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田老四
老四田玉雙撿到一封信，是三哥田玉川寫給蘭蘭的第二封信。這封信蘭蘭看後裝進了口袋，可幹家務活時不小心掉了出來。
田玉雙看過信後失眠了，夜裏，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長籲短歎。
田明義同四兒子同住一室。他被小兒子折騰得無法入睡，坐起身子在小兒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四，你小子咋回事？你還睡不睡？明天出義務工，到大三王莊打堤防汛，五點就走。你小子還不快點睡？”
小兒子沒有回答，卻傳出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田明義聽到哭聲連忙拉亮燈，隻見小兒子全身發抖縮成一團，一頭熱汗滿眼淚水。
田明義嚇了一跳，伸手摸兒子的額頭，竟火炭般燙手。他急忙把小兒子抱在懷裏，問：“小雙，你咋啦？病啦？哪裏不得勁？啊？”
田玉雙用求救的眼神望著父親，流著淚說：“爹，我心裏難受。”
“心裏難受？別胡扯亂說，看你這個樣子，渾身發冷，額頭火燙，嘴片幹裂，八成是發月疾，我這就去給你叫醫生。”
田明義穿衣要下床，小兒子抓住爹的手不放：“爹，真的是心裏難受，我沒有別的病，不用叫醫生。”
田明義瞅著兒子像不認識似地問：“心裏難受？難受個啥？誰惹你了？誰罵你了？你告訴我。”
小兒子直擺頭。
“沒有人惹你你難受個啥？”
田玉雙又是一陣搖頭：“我不能說……”
“有啥不能說的？”
“真的不能說……爹，你別問啦……”
田玉雙流著淚轉過身子麵朝牆壁閉上雙眼，任父親怎樣問也不出聲。
天亮後，村裏大喇叭通知承包土地的農民出發，去十五公裏外的築堤工地出義務工。
田明義叫醒三個兒子，讓他們先去村委會坐農用車，自己則叫醒蘭蘭交待說：“小雙病了，他說心裏難受，啥原因又不給我說，你多開導他幾句。這孩子，平時身體挺捧的，也沒有得過什麽病。可這回一得病還真不輕。本來小雙去打堤我就不去了，可他病成這樣，我替他去。俺爺幾個這一走要兩、三天，你在家裏多費點心吧。”
交待一番，田明義也快步來到村委會，上了最後一輛去工地的農用車。
蘭蘭送走田明義，快步來到田玉雙的住室，叫了一聲：“小雙……”
田玉雙聽見蘭蘭的聲音，剛要穿衣起床的他，又躺了下來。
蘭蘭把房門開大，借著亮光來到田玉雙的床前。她俯下身子問：“小雙，你病啦？哪裏不舒服？”
田玉雙近距離感受著蘭蘭的氣息，臉上裝出痛苦的表情說：“好難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我去叫醫生王九學吧？讓他來診斷一下，開些藥？”蘭蘭說。
“我不要吃藥，也不要打針。我難受，我好難受。”
蘭蘭想起田明義的交待，問：“是不是心裏難受？”
“是。”
“心裏難受啥？”
“我不想說。”
“說出來吧，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我不想說。我難受。我想吃東西。”
“想吃啥？我給你做。”
“我想吃蔥花煎餅，想喝雞蛋湯。”
“那你等一會兒，我一會就做好了。”
蘭蘭到院子裏拔幾棵蔥，切碎拌到麵糊裏。然後，她燒火，鍋熱後放油，不大一會兒就攤出五個大煎餅，又做出兩碗雞蛋湯，還在每碗湯裏放了兩小勺白糖。
把這些香噴噴的美食端到床前，田玉雙並不坐起來自己吃，他裝出難受的樣子望著蘭蘭。
“我來喂你吧？”蘭蘭問。
“嗯。”田玉雙點頭。
蘭蘭在他的身後墊一床被子，讓他坐直一些，接著一下下往他嘴裏填煎餅，一口口喂他喝蛋湯。
得到蘭蘭如此的關照，田玉雙雖然臉上假裝痛苦的樣子，心裏卻感受到了天大的幸福。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來自女性的關愛，他也從沒有感受過女性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帶給他的無微不至的溫情。
蘭蘭緊挨他坐著，頭發幾乎搭在了他的耳朵上，身上的氣息讓田玉雙心裏蕩起渴求。他邊喝湯邊流淚，兩眼又直直地盯著眼前這張叫他心動叫他夜夜思念夜夜盼望貼近的麵龐。
蘭蘭意識到小雙的目光異樣，臉紅了，說話的聲音顯出一些不自然：“多喝點，喝完。”
“你也吃，你喝。” 田玉雙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還是你多吃點。”
“不，不，你不吃不喝我不依……”
蘭蘭隻好吃下兩片煎餅，喝了兩口蛋湯。
田玉雙吃飽喝足，蘭蘭收拾起碗筷正要起身離開，沒料到田玉雙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你……”蘭蘭驚奇地問。
田玉雙一用勁，將蘭蘭拉到懷裏，雙臂箍子似地箍緊了她。
蘭蘭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快要被田玉雙箍斷了。
“蘭蘭，我想你，三哥寫給你的信我撿到了，我全看了。我對你，心裏想的跟三哥寫的一樣，你不要答應三哥，你就答應我吧，秋後嫁給我吧，我會好好愛你，我天天都想你，你答應我吧……”田玉雙眼含熱淚說。
蘭蘭用力掙紮，她喘著氣說：“玉雙，快放開我，你快要勒得我上不來氣了。”
田玉雙鬆開手，蘭蘭連忙退開一步，她看著田玉雙冷靜地說：“是的，你三哥是給我寫信了，可被我無意中丟失了，你知道你三哥寫給我的信在哪嗎？”
田玉雙從枕頭下麵拿出信，直瞅著她。
蘭蘭接過信一下下撕碎，她歎息一聲說：“小雙，我給你說實話吧，你大哥、二哥、三哥，我誰也沒有答應，自然也不會答應你。我肯定會結婚，會嫁給一個男人過日子，可嫁給誰呢？嫁給一個什麽樣子的人呢？我真的還沒有想好，因為我身上的教訓太深刻了……玉雙，聽我的話，我並沒有像你想象的那樣好。我的終身大事，等秋後你們回老家時我再答複你好嗎？”
“那你是拒絕我啦？”玉雙哭喪著臉問。
“我誰也沒有答應，也就說不上拒絕。我相信緣分。到了秋後，咱再決定，好不好？”蘭蘭親切地對他笑笑。
田玉雙隻好點下頭：“那好吧……反正我要參加競爭，反正我也愛你。”
“你愛我，我也喜歡你呀……現在心裏還難受不？”蘭蘭為了寬慰田玉雙，這樣說。
“我以為你答應三哥了，所以心裏難受。現在知道俺弟兄幾個你誰都沒有答應，知道我還有機會，我心裏不難受了。”
蘭蘭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她抬手在田玉雙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田玉雙趁勢抓住她的手，放在嘴上用力吻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