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夾河灘（三）

  劉中不明白夜裏發生的事情。


  李玉生氣地說：“我們四個睡到半夜，鑽進來一個男人，於是我們幾個都醒了。男的有四十歲，他說是來找臘花的，然後當著我們幾個人的麵要與臘花幹那檔子事。我說你們出去幹。那男人就盯上我，聽說我是新來的，就誇我漂亮，就掏出一百塊錢要摟抱我，我就跟他撕打起來……”


  “沒想到，這河灘上的風俗真壞。”劉中很是氣憤。


  “有一些女人也濺，臘花說，有的女人，男人出三十塊錢就答應……”李玉說。


  “真賤。”劉中啐唾沫。


  見劉中生氣，李玉說：“你不要擔心，我會保護自己的。咱們白天好好幹活，夜裏防著點，一旦掙到錢，咱們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對，好好幹，我聽你的。出門在外，吃糠咽菜。我有思想準備。”劉中拍下胸脯。


  小兩口到海伯那裏吃過早飯，帶上繩子和鏟刀，朝草灘深處走去。


  此時，太陽已經躍出水麵，紅光彌漫過來染紅了草灘，成百隻魚鳥展開鐵灰色的翅膀在河麵上盤旋，晶亮的露珠掛在草葉上像一顆顆紅寶石。


  綠草無垠，所望之處一派生機盎然，嫩光疊翠。圍堤上的枊枝隨風搖擺，偶爾從草叢深處鑽出一隻肥碩的野兔，馬上有三四條狗追遂狂奔，像地毯一樣的草地立刻卷蕩起一股旋風。


  “你覺得這河灘上美嗎？”走了一段路，李玉看看四周的景物，心情愉快，回過頭撲閃著晶亮的眼睛問劉中。


  “可惜少了一群羊，若要有一群潔白的綿羊在草叢裏，那可真有‘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味道了。”劉中眼望天際說。


  “可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我聽臘花說，汛期一到，這河灘上就成了汪洋大海，這裏和那邊的大河就會連成一片，那些許許多多的樹呀，青青的綠綠的草呀，還有這一座座草棚子呀，就都不見了。”李玉說。


  “你見過黃河發大水？”劉中問。


  “見過，可厲害呢。對了，快點幹吧，趕在發大水之前多割些草，好賣錢……”來到一片豐茂的草地上，李玉挽起袖子。


  “嗯。” 劉中也把鏟刀從肩上拿下來。


  李玉選擇一片豐盛的青草鏟起來，她站穩腳步，右手握鏟把，左手握杆柄，前腿弓起，後腿蹬直，身子隨著鏟刀的前行速度一前一後晃動。雪亮的鏟刀在草根處蛇一樣地滑行，發出動聽的嚓嚓嚓的聲響。


  劉中照著李玉的樣子也幹起來。


  李玉鏟在他的前麵，矯健的身段一前一後擺動，兩隻手交替換扶鏟杆，像翩翩飛舞的燕子。她的滿頭黑發紮成一束垂在身後，長長的尾部蓬鬆光亮，合體的白襯衣配上黑褲子構成鮮明的色彩對比，在這舉目皆綠的河灘上顯得既靜潔又風流。


  劉中邊鏟草邊看李玉那矯健的身姿，一旦發現自己停下來走了神，馬上衝自己的大腿來一巴掌。


  “李玉，你可真能幹！”劉中對前方的李玉喊。


  “我打小就是農村姑娘，幹這個是家常便飯。你沒有出過力，不要幹得太猛。”李玉擦把汗水回過頭交待劉中。


  “知道了。”


  幹到中午，頭上驕陽似火，被曬熱的沙灘也將熱氣向草地匯攏，無遮無蓋的曠野加上暴日熾曬暑氣蒸騰。


  劉中熱得大汗淋淋，他麵色發白，雙膀像鋸掉一樣疼痛。他停下來，不時用手帕擦汗，心口突突直跳。


  李玉把鏟下的青草用笆子攏到一塊又抱到小路上曬，汗濕的襯衣清楚地顯出了她那開始發育的堅挺高聳的胸部。


  她走近劉中問：“累嗎？肩膀是不是老疼老疼？你可不能跟我比這個，你大小沒有出過力呀。”


  她抬手理去滑到眉眼上的汗濕的茸發，她的臉由於熱汗的浸潤豔若桃花，眉眼飛光泄情。她周身煥發出誘人的青春氣息。


  她觀察劉中的臉色，很快，她慌忙丟下手裏的鏟刀拉他到一棵柳樹的蔭涼處坐下來，心疼地說：“你快別幹啦，看把你累的，你的臉好白好白喲……”


  她搖頭歎氣急得直拍手，她後悔剛才沒有照顧好劉中。


  “你等一下……”她衝他一笑，小鹿似的飛快跑開了。她跑進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窩棚內，很快從裏麵端出一碗清水。


  “喝吧，出汗多不喝水要壞身子的，你呀，總歸是一個富豪大公子呢。”


  在劉中喝水的當兒，李玉手拿著草帽給他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