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初見 餘生

  在軍營中的日子是枯燥卻又提心吊膽的，曾經在薛謹心目中，阿瑜立於國家之前，可如今他才明白，在國家大義之前，所有男女之間的癡嗔怨怒都會變得不值一提。 他隻想平複戰亂，讓黎民百姓免遭生靈塗炭，每日裏研究的，也都是各種兵法戰略。隻有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想起那個遠在上京，卻讓他用盡全力去深愛的人。 而此時的葉聲瑜，還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裏的她，卻是一副男兒裝的打扮。 “雖說文秀了些，但也算得上是個俊俏的公子。”亭衣站在她身後，說道。 葉聲瑜站起身，將楠木盒鄭重地遞給她。“好好保管這盒子，若我飛鴿傳書要你打開，你再打開它，並且按照裏麵的指示去做，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小姐，你放心，亭衣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亭衣點點頭。 “過去是我將他逼得太緊，現在我隻希望，他可以平安回來。你跟了我這麽久，如今也要分離。若……若我沒有回來，你也要好好過下去。”她眼裏含著淚水，囑咐道。 亭衣搖搖頭，“小姐，你苦了這麽久，終於可以自己做回決定，做你想做的事。你放心，你定會平安無事的……我等你回來。”她們握住彼此的手，互訴心腸，若有個萬一，這一別，就是訣別。 馬車上，葉聲瑜依舊有些忐忑不安。 坐在一旁的沈柏舟似乎看了出來，“再有幾日，我們便到潼關了。戰場不比上京，環境艱苦，條件惡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葉聲瑜輕輕應著。 她伸手撥開車簾，已至深秋季節，樹葉已經偏黃，颯颯秋風也為這場景添上一抹蕭瑟的氣氛。他在那裏，還好嗎？ 很快，他們便到了潼關，將士們一個個駐守在城牆外，行如鍾，坐如鬆，看上去器宇軒昂。 葉聲瑜在軍營內隨著大隊一起行走，前方，就是薛謹的帳篷。她呆呆立在那兒，沒有上前。 沈柏舟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這才回過神來。“跟我去見他。”他對她說。 沈柏舟領著她進了薛謹的帳篷，薛謹還在沙盤上認真看著，一抬頭，就看見了沈柏舟。葉聲瑜低頭作揖，加之她一身男兒打扮，他沒有認出她。 “這次我帶了一支醫術精湛的隊伍前來支援，希望可以幫得上那些傷軍們的忙。而我身旁這一位，是專門為皇上您準備的禦用醫師。”沈柏舟說道。 薛謹隻微微看了葉聲瑜一眼，又低頭研究他的沙盤，“多謝你的好意，但朕不需要什麽禦用醫師。” “我還未說他是誰，皇上不必這樣急著拒絕。我身旁這位，是可以解皇上內心困頓的人，他叫餘生。” 薛謹抬頭看去，葉聲瑜終於放下一直攔在臉前作揖的手，也抬頭直視著他。薛謹的眼中先是疑惑，再是震驚，最後竟有些紅了眼。沈柏舟看了看兩人，沒有說話，靜靜地退出了薛謹的帳篷。走出來，他的嘴角，泛起一起若有若無的苦笑。 帳篷內的兩人久久沒有說話，隻是就那樣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地看著對方，看到兩個人眼眶裏都含著淚水。 終於是薛謹打破了這寧靜，他衝上前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這不是胡鬧嗎？這裏是戰場，你怎麽可以過來？！我不是要你留在上京嗎，我給你的東西，你要怎麽辦呢？！” 葉聲瑜的眼淚終於決堤，她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踮起腳，一把就抱住了他。 薛謹征住了，他也沒料想到她會有這麽個舉動，片刻，他緩緩抬上手，也抱住了她。閉上眼，無聲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