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求 助 （一）
求 助 （一）
李玉這幾天的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劉中並沒有因為在白雲賓館向李玉提出求婚遭到拒絕後而放棄她，而是接連不斷地給她發短信糾纏她。
短信內容大都相同：
“李玉，我愛上了你，我要娶你，我對別的事情不認真，可我卻要永遠地認真地對待愛情。有人說我腦子有問題，說我傻。我真是傻子嗎？傻子會談戀愛嗎？一無所知的人什麽都不愛，一無所能的人什麽都不懂。懂得很多的人才能愛，才會愛，才有見識，有眼光。對一個人了解得越深，愛的程度也就越深。我對你的愛至死不變，我是非常認真的。請你快點答應我……”
她回了兩條內容相同的短信：“不可能。”
但劉中發來的短信絲毫沒有減少，一個小時內竟然向她發了二十條。這樣一來，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在人生的重大選擇麵前，有些茫然失措。麵對劉中的一次次短信求婚，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應答了。
她捫心自問：李玉呀李玉，其實你自己也是非常愛劉中的呀，你一見到劉中就會怦然心動呀，可為什麽就不敢答應他呢？你不敢答應劉中是不是擔心有什麽事情發生呢？是擔心你的工作嗎？還是擔心答應他之後會發生什麽不測的事情呢？擔心自己會遭遇什麽呢？
如果不發生以上這些狀況，你就會答應劉中嗎？
她不敢想象答應劉中後會發生的事情，當然，即使想象也想象不出來。
這種選擇上的苦惱無休無止地折磨著她，甚至直接影響了她的教學工作。
意識到這一點，她命令自己在兩天之內必須作出選擇。
選擇之前，她決定先征求一下她最感到親近、最相信的人的看法，以便供自己選擇時參考。
她把爸、媽、馬應春、黃豔列為自己最相信的四個人。
她在兩天後的大禮拜日回到家裏，吃過晚飯，對爸媽說起了學校裏的事，同時說出了自己麵臨的重大選擇。
爸爸一聽就直搖頭，他反對女兒與劉中談戀愛。爸說：“玉呀，不是爸反對，是因為這事肯定成不了。咱是農民，人家是大富翁，門不當戶不對。還有，劉中肯定是花花公子，一時半會兒看上你隻不過想玩玩你，玩上你以後玩膩了就會把你拋棄。到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媽也直搖頭：“玉，我看也不中，就算劉中答應你，他媽呢？他媽那一關你肯定過不了。他舅呢？那麽有錢，絕對看不上咱這個窮家，看不上你這個農家女。還有，你爭不過你說的那個石潤霞，人家是大學生，是親戚，一家人又都是經理幹部啥的。劉中的媽才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與咱們這鄉下人攀親呢。”
李玉聽完爸媽的分析，思考著點下頭。
回到學校，夜深人靜之即，她又把自己麵臨的選擇告訴了黃豔老師，讓黃豔出主意。
黃豔同樣連聲反對：“不行，李玉，你絕對不能拿自己的大好前途去冒險，你在這個學校幹，如魚得水，基礎很好。你現在邊學習邊工作，憑你的聰明才幹，你完全有把握自學成才，拿到自學考試本科文憑，拿到教師資格證。這麽好的前途，你舍得丟下呀？你離開華廈中學，就什麽都完了。而且我估計，一旦你與劉中的情感公開，你就不能在這個學校裏呆了。你真的要放棄很不容易到手的教學工作？還有，你對劉中有幾分把握呢？他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他會與你一塊共同承擔一旦你們倆的事情公開後，所麵臨的巨大壓力與風險嗎？他不會中途變卦嗎？他頭腦一熱對你說‘我愛你’；頭腦冷靜下來呢？會不會說‘我恨你’呢？還有，他敢違抗他的媽媽和他的舅舅嗎？即便敢違抗又能抵抗到哪一步？他有以死相拚一抗到底的堅強意誌與決心嗎？關秀一旦知道你與劉中談戀愛，她會放過你嗎？石潤霞會饒了你嗎？這些可都是未知數啊……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隻有傻瓜昏了頭的女孩子才會不考慮現實去為愛而殉身。你李玉既然不是傻瓜，為什麽要幹傻事呢？”
李玉聽了這番話深吸一口涼氣，她點下頭說：“黃老師，你分析得對。”
李玉最相信的四個人中，有三個人都反對她與劉中談戀愛，這樣看來，她認為自己更應該征求馬應春校長的看法了。
她給馬應春發了一條短信：“馬校長，有一件事我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麽辦，想對你談一談，你有時間嗎？”
幾分鍾後，馬應春回了一條短信：“可以，下晚自習熄燈後，我到教師宿舍樓下，咱們談一談。”
夜十點半，校園響過熄燈號，宿舍區一片寂靜。
起風了，風涼如水。一輪殘月懸在西半天，在雲海裏漂浮，若隱若現
李玉來到樓下，馬應春正站在樓門口的燈光下等候。她穿著一件深黑色呢子上衣，米黃色圍巾將頭與脖子嚴嚴地包裹起來，臉上還戴著口罩。
高空沒有星星，月光慘淡。馬應春提議兩個人在運動場上邊走邊談。
“馬校長，您的身體……”李玉問。
“沒關係，我也正想散散心，散散步。咱們走走吧。”
李玉攙扶著馬應春，兩個人來到運動場的環形塑膠跑道上，慢慢朝前走。
幾名巡邏的保安隊員認出是馬應春，熱情地說：“馬校長，今天天冷，注意身體。”
馬應春笑笑說：“我穿得厚，沒關係，你們辛苦了。”
李玉問：“咱們為啥不去你的辦公室裏呢？那裏不冷呀？”
“還是在這裏邊走邊談吧，我的辦公室談話很不方便，我懷疑裏麵安裝了什麽竊聽器之類的東西，那裏不安全。” 馬應春說。
“您是懷疑有人安竊聽器？”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在這個學校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恨我，可又對我無可奈何。”
“為什麽會這樣呢？都是出門打工掙錢之人，應同命相憐。為什麽要搞成生死對頭，水火不相容呢？” 李玉十分不解。
“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如果用一句話總結，那就是：對於某些別有用心的人來說，我可能是他們實現某種不可告人目的的最大障礙；而我的堅持，對於我來說，則是出於一種責任，一種使命感與正義感……先不說這個吧，先談一談你的事情。你想對我說些什麽呢？”
李玉說出自己麵臨的選擇。
馬應春聽完李玉的訴說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見馬應春一直不開口，李玉試探著問：“馬校長，你看我是不是應該堅決拒絕劉中呢？”
馬應春歎口氣說：“其實，劉中除了能力差一點，品質上卻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孩子。他與我很談得來，他在私下稱我為大姐，我稱他為小弟。為什麽我與劉中有這麽好的關係？有這麽深的情感？這還得從幾年前的一件事情說起。那是2014年的冬天，學校期中考試時，我主張單人單桌考試，以便考出學生的真正成績。可關申與史記春卻要學生們坐在一塊兒考，還要求老師改卷時在每個學生原有分數的基礎上普遍加30分，以便向家長報喜，讓學校家長高興，以證明他的孩子來到華夏中學進步大，成績提高快，華夏中學的老師教得好。這不是欺騙家長嗎？我堅決反對。關秀不支持我，朱好善校長也讓我向他們妥協，說為了學校今後多招生，弄虛作假也有必要，批評我太固執。我一氣之下撂挑子不幹了，回到了北京。沒想到兩天後劉中帶著李琪找到我家裏，要我回來。我堅決拒絕。劉中與李琪買了厚禮，整整求了我一天，我把禮物扔出樓道，以打110相威脅，才把他們趕出了我的家門。那天夜裏我睡得很香，也認為自己如此絕情，劉中他們不會再來糾纏，誰知道第二天早上我打開房門，竟發現劉中就睡在我的房門口。十一月北京冬寒逼人，劉中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竟然呆了一整夜。看見我開門，劉中一下子跪在我麵前哭著求我，他淚流滿麵，一句一個馬校長地叫我，說我如果不答應，他就永遠不起來……劉中的真誠與眼淚打動了我，我也哭著把他扶起來，就又回來了……這幾年來，我隻所以能在華夏中學這麽拚命地幹工作，能忍辱負重，受氣吞聲，有人說我是看朱好善校長的麵子。當然這也是一個因素，但我最重要的是為了劉中，為了他對我的信任，他對我的情感，他對我的尊重。”
“沒想到劉中與你還有這麽深的情感。” 李玉感慨。
“正是這份情感，所以我才格外關心他的婚姻大事。劉中告訴我，他一見你就喜歡上了你，是他告訴我你的理想是當教師，讓我想辦法給你創造機會，這才有了你今天的局麵。他告訴我他與你很有緣分，從小就喜歡聽你唱歌，還有過那麽一個又浪漫又驚魂的一夜……劉中說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他說你隻要答應他的愛，他就會娶你，就會與你生活一輩子。劉中不會做假，他的一言一行都是真實的。但我建議你還是應該拒絕他。因為劉中畢竟不是一般平民，他是大富豪的孩子，太招人眼球了，太引人注目了。同劉中談戀愛，風險太大，我估計你將承受不了麵臨的巨大壓力。當然，站在你的角度，你也賠不起。你是農民的女兒，又是一個打工妹，劉中的家族絕對不會接受你。如果你堅持愛劉中，發展下去我看你是沒有成功的希望的，還很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前途。而即使劉中看上你，鬥爭下去，他也會屈從他母親，因為他母親實在是太強大了，劉中根本沒有與他母親抗衡的能力和勇氣。你敢用一生的前途命運作賭注來對待這件事嗎？成功的希望我估計沒有百分之一。同時我認為也太危險……” 馬應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