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命中有運
關申漫不經心地聽匯報，目光一直往裏瞅。
“可不許湊到一塊扯大江東。”關申終於擠開蔣素芬進到室內，他拿起一本雜誌翻了翻，又規規矩矩地放在案子上，然後像開會一樣給她們講話：“你們好好聽著，近一段時間抓後勤的關校長病了，你們這些後勤人員都應該自覺一些，不要讓別的部門有意見。特別是圖書館你們幾個，好好跟一線的教師比一比，他們天天都在拚命呀，誰不努力教學，學生的成績上不去誰就滾蛋，誰上班遲到、上課、寫教案批改作業不認真扣獎金，有一個教政治的老師，上個月獎金760元全扣。你們也要跟學生食堂的工人比一比，他們每天早上三點鍾起床，冷不冷？夜裏十一點才下班，累不累？五六千人吃飯，喝開水，全靠他們幾十個人，你們說苦不苦？比一比，想一想，你們一定要好好幹。咹？還有，據說你們圖使館有人說我不懂教學，我真不懂？我的心全操在了學校上，早上起來一上班就開始在學校轉，發現誰違犯紀律就批評他。誰敢說我沒有操心……”關申講完這一番話，脖子一伸又說。“我這就去食堂，學生反映今天早上稀飯糊了，以後要是再糊，我罰他們。”
“是是。”圖使館的連連點頭。
“我一天檢查三遍，你們也要小心點。”關申瞪蔣素芬一眼，背著手鴨子似的一搖一擺走了。
至於一旁站著的新來的李玉，他似乎壓根就沒有正眼看。
蔣素芬關上門，白潔模仿關申走路的姿式，除李玉以外，女人們都捂著嘴笑起來。
李玉又一次因為關董事長而想起劉中……
五分鍾後，另外三個女人離開閱覽室回到各自的上班地點：圖書室和資料室。
閱覽室內，蔣素芬給李玉交待工作：“你就在這個報刊閱覽室上班吧，工作呢，這裏訂了一百六十六份報紙，八十五份雜誌，這些東西每天早上八點前送到，你七點四十準時上班來到這裏，先打掃工生，包括掃地，抹案桌和坐椅，然後把新來的報紙夾在報夾上，把雜誌擺在固定的地方。九點五十分，也就是下了第二節課，課間操過後，就會有老師和三個班的學生來閱讀，你的任務是看著他們，不要讓他們把報刊弄髒弄皺了，防止他們偷、撕雜誌裏麵的張頁，也不要讓他們在上麵亂塗亂畫……”
李玉把交待的內容一一記在本子上，又看了兩遍，開始與蔣素芬一起整理新報紙。
“白潔與姬梅負責圖書借閱，辦借書卡，毛紹文負責新書與考試資料的出售，我一個人管這麽大的閱覽室，真的很累。你來了就好了，你年輕，眼也不花，比我強。”蔣素芬邊忙碌邊說。
李玉有生以來頭一次麵對這麽多的書刊與報紙，她記得自己上高中的縣一中，圖書館裏也沒有這麽多的報刊。她覺得自己尤如陷身於一個知識的大海洋裏，她感到自己麵臨一個非常難得的學習機會。
興奮之餘，李玉問：“蔣館長，我可以把有些雜誌拿回宿舍晚上看嗎？”
“按規定任何人都不準把報刊帶出閱覽室。可咱們是管這一行的，要看你就帶吧，不過你千萬不要一次帶好多，也不要讓別人拿走看，雜誌上有圖書館的章，別人發現會提意見。還有，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本來到圖書館上班的不是你，是關申的妹妹關秀的一個親戚，是個男孩子，初中沒畢業，上了網癮。是馬應春校長非讓你來的，她堅持說你比關秀的那個親戚的男孩子強。為這事馬應春與關秀鬧僵了。”蔣素芬小聲告訴她。
李玉好奇地問：“關秀在學校擔任啥職務？”
“你問關秀？哼，誰也弄不清她是啥職務，反正她經常到學校裏來，並且說話也非常算數。我有時看見董事長關申也聽她的。你呀，來這裏上班多虧了馬校長，你要記住馬校長的好，好好幹，不要辜負了她……”
“好的。你的話我記住了。”李玉點頭，同時心裏有了更多的疑問：私立學校怎麽同一般學校不一樣呀？一般的學校裏，有校長、副校長、主任、副主任，私立學校怎麽有董事長？還有一個不擔任任何職務的董事長的妺妹關秀也這麽厲害？為什麽校領導之間的關係會這麽複雜呢？難道馬應春校長說話還不能算數？那麽這個大學校誰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呢？到底誰當家呢？
她當然還想不到有劉中的母親關玲這麽一個最為關鍵性的人物……
當然，她也不願意去多想這些事，她問自己：想那些於己無關的事情幹什麽呢？自己來到知識的海洋裏了，唯有知識才能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你應該抓住機會，如饑似渴地去獲取知識，別的，操那麽多心有什麽用呢？
她決定白天好好工作，晚上刻苦學習，專下心來，讀聖賢書，不問“窗外事”。
她認準隻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而她的閨蜜丁蘭蘭卻認定傍上富二代才能改變命運。丁蘭蘭此時最惦念的就是朱光星的當大書記的父親會不會接納她。
這天，丁蘭蘭變得異常興奮、異常激動起來。
因為朱光星打電話通知她，下午五點半，要來學校接她出去玩。
她接過電話後向司務長關成請假，謊說自己的媽媽生病了，要回去看媽媽。
從一點接過電話到下午五點半，丁蘭蘭人在食堂幹活，心卻飛到了學校門口。
她不知道朱光星會開一輛什麽樣的車來接她。
五點半到了，朱光星沒有來。蘭蘭梳洗打扮一番，開始坐立不安，有點神不守舍。
六點半，朱光星來了，他騎了一輛豪華型摩托車。
蘭蘭在不少學校職工的注視下坐上車，朱光星帶著她出了校門，她的兩隻手扒著他的肩頭。摩托車飛馳，她那烏亮的長發像黑緞子似的向後飄飛。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市郊的一塊楊樹苗地，朱光星紮好車，在一片空地上坐下來。丁蘭蘭站在一旁，心咚咚直跳，神情很是緊張。
朱光星拉蘭蘭，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撫摸著她的長發，問：“蘭蘭，我想好了，今天向你正式求婚，你嫁給我吧？”
“前天你在電話裏說，你爸從省城回來，不是非讓你娶劉副縣長的女兒嗎？” 蘭蘭有些擔心地問。
“隻要我誓死不從，我爸他就毫無辦法。所以，經過我與他的一番激烈地鬥爭，現在，我爸失敗了，讓步了，終於答應要見你了。今天晚上九點，我爸讓你去見她。怎麽樣？大好消息吧？其實你不要緊張，不管我爸對你有啥評價，都沒有什麽關係。因為在我眼裏，你就是完美無缺的絕代佳人，咱們倆從相愛到結合，我在你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的幸福和爽快，我一輩子不讓你離開我，有我做你的後盾，有我這樣的堅決的老公，你還會緊張嗎？”朱光星吻一下蘭蘭。
“我……” 丁蘭蘭不知道說啥好，說實在話，她還從來沒有與縣委書記這樣的大幹部說過話呢，他們對於蘭蘭來說，太令人生畏了。
見女友遲疑，朱光星抱緊她說：“你怕什麽？不敢去見他？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跟我爸攤牌了。若是他不同意我娶你，我就與你私奔，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過二人世界。我爸他這個人極愛麵子，又是一個縣的大書記。他害怕丟這個麵子，所以答應見你一麵再答複我。我看你就大著膽子去吧，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何況你根本就不醜呢。聽話，記住一句歌詞：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頭……”
蘭蘭聽到歌詞突然明白，自己要想與這個官二代結婚，要想進入上流社會，隻有先經過官一代的審核這一條路可走。於是，她鼓起勇氣答應下來。
“記住，晚上九點你要準時到，我不能陪你去，爸要我辦件急事。你要好好打扮一下，要大大方方像平常一樣。你進門見了他先叫聲‘爸’，然後問他：‘從機關回來了？’這樣，他肯定讓你坐下來，你呢？就大大方方坐下來。記住，坐下後兩腿不要分得太寬，最好要緊緊並在一起。你坐下後，等他開口你再說話。他要是長時間不開口，你就問：‘爸，你叫我來有事嗎？’然後，他問啥你就回答啥，這個時候關鍵是你要隨機應變。你千萬別緊張，隻要對答如流，我想他一定會同意咱倆的婚事的。”朱光星仔細地交待。
“你媽呢？她也在嗎？”丁蘭蘭擔心地問。
“我媽犯病了，今早起住進了醫院。”
“那個保姆趙普英呢？”
“她在醫院陪我媽。”
丁蘭蘭不吭聲了，心裏呢，卻像接受了一項無比莊嚴艱巨的任務。從平日的交談中，蘭蘭已經知道了朱光星家裏的基本情況和財產狀況，現在，她考慮起自己該如何度過這道難關、該怎樣應付見準公爹這場舉足輕重生死攸關的“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