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次日清晨,一大早揚州知府宋文青就來到了季府,同來的還有他的師爺,當初圍捕妖孽時季家大老爺就將事情跟他們隱晦的提過,再三叮囑他們不得外傳,這個宋文青當初要是沒有季家提拔,他也做不到現在的位子,對季大老爺的吩咐他不敢有違背,礙著季家威望也不敢多問。


  給楚文錢他們辦戶籍的事兒就是由他一手辦的,他早就坐立不安了心裏貓抓似的,知道冀州府的人到了揚州後他迫不及待的就來了。


  季大老爺招他們去了書房,蒼白泛黃的臉色的上一對黑眼圈醒目,他昨夜一夜未眠,想東想西的時而興奮時而擔憂。


  帶著血絲的眼看向宋文青,毫不意外道:“大人都知道了”?

  坐在他對麵的宋文青拱了拱手,稱:“不敢”。


  他濃眉下的眼睛炯炯發光,像荊棘叢中的一團火,是個精明人物,沉吟片刻道:“文青聽聞冀州府來人後就坐立不安,妖孽的事情一直纏繞在心頭,這不祥之禍若不除文青是寢食不安啊,最擔心的還是那妖孽在潛到季家來;不知大老爺有何打算?有什麽地方是文青能幫得上忙的,任憑大老爺差遣”。


  季大老爺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得體的笑了笑,道:“文青不必多禮,我已將事情始末告與京城中書大人知道,請中書大人將此事稟告與朝廷,信兒剛送出去,且要等上幾日”。


  聞言宋文青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笑道:“有中書大人出馬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話鋒一轉又憂愁道:“也不知道聖上是何決策,我身為揚州知府在管轄之地出了此等禍事,也不知聖上要如何怪罪”唉的一聲搖頭歎息,臉上盡是愁容。


  季大老爺想要捋胡須的手動了動,順勢拿起身旁的茶盞端在手中,寬慰道:“文青不必多慮,你將揚州治理的如此安穩,聖人會看到你的功勞的,那妖孽的事兒你也不必太過擔憂,由季家在後麵幫忙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宋文青聞言神色一喜,站起身朝對麵的人一鞠到底,語含感激道:“文青是季家門下出的人,季家對文青的恩情,文青沒齒難忘”。


  季大老爺上前將他虛扶起來,態度溫和道:“有能之才應當得以重用”。


  他這話即誇了宋文青,又抬高了自己。


  宋文青坐會椅子上心中暗喜,有了季大老爺的承諾,為官期滿三年後,就算不能再進一步也不會比現在差,要是能抓住那妖孽那自己的官途豈不是要大大的進上一步?

  想到這他心中似乎打定了什麽主意,眼中的精光微斂,手指摩擦這茶盞,蹙眉轉而問道:“那冀州府的人與那妖孽是何關係”?

  宋文青是季大老爺的人,對他也沒什麽隱瞞的將事情講述了一遍。


  宋文青暗自心驚,想要抓人的心思有些動搖,他看向手中的茶盞出神,那茶盞杯身是鬥彩花鳥的釉,杯子輕而薄,其中的茶湯紅而清透,他不用嚐就知道這是上等的正山小種,五十兩紋銀一兩,這隻是一杯茶而已,可見季府生活之奢靡,


  若不抓住機會掙一掙何時才能過上著人上人的日子?宋文青拿茶盞的手緊了緊,神色閃過一絲狠辣,抬頭看向對麵的李老大爺,他道:“大老爺,您可想捉住那妖人將她親手打殺”?

  聞言季大老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夜夜纏繞他的噩夢不斷在他腦海中翻滾,他心中憤恨,有被侮辱的惱火,也有膽戰心驚害怕的心理,他身子微微前傾,緊盯這宋文青,眼中帶有急切,無意識的壓低聲音道:“文青有什麽好計策”?

  宋文青站起身走到季大老爺那邊,彎腰在他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季大老爺的臉色跟著變了變,雙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他沉吟片刻,點頭應了。


  宋文青後退幾步連連鞠了幾躬,站起身與他道別,急匆匆的走了。


  書房中隻剩季大老爺,他放鬆身子被靠著椅背,神手扶著額頭,“嗬”的冷笑一聲。不多時就離開了書房。


  揚州的事暫且擱下。


  在說李晨語,她依然躲在那座空置的院中,臉色依然蒼白,一張小臉毫無血色,一雙美目被陽光照射成琥珀色,原本帶著的嬰兒肥也消瘦了些許,並且時不時的吐血,那血不在是漆黑模樣,比前幾天那副將死的樣子好多了。


  她得精神力沒那麽容易恢複,急也急不來,隻能慢慢恢複,這些天她時不時的就會在夢中與那天龍說話,雖然從未的得到過答複,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那條龍能聽得懂人話。


  誰都不能信,那條龍恐怕盼著自己早點死吧,每次跟地府的人打起來它都興奮的不得了,自己受傷越重它仿佛越急躁,這絕對不是關心,她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想到這兒她清冷的目光微眯,半躺在台階上出神。


  喃喃自語:“都巴不得我死,我偏偏不,我就要活著,活到天荒地老”她無聲的笑起來,笑容滿麵卻眉眼帶煞。


  她一躍從台階上站起身,淺綠色的衣裙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伸手拿起一旁的紗帽帶在頭上,蒼白的麵容就被隱在了薄紗後。


  半襦長裙,繡花鞋,她這副打扮是標準的古代女子裝束,不用說這身衣服也是她順手牽羊來的。


  不是她閑的要打扮自己,而是為了出行方便,總呆在這座荒無人煙的大院中她也很無聊,然而受的傷也需要時間來恢複,她又不甘寂寞的去逛大街了。


  這時的規矩對女子很是苛刻,除非是窮苦人家或者是鄉下女子,有點小資的人家都要求未出嫁的女孩兒出門時帶著紗帽,一些大戶人家連丫鬟都是這般規矩,更別說那些大家婦人了,真是規矩重重。


  這倒方便了李晨語,隻見她躍過圍牆,腳步輕盈的出了巷子。


  她身板挺直手臂垂在身旁,走動時有規律的甩著手,步子不緊不慢,不難看出她走路的姿勢是軍姿,想當初在末世時像她這樣的異能者都被組織了起來,統一調配,十幾年的生涯,讓她一輩子也改不掉那些時候留下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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