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了 解
李玉當然想了解華廈中學的詳細情況，而現在又有了這麽好的機會，所以她必須抓住。李玉催黃豔往下講。
黃豔接著講：
“這個學校，教師和教師和領導暗地裏分為兩大派，關派與馬派。黨內有黨，黨外有派，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關派，以關申、石潤霞為首，是‘家天下’派，成員都是關董事長的親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的，是自家人；馬派，以馬應春為首，是外來派，均是招聘過來的外地打工一族，我就屬於外來派。咱們學校現在就如《穆桂英掛帥》裏麵的一段唱詞：‘戰場上死的都是忠良將，享受榮花富貴的是那奸佞臣。’馬派都是人才，個個是教育界的精英，在教學第一線‘苦教死幹’把學校教育質量搞上來了，生源旺盛財源滾滾。而關派呢，穩坐後方抓點紀律搞點思想教育就坐享其成，沽名釣譽，臉上貼金……這簡直是天下第一大不公平。”
說到這裏，黃豔起身去撒尿，李玉利用空閑時間清理桌子上的瓜子皮。
撒完尿，黃豔又接著往下講：“華廈中學不公平，可不公平又有什麽辦法呢？學校是人家關申個人的，學校用你，就是讓你來創造財富出力賣命的，這跟資本家開工廠剝削工人、地主收地租是一樣一樣的……其實這也是私立學校的癌症，不治之症。我說這個學校存在大的危機，指的就是這個。”
“你講具體一點，到底什麽是學校的危機？”李玉問。
“危機就是家族派與外來派的矛盾。可以這麽講，私立學校的家族派與外來打工派有著很深的矛盾，並且不可調和。外來打工派出大力流大汗拚命打江山卻最終得不到老板的信任，錢不多拿，又沒有養老醫療保險，心裏會平衡嗎？家族派以為學校的所有資源都是自己的，防賊一樣小心看管，對外來派極不信任。比如說關申董事長，專門讓三個老親戚管倉庫，你去拿個鐵釘他們都讓你找後勤校長關林簽字，你說氣人不氣人？我認為，隨著國家公辦學校投入的力度加大，公辦教師地位的提高，學生上學學雜費書本費全免的優惠政策的落實，家長會越來越多的把孩子送到公辦學校去，私立學校慢慢就沒有人上了。私立學校一垮，我們這些人可就無處可去，就下崗失業了。” 黃豔深思熟慮見解深刻。
“既然前景這麽不好，你們為什麽還要這麽下勁兒地幹呢？” 李玉不解地問。
“為什麽這麽賣命？一是為了顯示個人價值，證明我不是草包；二是這裏工資高，學生考得好獎金多，幹幾年存些養老錢，也等於解除了後顧之憂。三是賤，明明知道是為老板出力賣命，天天受剝削壓迫，還要舍身處地去為老板著想，去巴結，甚至賣身投靠，不是賤是什麽？”
“賣身投靠？” 李玉反感這個名詞。
“就是個別的外來派為了能長久在學校幹，出賣同事，投身到家族派中間，企圖變成‘娘家人’。這樣的人還不少，時間長了，你就能看出來誰是叛徒敗類。當然，最典型的就是老屎……” 黃豔說到此處，咬了咬牙。
聽到黃豔提起一個怪名字，李玉一愣。
“老屎？” 李玉一時沒有理解其意。
“屎麻子，史記春。她是外來派，可現在成了關申石潤霞手下的大紅人，她心狠手辣，經常向老板告黑狀，打小報告。”
李玉想起自己上第一節課前史記春百般阻攔的情景，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她業務水平一般，可由於賣身投靠，竟當上了教導處主任。她特別恨馬應春，因為馬校長有才華有相貌有威信，還經常批評她。她呢，就經常到石潤霞、關申那裏告馬應春的狀。現在馬應春校長的日子很不好過，常常受到排擠。可她這個人事業心強，不太計較個人得失。史記春告馬應春校長的狀是為了趕走她，自己好當校長。其實，她能有今天這個教導主任的位子，呸，還是拿身子去換的呢。”
“拿身子？”
“有人說她跟關申睡過覺。”
李玉發怔，並且馬上想到牛小花。
“我今天講的話你可不能亂說。”黃豔警告。
李玉點下頭，又問：“關申是老板？這麽大的學校全是他個人的？他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錢？”
“這個一般人都說不清，這個可能是學校的最高機密吧。不過也有傳言，說關申這個董事長隻是掛個名，他有一個親戚在外省當什麽交通廳長，貪汙的錢沒地方弄，就讓關申辦了這個學校。也有人說，學校名義上是關申的，實際上是十多個富豪大款湊錢合辦的，十多個股東每人拿出一千萬。而這十多個股東裏有一個副市長，三個縣委書記，三個煤礦老板。咱這個市地下有豐富的煤炭，不少人靠倒賣煤炭發家，所以有錢人多的是，不少富豪煤老板聽說每天是這樣生活的，早上在家吃油茶，上午飛到上海吃午飯，下午飛到雲南找傣族女孩跳舞。你說錢多不多？”
李玉歎了口氣，說：“多，太多了，簡直是花天酒地。”突然想起什麽，又問：“石潤霞跟關申有關係？”
“那還用說。石潤霞的父親是關秀丈夫的大哥，關秀又是關申的親妹妹。關秀可不是一般人，你見了她就知道了，別看她無職無權，一來學校似乎所有人都聽她的，似乎所有的人都圍著她轉，就連關申也要看她的臉色。關秀一準是個重要角色。可是，關秀憑什麽這麽牛呢？莫非這個學校有她的股份？”
“關申與劉中是什麽關係？”李玉明知故問，隻是想證實丁蘭蘭的話。
“關申的大姐是劉中的媽媽，關申自然是劉中的親舅舅了。”
“劉中與石潤霞的關係公開啦？”李玉問，她想詳細知道這個事情。
“當然公開啦，關申在教師職工大會上都講了，說兩個人是戀愛關係，已經訂婚。我聽說關申隻有一個兒子，癡呆。還聽說關申將來要把學校遺傳給親外甥劉中。這下可好，劉中將來就是一個超級富豪……這樣一來，誰能成為劉中的老婆就事關重大了。都想當大富婆，石潤霞想嫁給劉中，還有好幾個漂亮女教師也想嫁給劉中，劉中可是大熱門。不過如果讓關申關秀作決定，他們肯定會選擇石潤霞，親上加親嗎……”
“原來如此呀，怪不得丁蘭蘭、牛小花都警告自己不要去搭理劉中，不要自己去湊那份熱鬧。”李玉心裏想。
黃豔接著講：“現在，其實學校差不多已經掌控在石潤霞的手裏了。要不，為什麽那麽多人去巴結石潤霞？去投靠石潤霞？當然，你也看到了，石潤霞與劉中根本就不般配，石潤霞什麽條件？一米七六的模特身材，花容月貌般的演員臉龐，重點大學畢業，要什麽有什麽，是頂尖女人中的頂尖女人。他劉中身高不到一米七，二等殘廢，相貌一般。考大學沒考上，花錢賣了個上大學指標，畢業後來到學校，幹啥啥不成，放那那不中，簡直是個小混混。你說石潤霞能看上他嗎？可能嗎？石潤霞根本看不上他，而是看上了劉中的舅舅關申，看中了劉中未來手裏的錢。” 黃豔作為一名普通教師，並不十分知道華夏中學的人脈關係與運作程序，她說出來的內容有道聽途說的成分，也有自己的判斷和推測。
“原來是這樣。私立學校的人員關係可真複雜。劉中是不配石潤霞，可石潤霞嫁給劉中，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李玉嘴上這樣附和黃豔，心裏卻對黃豔貶低劉中不滿。
“不過劉中這個人也挺有特色，他雖是富豪子弟，花花公子，對玩女人卻不是高手。他是個災星，掃把星，他玩誰就會給誰帶來厄運。”
“為什麽？” 李玉又是一驚。
“這不是明擺著嗎，劉中對哪個女人好，關秀石潤霞知道了，會放過這個女人嗎？學校裏有三個女青年教師，華敏、鄭帆、牛鳳蓮，教學都特別棒，均是因為想與劉中親近，想勾引劉中，被關申關秀趕走了。我還聽別人說劉中對你也很熱情？真有這麽回事？這我可要提醒你，千萬別跟劉中玩，別跟他靠近，你跟他玩不起，你跟他玩是玩火，不但成不了事，還得搭上你自己的前途……”
李玉聽了這話心裏一陣泳冷，她盯著桌麵陷入沉思。
“而一旦你企圖靠近劉中的事情被關申知道了，你就在這個學校呆不住了，他們會讓你立馬滾蛋……”
李玉搖搖頭，是否認自己跟劉中有關係？還是決定以後不在搭理劉中？這恐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睡覺，今天相信你，一下子給你講了這麽多，你可不要出去亂說，你要是把我講的說出去，我就慘了。”
黃豔講到這裏躺下來，又問：“你不睡？還學習呀？你真有個勁。”側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