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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棋逢對手

  一個男子在黑夜中飛速的潛行著,絲毫不遜色於前方飛馳的策馬的白衣男子,一黑一白,一陰一陽,葉寒注意到了這個跟蹤自己的人,想要拜托開,但卻怎麽也甩不開。


  黑衣男子怎會甘願被甩開,緊緊跟著馬的步伐,輕快的跳躍。葉寒不禁有些疑問,這男子究竟是誰?葉寒自小與易子楓一起長大,師兄的性子難道他自己還拿不準?他的輕功根本不可能跟上他策馬的速度,難道過了不到五年,他就進步神速?不可能,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還不清楚,想方設法除掉自己,為了這傀儡術犧牲了這麽多女子……


  那宮主看見葉寒注意到了自己,不由得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嗎?他將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帶到臉上,加快了速度。


  而葉寒,勒馬下來,不由得讓他吃了一驚。


  “請問閣下是誰?不會是易子楓派來的吧。”


  “他,還有資格指使我?”宮主也不急,都跑了二十多裏了,他也很累,無奈這個時候拚的就是氣度,他可不想認輸。


  葉寒抬頭看向傲慢的男子,跑了這麽久卻絲毫沒有累的跡象,從腰間抽出一把樸素的小扇子,悠悠地扇著,不慌不忙,在這種狀況下還能有如此閑情逸致,葉寒對此人當真是佩服,可這人的麵具,好生眼熟。


  “你?是……你嗎?”


  葉寒似是想起了什麽,但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記憶作怪,他仿佛見過這個麵具,不,他絕對見過。葉寒的雙眼犀利,想要透過麵具看清楚這人的麵目。恐怕這人的來頭不小,他剛剛仔細研究了他的那把小折扇,扇上閃閃發光的不是點綴品而是淬了毒藥的銀針。


  “不,你錯了,當時不是我,隻不過是我的手下而已。”


  宮主幽幽地道來,想起那件事他就想把這葉寒大卸八塊,無耐,這葉寒雖是隱居,但曾經也是精通奇門蠱藝,就他的身世而言,武藝不可能會比自己低太多,要是真打起來,說不定自己能贏,就是贏得不那麽光彩罷了。


  “多謝了。可閣下今日為何跟隨我。”葉寒還是平淡的問,連那個多謝都是如涼開水一般寧靜無味,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一聲多謝了——就能消滅掉他所有的痛苦嗎?”宮主猛然站起來,瞬間便移動到了葉寒的身邊,揪住了他雪白的領子,眼睛有些充血,連眉毛都微微抖動著。


  葉寒盯著他猛然張大的瞳孔定了定神。


  “閣下。”葉寒仍舊是什麽感情都沒有,毫無波瀾,好像他什麽都沒有經曆過。


  “是我失禮了,但我今天不是來給你翻陳年舊賬的。”那聲閣下猛地將男子的神智拉了回來,眼神又趨於平靜,但仍撇下一眼狠厲給葉寒看。


  “所以——”葉寒抬眸看向情緒變化無常的男子,想等待他把話說完。


  “我想找那個傀儡人,就是易子楓弄得滿城風雨的那個。”男子有些玩世不恭的聲音卻隱藏了他深深的焦急。但葉寒卻聽出了他聲音下的顫抖。葉寒輕輕抿了抿嘴,低下頭,看向身邊的白馬。


  “我並不知閣下所說的是什麽,今日我隻是路過亂葬崗,卻走不過去,便折了回來罷了。”他撫摸著馬背上的毛,白馬甚是舒服得蹭了蹭主人的手背。


  “是嗎,可我想去你家做做客。葉寒。”男子閃爍出了狼一般的眼光,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姿態,盯著葉寒的一舉一動。


  葉寒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猛地顫了顫,但仍定了定神,不動聲色,隻是將臉轉了回來,直直地看向前方,並不理睬這來路不明的人,他並不知道是敵是友,就算他曾經是友,但在傀儡人的麵前,化敵也並非不可能。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怎麽得到的你的名字嗎?”


  宮主有些傲慢地看著葉寒,並且注意到了葉寒緊握的掌心慢慢鬆開,身體趨向於馬的一側,麵具下的臉有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看上去更像是冷笑,這葉寒,想逃跑啊。


  葉寒仍是麵無表情,嘴唇輕輕說了一句話,但宮主並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麽,葉寒覺得對待這樣無理的人也不需要什麽表情,也不需要太多的口舌。


  他跨上馬,準備甩開這來路不明的男子,他必須要馬上回家,已經快午夜了,不知道紅茵怎麽樣了,但願一切安好,希望紅茵沒出什麽意外,也希望這個小村落的人別出什麽意外。


  宮主飛身而起,休息了這麽長時間也該活動活動了,他抖落了一下衣裳上的泥土,猛地一躍而上,這人是不是在幾年前傷了腦,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甩掉他,如今卻妄想甩掉他,做夢!

  於是在這人跡渺茫的荒野小道上,一黑一白,一追一躲,開始了一場長久的追逐戰。葉寒也不著急,甚至放慢了速度,既然目的是紅茵,那麽這人肯定不會重傷自己,否則除了易子楓,誰都不可能找到紅茵。


  宮主十分懊惱,他不想傷了這葉寒,否則他的手下又要拚死拚活地找他打一架,但又不得不想找到那個女子,他的確好奇這樣冷靜的女子是何許人,但又更想得到這傀儡幻化之術最好的施行者。


  葉寒看這人分了心,果然,放慢速度讓這個黑衣人放鬆了警惕,葉寒緩緩地將身上的一把銀匕首拿了出來,收入袖中。


  若是不能傷人,那就傷馬吧。宮主猛地將扇子打開,銀色的光芒轉瞬即逝,飛速的射往馬頭,葉寒瞥眼看了一眼這男子,在宮主認為萬無一失,這馬一定會中招時,葉寒使勁將韁繩回勒,馬的速度減慢,銀針在馬前插入泥土之中。


  葉寒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繼續鞭策著馬兒向前飛奔,可是這黑衣男子的眼神突然深邃,看葉寒的準備,銀針打出的那一刻起,他便是注意到了,並且在一秒之內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判斷這銀針到底刺入的是哪個部位,並且想好對策,他當真是小看了這葉寒。


  不愧是師從郗骨,自小便練就的這一身本領竟一點也沒有退卻,果真是得了真傳,可那易子楓,卻是好吃懶做,怪不得郗骨將他全部本領傳給了小弟子。


  也怪不得易子楓天天追殺葉寒了,這樣的一個障礙,一個眼中釘,怎能不快快拔除?葉寒應是郗骨收留的一個孤兒,而易子楓才是他的徒弟,可是這易子楓,據說天賦極高卻容易驕傲自滿,最後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才華。


  傳聞郗骨最終竟是死於葉寒之手,於是易子楓與葉寒便恩義兩絕開始追殺他。


  宮主將思緒認真集中於葉寒身上,他可不想錯失良機,於是一排銀針萬箭齊發,有著破竹之勢,葉寒卻也不著急,身子向後傾斜順勢用匕首割了一點馬的鬃毛,馬匹受驚,自是跑的飛快,而葉寒卻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將韁繩鬆開,任由馬兒向前飛奔,自己雙足輕輕點了一下馬背,如謫仙般,收攏了一下衣袖,緩緩著身立在與黑衣人相對的小山脊上。那一排毒針擦著馬背全部落在了地上。


  “滋——”毒針過多,在地上竟然腐蝕了一小層泥土,有一縷縷的青煙緩緩而出。


  看樣子這一戰似是難免。


  葉寒什麽也不說,一雙眸子平淡如水,卻是有著洞察了一切的本領,看向這帶著麵具的男人,若是敵,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而這宮主,本意並不是和葉寒切磋,可現在,好像除了這個方法,並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讓這個白衣男子乖乖地回家,宮主有些懊惱為何自己不稍微隱藏一下自己的行跡,他隻顧著想要追問葉寒是否還記得這個麵具,都忘了最初的目的。


  “怎麽,不要你的小馬駒了。”宮主仍是衣服紈絝子弟的樣子,席地而坐,依舊拿著那把小扇子,但這次的扇子上,已經一根毒針都沒有了,真的隻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了嗎?


  葉寒也不惱,看著男子,讓他把話說完。他靜靜的抓緊了手中的銀匕首,將袖中之前包好的那點泥土割開,忍著痛塗在了匕首上。


  “閣下何必為難我。”


  “沒有為難你的意思,本宮今日乏了,想去你家討幾口水喝而已,葉寒,別這麽小氣,一碗水你都不讓給我,那你當真和易子楓一樣的傲慢了。”男子慢慢起身,從小山坡慢慢走下,走得漫不經心,但葉寒知道他在尋找一個時機,先下手為強。


  “前麵就有小村莊了,哪裏都會有水的,我家山高路遠不知何時才能到達。”


  “哦,是嗎?”那男子飛快的出現在了葉寒麵前,仍是玩世不恭的笑著,輕輕搖了搖扇子。


  這扇子裏有毒。葉寒嗅到了一點軟骨散的味道有些慌忙屏住了呼吸,刹那間,那小小的匕首從相反的一側捅入了那黑衣男子的腹中,這泥土的腐蝕性似是增強了不少這匕首的能力。


  “噗——”刺入血肉的聲音是那麽的清晰,葉寒很好奇這男子為何連躲都不躲。


  “我都受了你這一刀了。你總該可以帶我去找那個陰陽人了吧。”


  “我當真不知閣下所指的陰陽人究竟是何物。”


  “葉寒,你可是傀儡師。”


  “那閣下自是知道我被易子楓追殺已經武藝盡失,什麽傀儡幻化之術已經一竅不通了。”


  “你說給別人我倒是相信,因為在別人眼中你,葉寒,早就死了,現在就算活了過來,也不過是筋骨具廢,空有一副皮囊。可我,卻知道四年前,你豪發未傷,獨自隱居於世,不再參與任何的皇權爭端。”


  “那閣下有什麽證據來證明我私藏了那陰陽人呢?”


  “自是沒有證據,但我說了,隻是去敘敘舊,喝喝茶,別這麽緊張,什麽事都沒有。”


  葉寒的頭突然開始如針紮般地疼痛,忽然他明白為何這人剛才沒有躲開那個匕首,他們都是一個目的,拖延時間,而葉寒卻自認為隻有自己在拖延時間。沒想到在軟骨散裏麵竟然摻雜了別的毒藥,竟是無色無味,完全被軟骨散的味道掩蓋了過去。葉寒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隻能硬撐著。


  那男子自然知道這匕首上有毒,拖延時間是他的伎倆自是自己的伎倆,隻不過這次葉寒在明,而他自己在暗。


  “那閣下就跟著我來吧。”


  葉寒吹了個口哨,那馬竟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葉寒上馬。


  “還有勞閣下跑著了,我的這匹馬,可是脾氣怪異得很,除了我之外,幾乎沒人能近它的身呢。”


  “哼。”宮主不覺有些吃力,他並沒有將這匹馬算盡自己的考慮之中,他以為這匹馬大概是跑遠了,就算是跑不丟也應該是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沒想到他竟沒有注意到這匹馬就在不遠處躲著,這是經過了多少年的訓練才能有這麽默契的配合。


  男子什麽也不說,緊緊跟著馬,但步履難免有了些許吃力,但那馬兒仍然跑的飛快,男子神經漸漸繃緊,不敢拉下一步,生怕前功盡棄。


  “轟——”突然那馬折了路線,向回跑,男子來不及反應,隻能向上跳躍躲避這匹馬的步伐。可馬蹄一下子踢在了來時路口的碎石上麵,山穀上的石頭接二連三地滾了下來,堵住了來時的路,葉寒已經策馬出去,可他卻被堵在了這裏。


  葉寒策馬歸去。


  “真是失敗!”他大手一揮,將手中的扇子猛地砸在了巨石塊上,石塊碎了一個口子,夜鴉在頭頂上徘徊長鳴,隻有一個黑衣人,麵色有些陰鬱,負手而立,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葉寒看著零零落落的星辰和已經掛在蒼穹上的月亮,加緊了鞭子。


  他不知道來人是誰,但絕對不是幫助自己的人,否則就不會開口就是詢問紅茵的下落,但是讓葉寒放心的是,這人和易子楓應該是勢不兩立,若是這樣思慮周密,武功了得的人在易子楓手下,或是與易子楓勾結在一起。


  後果不堪設想啊。葉寒暗暗地歎了口氣。


  那銀匕首淬了亂葬崗的泥土,想必毒性不小,能隱忍至完全察覺不出來,並且不動聲色地讓葉寒自己上了自己的當。葉寒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他突然靠近必定是有目的,這樣小心翼翼的人怎會用聞一下就可以推斷出的藥粉做武器呢……可他的確屏住了呼吸,那毒藥難道一瞬間就可以起作用?還是能從皮膚裏滲透進去?仔細推斷,他並沒有推斷出任何有用的結果。


  三刻鍾後,他重新回到了這個小村莊,這裏堪比世外桃源,是在四年前天下大亂之時,他憑借最後一次師父教的障眼術,將這裏所有的巨石,耗費了整整一個月組成了一個極大的陣法,在每一處都小心的灑下了藥粉,並在土中埋好符印。以防萬一有哪天會有不速之客,每個月都要重新布置一遍。


  這個小村莊數來數去不過幾十戶人家,倒也樂得安寧清淨,自食其力,並不需要到外麵的世界來。


  可今天,他聞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味道,帶著極大的警醒,他下了馬,牽著馬向最西邊走。


  原本寂靜安詳的感覺被取而代之,安靜的讓人覺得不太正常,連犬吠聲都沒有。


  “遝,遝,遝,遝。”他的腳步聲和馬蹄聲在這個小村莊顯得突兀。


  隻有一個屋子亮著燭燈,是紅茵?葉寒很高興紅茵還在屋裏,沒有出去,什麽事都沒有,原來他的警覺是錯的,看樣子是自己神經太過於緊張了。


  “哢嚓——”鎖開了,葉寒將馬栓在門前,又將門關上。看著在書案上趴著睡覺的紅茵,那燭燈被換了幾個,燭苗被微風吹得搖曳不定,應的紅茵的影子顯得有些可怖,在牆上看著有些鬼魅的氣息。


  葉寒淡淡地笑了一下,卻是不易察覺的。他伸出左手將紅茵的秀發拂到身後,動作卻突然凝滯,帶著有些蒼白無力,他的手顫抖了。


  “紅茵?”他費力地張開那有些沉重的嘴,想喚醒紅茵。


  寂靜。


  沒有回音。


  紅茵的嘴角微微勾起,長長的睫毛微彎,這在燭燈下是多麽安靜祥和的畫麵。


  可她的嘴角,有一絲紅印。


  這肯定不屬於紅茵。


  因為,陰陽人是沒有鮮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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