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05、
眼前恍然出現了一個片段,似是幻境又感覺真實存在,笙漓突然想到那個時候在竹木屋 蓮花池邊霧氣嫋嫋, 鏡溪呈水天一方,似不染纖。風過溪畔邊,蓮香伴鬆竹,此時不是碧蓮花期,溪中卻已有蘇醒蓮花依晨光綻放,滿畔飄散著馥雅芬芳之氣,風拂過,吹散霧氣。
他正在水畔光著腳丫子漾著水花,她從林中走來皺眉想拉他上岸“水那麽涼,趕緊來。”
傻子宵錦朝她笑著,眼裏也盡是純潔的笑意“小漓你過來,和我一起來玩嘛!來嘛來嘛!”
笙漓看著他玩的正當開心,也沒個忍心把他從池子裏拽出來,隻是拍拍他的頭“不要著涼了。”
“著涼了也沒關係啊,德景會讓大夫來看病的。”
她瞧著他這副好無所謂的樣子忍了忍,語重心長地告誡他“生病了是要吃藥的,你忘記了你說那些藥很難吃嗎?”
宵錦歪著頭認真地思考了會兒“是很難喝,比小漓你煮的飯還要難吃。”他晃著腳丫子又對已經黑了臉色的笙漓繼續道“可是我又不怕喝藥,沒關係的啦。”
笙漓忍無可忍,戳著他的腦袋殼子憤憤難平:“你總是在喚醒我的暴躁脾氣 啊!”她說:“你若是生病了我會很生氣的,我要是很生氣就再也不理你了。”
宵錦委屈地癟嘴從池子裏上來,扯著已經把頭撇向一旁故作生氣狀的笙漓的衣角“小漓你不要生氣,”他拉起她的手,將什麽東西放在了她的手裏。
笙漓低頭便瞧見一朵鮮紅如血的紅蓮放在她的手裏,美得驚心動魄,妖豔地無與倫比“這……”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朵紅豔如血的蓮花。
宵錦笑嘻嘻地仰頭,“我就知道小漓會喜歡的。”
“哪裏來的紅蓮花?”她撫著蓮瓣,這朵紅蓮讓她腦門忽地鐺了一下,乍然閃過一些畫麵。
“是我用杜鵑花汁水塗紅的,漂亮吧?我知道小漓一定喜歡。”他自豪地,眼裏滿是興奮“小漓多像這朵紅蓮花,一樣這麽漂亮。”他毫無遮攔地誇她,又執起紅蓮花別在她的發髻,長發舞動間紅蓮在她的耳髻熠熠生輝豔麗無比。
宵錦眨著烏靈烏靈的眼珠朝著她笑。
紅色光絮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後注入他的體內,他的眼睛驀地睜開,瞳孔紅光四溢。他似有意識地看清笙漓,但她知道他的意識是模糊的又像是透過她看向誰“小漓……”
笙漓愣怔的當口,他已經再次昏厥過去。她呼出一口氣,應該是沒問題了。
笙漓讓德景將那名小卒找來,德景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夫人……你沒事吧……”因為她的臉色實在太過嚇人,臉色慘白中透著鐵青之色,就像風一吹就要倒下了一樣。
“沒事。”笙漓掃了掃手,又看了眼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個個都是衰著臉醞著悲傷的氣氛。“將軍已經無礙了,等他醒過來你們便可以進去看他,”她冷了臉,難得露出不容置喙的神色“所以現在,你們該做什麽便做什麽,一切恢複原樣,不要宵錦倒下你們便沒了信念,在他還沒有醒來之前不要讓敵人有機可乘。”
小卒低著頭走進營帳裏,看到宵錦平穩的呼吸之後顯然也是鬆了一口氣,卻不敢看笙漓。
笙漓問:“你知道我為何喚你進來?”
“夫人喚小卒進來,小卒不知是為何。”
笙漓走進她,忽地歎了口氣“白月,我知道是你。”
小卒抬頭露出細潤若膩的臉頰,赫然便是白月。竟然如此久都沒有人發現一個原本不該出現在軍營裏的人,笙漓想,或許宵錦醒來知道此事會發怒才對。她走到白月麵前卻被自己的步子絆了一跤。
“笙漓姑娘……”白月下一秒扶住了正走向她的差點跌倒的笙漓,看她的臉色與往日有極其大的變化,若不是她知道將軍才是身負重傷的人,她都幾乎以為笙漓才是性命垂危的那個人了“你沒事吧?”
笙漓搖頭,隻是有點用血過度她想。“我想你應該能告訴我為什麽我一覺醒來會發生這麽多事。”
白月點了點頭“笙漓姑娘,你昏睡了三天,將軍臨行戰場前特地吩咐了其他的小卒不要喚醒你。”
笙漓心口一擲,三天,確實很久,久到洛雲國的後援救兵趕到,久到宵錦被一個喬裝成洛雲國將士的人在沙場上偷襲暗算,才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她卻不大明白他不讓她上戰場的原因,若是她在的話,他怎麽可能傷的這麽重。她眯起危險的眼,有些冷冷地道:“洛雲國倒是很會用計謀啊。”
白月知道她是在說洛雲國用此等陰謀手段,雖說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但此等手段確實會讓世人所不齒,敵軍將領既然用出如此手段,勢必是對這場戰役抱了極大的不惜一切代價取勝之心。但洛雲國國君畢竟是她的父親,她現在心到底是向著哪裏的難怪笙漓也會懷疑。
“將軍救了白月的命,白月是不會傷害將軍的。”
她聽了白月的承諾才鬆了口氣,又問她:“你說洛雲國又派遣了援兵?”
“是,聽說為首的將領是洛雲國國君的王侄,據說同將軍的領事能力不相仲伯。”
“是嗎?”笙漓眯起眼記下了白月的話“我現在有些事情要去辦,宵錦他,你來照顧我最放心。”她看著白月,認真地囑咐。
“將軍……”白月走進床前,才發現床上躺著本該命懸一線的宵錦好得太徹底了。方才她看到宵錦的時候隻是注意到他看起來不再那麽痛苦,可是現在他看起來不痛苦,甚至是安詳地睡去了。她雖然隻是一介女子知道的並不是那麽多,可是她也明白就算是軍營裏最厲害的大夫看到宵錦這樣的傷勢也隻能束手無策,就算笙漓能保住宵錦的性命,也不可能……
“噓。”笙漓朝她眨眨眼,心照不宣。
白月道:“白月知道了,在笙漓你回來之前,白月會好好照顧將軍。”
笙漓拖著有些沉重的身子退出營帳,卻看到外頭原本圍著的人還是紋絲不動,不禁惱怒“我說了讓你們退下。”
“夫人,我等隻是想知道將軍到底如何了。”那副將站出來朝著笙漓語氣不善地嚷道。
“我既然說了他沒事他便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那點傷還要不了他的命。”
這點傷還要不了人的命那便一定要把人的頭砍下來了才能要人性命?那副將聽此言後麵容也變了起來,語氣更加地不善“夫人,雖然我等不知道您到底有何良藥妙方,但是我等還是要親眼看到將軍無恙後才會離開。”
“那我現在告訴你,將軍他正在營帳裏休息,我不允許任何人前去打擾,在他沒有醒過來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進去,否則,”笙漓狠狠地瞪了副將一眼,續而用冒火的眼神環顧了四周所有人“你們可以試試看,後果,我保證不是你們可以承受的。”
副將哼了一聲,一點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蠻橫地跨步就要進營帳。笙漓沉身伸手將他一把擒拿,一腳狠狠地踹上他的右腿,手上一使勁便將他硬生生地摁在地上,末了手掌在他腦門狠狠一拍,確有想拍飛他的意思。
“將軍的話你們聽,將軍夫人的話你們也得聽,否則,身為將軍夫人有很多方法讓你們乖乖聽話。”
德景看笙漓的堅定,自覺地指派下頭的人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他相信笙漓,似乎每到將軍遇險的時候都是笙漓陪伴在將軍身邊將軍才能無恙,這一次有她在也一定會好的。
笙漓憤怒地鼻孔裏哼出氣,才狠狠地甩開這個愚蠢的副將。
“走,在我忍住再想打扁你的衝動之前。”
德景扶起副將,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副將才瘸著腿乖乖地離開。
笙漓看向德景“德景,你留在這裏不會也是想……”
後者連忙搖首“不,夫人,末將願聽從您一切的吩咐。”
笙漓笑了笑“不是,我是想說,若是你想進去看宵錦就去吧,我讓那小卒來照顧他了。”
“夫人……”德景喜極,然後又黯淡了臉色“將軍是否傷的很重?大夫都說將軍他已經回天無術了……”
“大夫畢竟隻是一介凡人,他不行並不代表我也不行,去吧,你進去看看他就知道我沒有騙你了。”
“末將覺得相信夫人,但是夫人能告訴末將,將軍現在是否可以坐馬車?”
“坐馬車?”
“是的,如今將軍雖然已無性命之憂但畢竟不能再上沙場,將軍此番受傷讓我方將士士氣大傷,若是洛雲國趁著此番來偷襲,末將實在無法保證……”
“你是說敵軍正在慢慢逼近?”
“隻是猜測。”德景麵色沉重“但是那耶律鄂費勁心機使得將軍受如此重傷便是在等待這個機會,他不會放過次良機,偷襲我方軍營隻是時間的問題。”
笙漓原本就有些憤怒,現下眼神裏已近是各然起了一小簇火焰“宵錦現在不僅可以坐馬車,他甚至可以騎馬,但是,你用不著轉移他,”她記住了耶律鄂這個人名,敢傷害宵錦的,且看看她會不會讓他付出代價。
德景看笙漓轉身欲走的樣子,可是她看起來走路走得搖搖晃晃地實在有些擔心“夫人要去哪裏?”
“在我回來之際誰也不能移動宵錦。”笙漓眼中已是詭異之色“我有辦法讓他們主動退兵。”
“夫人……”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人吧,結束這場大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