，擰成川字的眉頭，這些都讓歐陽靖謙心中充滿酸澀，他該怎麽做才能撫平她這傷痛？
看到房間出一閃而過的身影，歐陽靖謙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