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惡夢（三）
喝了有麻醉作用的飲料，李玉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仍在沉睡。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玉迷迷糊糊感覺到房內的燈又亮了，還感覺到一個人進了房間。
她心裏一激靈，頓時有了警覺，就使勁睜開眼，猛一怔，隨後又是一驚。因為她模模糊糊地看見大床旁邊，一個臉龐扁平、眉毛與眼睛距離很近的中年大男人正在喘著氣脫衣服。
李玉連忙吃力地坐起來，本能地拉過毛巾被護住胸部，驚慌地問：“你是誰？你要幹什麽？你怎麽在這裏？”
男人脫下衣服，露出多毛的肉體。他臉上滿是鄙夷，“哼哼”幾聲，粗暴地一把將李玉推倒，惡狠狠地說：“小丫頭，別像個小母老虎似的亂叫，為了今天跟你過夜，我出了1000塊錢。老板說，你是今天花了6000元錢剛買來的，是個小‘處’子，我這才出了大價。”
說到這裏，多毛男人可能覺得自己剛才與老鴇討價還價時吃了虧、就把怨氣撒到麵前的這個小女人身上不合適，態度又一下子變得和氣起來：“嗯……沒什麽，錢嗎，是身外之物，花出去就花出去了，沒什麽……不過你看上去還行，嫩著呢，小鼻子小眼睛也算端正，皮膚雖然稍黑了點，但看上去很光滑，有性感。你今年多大了？是家裏窮才來到這座青樓幹這一行的嗎？你的父親讓你幹這個嗎？你的母親讚同你賣淫嗎？你越看越耐看……一句話，我出1000塊錢，值。咱們兩個完事後，你是不是還想要我再出些小費呀？可以呀。隻要今天你能夠證明你真是個‘處’子，又好好配合我，讓我‘爽歪歪’，快樂賽神仙，我給你……600塊可以吧？”他掏出六張百元大鈔甩在她麵前的桌子上，繼續脫衣服。
李玉聽了這個男人的一番話，一下子明白劉中讓她來的地方是個什麽鬼地方了，於是她又羞又急，惱恨交加，氣得跳起就來就往外跑。
男人已經脫下褲子，他力氣很大，動作靈敏，一把抓住李玉將她甩到床上，撲上去壓在她的身上，用力扯她的上衣，拉她的腰帶。
她掙紮，怒罵，喊叫，直到精疲力竭。
男人將李玉的上衣撕開，扒下她的褲子，正要實施強暴，突然，整個樓房像鬧地震一樣喧鬧起來，哭叫聲腳步聲喝斥聲碰撞聲驟然響起，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聽到喧鬧叫聲“完了”，一下子跳起來，抓起衣服剛要往門外跑，幾個公安人員就破門而入衝了進來。
電燈打開，一片亮白，李玉慌忙找了一件上衣護在了羞處，並且蹲了下來。
多毛男人被公安人員戴上了手銬。
一位高個子公安人員大聲命令李玉，讓李玉馬上把衣服穿好。
“我……我是受害者，他們欺騙我……”李玉邊穿衣服邊驚恐不安地對公安人員解釋。
“什麽也不要說，老老實實跟我們走，你們嫖娼賣淫，你們被捕了，這個賣淫黑窩點，今天一舉端掉。掃黃打黑，黑窩點，一律清除，一個不留……”一個民警大聲嗬斥。
男嫖客垂頭喪氣，嘟嘟囔囔地說：“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將李玉騙來的兩個女人所在的這座兩層樓房，上上下下鬼哭狼嚎，喧鬧聲震天，一片混亂，甚至發生了有人跳樓的事件。
全市統一行動，公安人員抓獲了好多個賣淫女和嫖客。
李玉和多毛男人被民警帶出門外，不少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也被一個個從各自的房間裏押了出來。李玉同這些紅男綠女一樣一個個被帶到大街上，大街上暖氣熏人，警車呼嘯，摩托奔突，氣氛異常緊張。
明黃黃的街燈下，李玉看見在公安人員和聯防隊員的押解下，一個個暗娼賣淫女與一個個嫖客被押上警車，她也被推上一輛囚車。
車內很暗，雖然看不清車上另外一些人的麵孔，但她能感覺到車上的人很多，各種難聞的氣味讓她很想嘔吐。
有人很響地打屁，這引起一陣罵聲。
警車車速很快，李玉緊縮肩頭心裏突突直跳。她感到身邊的一個女人力氣很大，不時放大響屁，不時用大屁股撅她，用胖胖呼呼的身子擠她，並且小聲說：“他媽的，怎麽會在今天？老娘接到的情報說是明天呀？今天夜裏公安係統統一行動，掃黃打非掏雞窩，誰也別想跑掉，老娘又要蹲號子啦……”
另一個女人說：“你的情報不準確，孔遼莎是她娘的女公安便衣臥底，這幾天裝得人模狗樣的，怪咱們都沒有看透她。”
“老娘這次出去，找人捅了狗娘養的婊子……”又一個女人說。
李玉看不清說話人的臉，但聽到了咬牙齒的“吱吱”聲。
“不許說話！”公安人員大聲喝斥。
李玉閉上眼，她想到今天自己的遭遇，心裏湧上一股對劉中的咬牙切齒般的仇恨，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劉中的心會如此毒辣，會派人把她賣進這麽遠的城市的地下妓院。而那一筒自己喝的什麽露露飲料裏，也肯定有人放了催眠藥物。要不然，自己怎麽會那麽快地睡去呢？怎麽會不知道把門鎖上呢？
公安局的囚車跑了一個多小時，在一個高牆上有探照燈的大院內停下來，車門打開，幾支手電光就射進車內，明晃晃讓李玉睜不開眼睛。她被人從車上推下來，車下站著十幾個持槍的高大武警，兩個女警察讓李玉與所有抓來的女人排成兩隊，而一群男人則灰溜溜地被帶到了另一個大院裏。
“都站好，向右轉。齊步走。”一個女公安的嗓子像男人。
在女警察的押解下，李玉與一隊女人朝一排房子走去。這是一排三層筒子狀樓房，進到樓房之後，一股潮濕的發黴氣味撲鼻而來。女公安打開樓道右側的一個房門，李玉與五個女人被安排進去。一名短頭發女公安啞著嗓子宣布：“聽著，你們六個先呆在這個房間裏，不許亂說亂動，一人一個床鋪，好好反省，準備接受公安部門的審查。從明天開始，每天六個小時的學習時間，每天供應兩頓飯，直到問題徹底弄清楚，再送你們到應該去的地方。”
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站在李玉的身邊哭起來，一個高個子年輕女人則衝到女警察麵前質問：“女公安，請問我們犯了什麽罪？為什麽要抓我們？我可不可以與外麵的朋友聯係？可不可以找律師？我要看你們的逮捕證，沒有我在逮捕證書上的簽字，你們怎麽能隨便抓人？”
女民警冷冷一笑說：“對於你們這些正賣淫的女人，當場抓捕是用不著開逮捕證的，不過正式逮捕時肯定有證，告許你們，現在是臨時拘禁。”
“我們沒有罪，我們是兩廂情願，是各取所需，是自娛自樂。”一個又黑又胖的女人頭發散亂，跺著腳說。
“什麽自娛自樂？你們就是賣淫，接受嫖客錢財就是犯罪。你們靠這種下流手段謀取錢財，是違反國家的法令的，是恥辱的！”女公安義正辭嚴。
又有兩個女人與女公安爭吵，女公安聽到外麵傳來哨子聲，擺下手說：“別哇哇亂叫了，會有你們說話的時間。經過審查，如果真正沒有問題，自然會讓你們出去的。今天夜裏是全市公安係統統一行動，你們馬上上床休息。”
女公安出去後“咣當”一聲關上鐵門，遠去。
房內六個女人散開，嘰嘰喳喳議論一番，一人一張床或坐或躺安靜下來。
夜深了，李玉靠牆坐在一張床上，用被子捂住雙腿。
房內也很潮濕，樓上不時有雜亂的腳步聲。房頂吊著一盞小燈泡，很高，光線黃黃的。
高個子女人突然罵了一聲“這裏簡直是他娘的狗窩”，就跳下床，兩手插進細窄的牛仔褲口袋裏來回走動，繃得緊緊的小屁股晃來晃去。她大聲對一直哭哭啼啼的小身材女人說：“老妹，你不哭行不行？沒事的，現在女監獄都裝滿了，根本不會把咱們往那裏送，最多在這裏接受幾天教育，辦一辦狗屁學習班，學一學什麽‘人要自食其力、要有自尊自愛’等等大道理，就把我們給放了。我這是第五次進來了，我他娘的什麽也不怕。你是不是頭一次？”
小身材女人輕輕地“唔”了一聲。
胖女人兩眼細得像一條縫，說：“我這回要是出去了，就奔東莞、海南，聽說那邊不怎麽緊，錢也掙得多，小費一夜就有上千塊。”
“我也聽有人這麽說，我也打算去那裏。”高個子女人點點頭說。
胖女人說：“你們要聽我的，等明天公安審問咱們時，我們就跟他們一哭二鬧三撒潑，我們把他們鬧煩了，他們就會讓咱們出去……這叫他娘的什麽屁事呀，連這點人身自由也要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