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往而深

  葉聲瑜有些顫抖地拿起信，信上的字跡龍飛鳳舞且隻有寥寥幾句，和他一貫瀟灑的作風倒很相似，“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各自安好勿念。” 她揣著信跑了出去，可偌大的琅山山莊卻沒了他的蹤影。 “別找了，他若是想走，你又怎麽留得住。”長孫先生從她身後走了出來，有些歎惋。 葉聲瑜淚眼婆娑，她轉過身麵對他，長孫先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柏舟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他希望你幸福。孩子，你不欠他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希望你也能尊重他的選擇。” “先生，我沒想過會這樣的……”她低下頭。 “孩子，這不怪你，相愛不易，這世上的癡男怨女已經夠多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他捋了捋胡須，將手背在背後，轉身離開了。邊走邊念著《牡丹亭》裏的台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他漸漸走遠，聲音也慢慢消失在盡頭。 葉聲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手裏還攥著那封信，淚水就那樣滴滴答答落在了上麵，漸漸暈開筆墨。 而此時的沈柏舟還坐在馬車上，他掀起車簾，眷顧地往琅山上再看了一眼。 “閣主，怎麽了？”書童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問道。 他放下手，平視前方，良久才說，“沒事，走吧。”也許這一別，就是永不再見。反正這一生，他都無法看見她幸福的樣子，她也無法知道，他究竟有多愛她了。 “小瑜，你一定要幸福。” 自從沈柏舟離開後，葉聲瑜一個人回到了上京，這個她從小長大，且充滿酸甜苦辣的地方。她是靜悄悄地回來的，沒有告訴任何人。戴著麵紗走在大街上，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好像離開了這些時日，這裏也沒有什麽變化。那他呢？他如今……是何模樣呢？是否已經受眾人愛戴，是否……遇見了另一個讓他奮不顧身的人呢？ 許久未回妙樂樓，再次走進去時，都能感受到空氣裏都充滿了灰塵。她繞到後院，走過長長的回廊，當日與他吵架的情景曆曆在目。那支被他捏的粉碎的玉簪，也早已隨著一陣風，散落到了天涯。來到她曾親自培育的杏花樹下，從前，蒹葭殿裏也是有這樣一棵杏花樹的。 但當她看見那顆樹的瞬間，有些震驚，樹枝上掛滿了紅絲帶，正隨著微風輕輕飛舞。其中的一根落在了她的腳邊，撿起來一看，上麵寫了端端正正的三個大字——葉聲瑜。 秀氣卻又不失勁道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那時她總握著薛謹的手，一筆一劃教他寫字，所以他的字跡才會剛柔並濟，別具一格。 她迅速走到樹下，飛舞的紅絲帶上都寫著她的名字，寫上的不僅僅隻是名字，還有無盡的思念和牽掛。她抬頭呆呆望著這滿樹的紅絲帶，不禁淚濕盈眶。原來我守著你的同時，你也還在等著我。 她伸手摸摸這棵大樹，杏花已謝，馬上就要結果了。人若隻是一個樹便好了，開花結果都有他特定的條件時間，不會有太多的阻礙。那他們這些年，也就不會活得這樣苦。 “阿謹，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