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教師大會（一）
進入四月的第十三天，學校教導處在教學大樓的醒目地方貼出一個通知：學校將在四月6、7、8日三天舉行期中考試。
這個通知一貼出，立刻在師生中間掀起了軒然大波，教師學生們議論紛紛，一些教師怨聲載道，校園內的氣氛也一下緊張起來。
可就在一些師生抱怨、不滿與抗議的聲浪甚囂塵上之際，學校的高音喇叭通知全體教職員工下午五點半去階梯大會議室開會。
這是李玉自從來到這個學校後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教職工大會，除了少數離不開崗位的教職員工沒有來外，大會議室裏坐滿了人。
她作為教師坐在教師行列中間，發現圖書館幾個老同事與她打招呼，她衝她們笑了笑。
蔣素芬朝李玉伸出了大拇指。
主席台上，離會議開始時間還有五分鍾，學校領導們開始入席。
關申與兩天前從北京趕回來的朱好善校長坐在正中央。
兩個人的左邊，坐著馬應春與劉中，右邊，是石潤霞、史記春。石祖田出現在講話席上，他站在擺放鮮花的講台前，環視整個會場。
李玉聽到身邊幾個女教師在議論：“瞧，華夏中學第一美男子石祖田，帥氣得很呢。”
“他結婚沒有？”
“不知道。聽說追他的女孩都快一個連了，他早挑花眼了。”
“他跟一個人關係不錯，真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誰？”
“看呐，台上坐著呢。”
“瞎議論什麽呢？石祖田與石潤霞是近本家，近親怎麽能成事？”
話音一落，立刻響起一陣嘻嘻的笑聲。
李玉不知道這個說石祖田與石潤霞是近本家的人是誰。想回頭看一眼，又打消了念頭。
“石潤霞？石潤霞跟石祖田？”她心裏打了一個大問號。
石祖田的宏亮聲音通過高級音響設備傳遍會場，大會議室內立刻靜了下來。
石祖田說：“開會了，請安靜。先點一下名，初一年級的邱主任，你們的人到齊了嗎？”
“除去值班的，全到。”
“二年級的李主任，你們呢？”
“該來的全來了，不該來的要來，我沒有答應。”
“三年級的呢？馮主任？”
“我剛才點了下名，除去值班的，一個不缺。”
“後勤的呢？馬處長？你們的人呢？”
“除去食堂的工作人員要準備晚飯，剩下的都來了。”
石祖田說：“今天到會的教師職工比較多，請大家把手機關掉，發現誰的手機響，立刻沒收，並扣除當月獎金。”
台下一片騷動，不用問，都關閉了手機。
“下麵，首先由關董事長作指示，鼓掌歡迎。”
一陣掌聲過後，關申抓下帽子走到發言席，他手扶著麥克風說：“我們有好長時間沒有開這樣的大會了，學校這麽大，把大家全召集到一塊，不容易。學校是個大機器，隻要機器不停轉，就會有人離不開，到不了會場。為什麽一直沒有開這樣的大會？朱校長身體不好，一直在北京住院。現在朱校長的身體好了，回來了，學校又有了主心骨，頂梁柱，大家鼓掌。”
眾人鼓掌，石潤霞微笑地示意朱校長，朱校長起身朝台下致意。
“我接著講。咱們開大會就是為著解決問題的。頭一個問題是，馬甘仁你他媽的給我站起來。”
關董事長突然破口罵人，全會場被震驚了。人們驚愕之餘目光刷一下子全投向了已經站起來的又瘦又高像一棵楊樹苗一樣的馬甘仁身上。
“你這個後勤副處長是怎麽當的？我二弟關林抓後勤，他出差才五天，你就出事。全校六千名師生一天沒有喝上熱水，你馬甘仁真要幹死人呀？再發生這樣的事，我派人打斷你的腿。”關申猛拍桌麵。
馬甘仁抗爭：“三個燒鍋爐的都不幹了，找不來人，我有什麽辦法？”
關申不理會馬甘仁，也許根本就沒有聽清他說什麽，立刻轉入下一個話題：“咱們學校還有一些人，就是一位偉人說的，唯恐天下不亂，天天造謠生事，挑撥事非，鬧不團結。文人成堆，是是非非。女人過半，天下大亂。咱們學校，女的多，男的少，女的大大超過男的啦。有人說，華夏中學學生的好成績是老師教出來的，也有人說華夏中學學生的好成績是抓管理抓紀律抓出來的，教課的教師與管理人員兩班人馬還要爭功。看過馬季的相聲《五官爭功》嗎？都把功勞歸於自己，把出問題的責任推給別人，五官都離開腦袋，那腦袋成了什麽？大鴨蛋呀。”
講到這裏，關申自己先仰麵朝天大笑起來。笑一陣子見下麵沒人笑，很尷尬地抓了抓禿腦門，又說：“我警告：想搗亂的人你聽著，你已經被孤立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頑固下去隻能死路一條。這個人是誰，我今天不點名，給他個悔過自新的機會。我講完了，馬甘仁你還站著幹啥？顯擺你的個子高嗎？個子高有什麽用？電線杆子個子高，可沒用；而像我這樣的小個子，照樣幹大事業，照樣管你們。因為一個著名的演員說過，濃縮的都是精品、珍寶……”
第二個講話的是朱好善校長，他頭發全白，臉麵瘦長。他講話的聲音不高，還有點沙啞：“同誌們，我近段時間不在學校，主要原因是身體不大好。我們華夏中學自創建到現在，已經走過了九個年頭。民辦學校是改革開放大潮中的一朵新浪花，國家大力支持，地方政府大力扶持，隨著時間的推移，必將會越來越好。社會力量辦學是當代我國教育事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國外世界最知名的一些大學，就是民辦的嗎，非常成功嗎。有人說華夏中學要走下坡路了，不行了，患了癌症。這種悲觀論調可以休矣。我告訴你們，當代社會什麽是成功的最大資本？人才。人才是諸多因素中最重要的因素。華夏中學隻所以有今天這個蓬勃發展的大好局麵，關鍵是我們有人才，有一批一流的教師隊伍，有一流的教學儀器設備，有一流的教學環境……”
朱校長講完，石潤霞校長講話：“我完全同意關董事長與朱校長的講話。我在南京師範大學函授班學了一年的教育管理，無數個教育專家認為，當代教育提高質量的出路在什麽地方？在兩個字上：管理。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科學管理體係和一套科學有效的規章製度，教學質量根本無從談起。教育之事千千件，科學管理最關鍵。咱們學校隻所以有今天這個蒸蒸日上、迅猛發展的喜人局麵，由2007年的八百名學生放展成今天的有六千五百名學生、八百六十名教職員工的亞洲第一大初級中學，並且揚名海內外，就是因為我們研究創立了一套非常科學的絕對適用於民辦學校的新型的科學管理體係。這套體係已經被我寫成論文在中央級的刊物上發表，並且得到了中央教育部、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央教育科學規劃領導小組、省教育廳副廳長高留福等上百個單位與數十位著名專家的一致稱讚和肯定。”
石潤霞不愧為當代大學生，發起言來口惹懸河，滔滔不絕。
老實說，石潤霞講語文課不行，她臉上缺乏讓學生感到爽適的親和表情，缺乏將知識通過一定技巧傳授給學生的能力，缺乏在傳授知識的時候那種作為教師最重要的素質——耐心、幽默和強化意識。但板著臉念又大又空、華而不實的標語口號式的講稿，石潤霞還是有極大的煽動性與激情的。她不但有這方麵的能力，也有這方麵的興趣。她把此行為視為表現自己的一次大好機會，視為展現自己才華、展現未來校長風采的大好機會。
石潤霞慷慨激昂地說：“最近以來為什麽有那麽多的上級主管部門和兄弟學校領導來我們學校參觀？他們來幹什麽？一句話，他們不是來看我們的學生有多少人升上了重點高中，不是看學生考了多少分，也不是單單來看我們的教學樓有多高，學校麵積有多大，他們主要是來學習、參觀咱們這個大學校的科學管理經驗的。誰不知道學校越大、學生越多越難管理的道理？可我們華廈中學學生雖多不但不亂，卻管理得特別好，特別成功。正是有了這一套科學管理的先進經驗，我們學校衛生整潔，地麵上看不到一粒塵土，校園內看不見一片紙屑。連續兩個月隻發生七起打架傷人、違犯校紀翻牆上網、毆打老師的事件，比起過去的前幾個月下降了50％。現在的華夏中學，紀律嚴明，人人尊師重教，曠課，遲到現象減少，出操，人員整齊；唱歌，歌聲嘹亮；走路，步伐一致；吃飯，排隊有序，廁所幹淨衛生，人人爭當先進，評模評優公平、公開、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