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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恨意

  第513章 恨意

  是夜,蔣如怡早早就睡了,不過,沒過多久,她就感覺,自己周圍全是黑暗,在那漫無邊際的黑暗裏,忽然,有一處亮光。


  蔣如怡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牢籠,裏麵,有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女孩子,發絲淩亂,倒在地上,頭發被凝固的血液粘在一起,蓋住了臉,看不清楚容貌。


  不知為何,蔣如怡內心忽然如撕心裂肺一般疼痛!

  “琛兒!是你嗎琛兒?琛兒,醒醒!”,蔣如怡淚如雨下,跑上前去,拚命地拍打牢籠,試圖叫醒那女孩。


  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孩兒終於緩緩抬起了頭,濕漉漉黏糊糊的頭發被落在一邊,那被遮蓋的容貌,也漸漸露了出來。


  蔣如怡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那就是琛兒,當下,蔣如怡再也顧不得許多。


  “琛兒!快起來,來娘這裏!快來!”,蔣如怡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眼前的這個孩子,身上流的,是自己的血啊,她從那麽小小的一團,長成了這麽大,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可是,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渾身是血。


  蔣如怡內心撕心裂肺的同時,也燃起了滔天的恨意,不論是誰,她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可是,琛兒好像不認識了她一樣,一臉陌生地看著蔣如怡,也不說話,隻是一臉陰森。


  蔣如怡拚命地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麵都是藥丸。


  “來,琛兒乖,母後聽說你中毒了,還被人關了起來,我特意帶了藥過來,我是母後啊,乖!過來!”,蔣如怡上前,一臉小心翼翼地說道,一邊還拚命地將手中的藥丸遞過去。


  那一臉陌生的琛兒,目光呆滯地看了一眼那藥丸,隨即便淚如雨下。


  “母後救我,母後救我!母後救救我,她們要打我,要殺我”


  那渾身是血的女孩,朝著蔣如怡撲了過來。


  蔣如怡的心,幾乎都全碎了,她的女兒,向來都如金絲孔雀一般高傲,手執金鞭,腳踩羊皮小靴,一身火紅色勁裝,身騎白馬,意氣風發。


  她究竟受了多少虐 待和驚嚇,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的女兒,這幾個月以來,究竟經曆了什麽?

  “琛兒!!”,蔣如怡隻覺得自己撕心裂肺。


  眼淚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噴湧而出,怎麽止也止不住。


  ……


  “娘娘!醒醒!娘娘,皇後娘娘,您醒醒!”,初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蔣如怡從無比真實的夢境中抽離,眼前熟悉的環境,以及麵前,初柳那張有些放大的臉,都讓她瞬間緩過神來。


  “娘娘,您是不是做惡夢了!”,初柳手裏拿著柔軟的濕帕子,一邊替蔣如怡擦拭臉上的汗和流出來的眼淚,一邊溫聲笑道。


  蔣如怡心有餘悸,沒有說話,隻是木訥地點了點頭。


  看了一眼外麵陰陰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的天,蔣如怡現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皇上呢?”,蔣如怡緩過神來,隨口問道。


  初柳笑道。


  “皇上上朝去了,現在這個時候,估計已經下朝了,按照以往,應該是和太子殿下,在禦書房議政!”,初柳笑道。


  “這麽晚了?”,蔣如怡很是狐疑,有些不敢相信,明明看起來天還沒亮啊。


  “今天是陰天,外邊兒一直這樣,皇上臨走前還說,不讓我們打擾娘娘休息,反正天冷,橫豎無事,娘娘您可以再多睡會兒!”,初柳笑道。


  蔣如怡也覺得兩隻眼睛像是根本睜不開似的,看了一眼外麵像是要下雪的天,眨眼的功夫,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隻是,意識飄離的那一刻,蔣如怡好像感覺,鼻尖多了幾分詭異的香味,可是,下一秒,意識就已經抽離了。


  初柳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蔣如怡,心裏長長地舒了口氣。


  “總算是把皇上交待的任務給辦完了!”,初柳自言自語道,眼神還不由自主落在抽屜上。那裏是皇上給的迷魂香,說是,可以讓人陸陸續續昏睡下去,對身體無害,也不會讓人懷疑。


  要不是剛才皇後娘娘做惡夢,自己隻怕也不會冒險叫醒皇後娘娘,幸好有這迷魂香,不然,一切就穿幫了。


  兩日後,一切都停當了,蔣如怡這才像往常一樣“起身”,初柳按照慣例,也在一旁伺候梳洗,一切都是兩天前,蔣如怡睡過去的樣子。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來了!”,門外有小宮女稟報。


  蔣如怡招了招手,琮兒一身杏黃色太子蟒袍穿在身上,已經有模有樣。


  “今兒怎麽有空過來,可用了早膳?”,蔣如怡笑著問道,腦海裏的噩夢,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在她的腦海裏,這還是兩天前的早上。


  “多謝母後關心,我已經用過早膳了,不過,前朝橫豎無事,也下了朝,我就過來陪陪母後!”,琮兒笑著說道。


  “怎麽沒跟你父皇去禦書房?”,蔣如怡又問道。


  按照慣例,這個時候,父子倆會在禦書房商討國事,齊弘燁會親自教導琮兒,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琮兒是一國儲君,教育問題不敢大意,一般上午是朝政,下午是騎射,晚上才是書法課業的學習,每日排的滿滿當當的,又住在外宮的太子東宮,所以,蔣如怡見自己這兒子一麵,並不容易。


  用過了早膳,拉著兒子聊天,蔣如怡又想起了琛兒,眼圈兒也紅了。


  “不知道你三妹妹如何了?過幾日,我就要和你父皇去救你妹妹了,朝政的事,早些和你父皇商量,這一次去,隻怕要好幾個月”,蔣如怡交待他。


  琮兒的臉色很複雜,他該怎麽跟母後說,父皇和舅舅已經出發,並且這時很有可能已經到達千裏之外這個事實。


  一想到父皇交給自己的這個重擔,他就無比頭痛。


  這麽多年,江山社稷,他一向是一點就透,手到擒來,沒想到,這件事,卻……


  直到此時,絞盡腦汁,他也想不出比直接說出來,更好的辦法了。


  不過,父皇交待,能瞞多久是多久,所以,現在還不能告訴母後。


  可蔣如怡也不是傻子,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三天,每次約莫著齊弘燁要過來的時候,自己就會出奇地困。


  並且再一次睡過去後,醒過來時,齊弘燁不是在上朝,就是在議政。


  可明明已經感覺過去了好幾天了啊,蔣如怡覺得,這段日子,自己精神實在恍惚。


  漸漸地,蔣如怡就起了疑心。


  她發現,每次,初柳會在關鍵時刻,不是讓自己吃東西,就是喝茶,而且,自己的寢宮裏,還一直有怪怪的味道。


  而且,最重要的事,她明明記得,她睡的時候,天陰沉沉的,還沒下雪,可醒過來的時候,雪不但下了,而且,都已經有了開始化的跡象了。


  這一點一滴,蔣如怡都覺得很可疑。


  “這雪……!”,蔣如怡淡淡地說道,隨即,帶著初柳出門,準備去禦花園,有幾處梅景還是不錯的。


  “娘娘,奴婢去給您準備!”,初柳轉身就進去了。


  蔣如怡點了點頭。


  不多時,初柳就拿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風,一隻手爐。


  “娘娘,外頭冷,您先穿著,雖說今兒早上才下過雪,可看這天氣,下午隻怕還要下!”,初柳笑道。


  蔣如怡笑著應了,準備妥當,主仆二人這才出門。


  “娘娘,要不帶著小路子他們吧,天寒地凍,路又滑,多些人多幾分保障,指不定還有什麽事兒,娘娘您使喚使喚也好!”,初柳笑道。


  蔣如怡這一次卻沒有痛快地點頭,反而搖了搖頭。


  “本來賞雪賞梅,一情一景,要是那麽多人去了,有什麽意思,更別提什麽興致了,還是就咱們兩個去吧,反正現在後宮都空了,也沒什麽人,哪裏會有什麽事,走吧!”,蔣如怡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初柳見蔣如怡態度堅決,索性也就沒再反對。


  主仆二人坐了軟轎去了禦花園。


  小路大路,早已被宮人清掃地幹幹淨淨,路邊是小花圃,雪花落在路邊,蒙上了一層白霧似的,整個禦花園都霧蒙蒙的。


  在禦花園下了軟轎,蔣如怡抱著手爐,和初柳一起,走在禦花園的鵝卵石道上,看著周圍,雖然清冽,但賞心悅目,冰清玉潔的冰雪世界。


  蔣如怡心裏莫名地感覺不安。


  胸口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翻滾一樣,呼之欲出,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麽,隻是,濃濃的不安,占據了她的內心。


  蔣如怡走得很慢,這裏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一個亭子,一棵樹,一條小路。


  當年,她的第一場大病,也是這樣寒冷的天氣,當年,也是這樣的冰天雪地,她在給當時的劉芳儀,抄寫經卷。


  可時光飛逝,一轉眼,這就十八年過去了,馬上就是十九年了。


  走到亭子裏,上了閣樓,裏麵也暖烘烘的了,放置了點心,茶爐,還有茶水。


  “這裏開窗之後,可以看到外麵的梅海!”,蔣如怡很是滿意,眼睛也閃閃發亮,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娘娘,這片梅林,因為娘娘喜歡,皇上特意派人每年修剪呢!”,初柳笑道。


  蔣如怡眼神漸漸發亮,忽然,好像來了興致一般,然後扭過頭,狀似若無其事,和平常一樣,對初柳說道。


  “我記得,我還藏了舊年裏的兩壇葡萄酒,你去找人給我拿過來,讓小廚房再做幾個菜,我中午,要和皇上在這裏用午膳!”,蔣如怡笑道。


  初柳聞言,忽然臉色一變,不過,瞬間就恢複了正常,然後也笑道。


  “是,皇後娘娘!”,初柳說完,隨即就退了下去。


  ……


  出了閣樓,初柳又回望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額角因為緊張而出來的汗。


  皇後娘娘當真聰慧,不好騙,也怪不得,皇上會想這個法子。


  自己要加快速度了,千萬不能讓娘娘起疑心,得趕緊想個理由,讓皇上今兒中午不能來用午膳。


  ……


  這廂,蔣如怡見初柳離開,便趕忙飛奔到閣樓下邊,腳步飛快,往禦花園某處跑過去。


  不多時,見到一個正在掃雪的小宮女,因為時間不多,蔣如怡再也顧不得什麽禮儀尊卑,上前拉著那宮女的衣領就問。


  “今兒,是幾月初幾?”,蔣如怡凶神惡煞的樣子,果真是嚇到了那小宮女。


  不過,害怕歸害怕,那小宮女還是哆哆嗦嗦地要行禮。


  “少廢話,快說!”,蔣如怡又道。


  “回皇……皇後娘娘,今兒是臘月初二啊!”,那小宮女一臉的匪夷所思和心驚膽戰。


  “你確定??”,蔣如怡又問了一遍。


  “自然是確定的,這該奴婢當值的日子,斷斷不敢記錯,還望皇後娘娘明鑒!”,那小宮女繼續說道。


  蔣如怡瞳孔猛地一縮,像是得到了什麽確切的答案一般,又飛快地跑開。


  回到座位上,調整好呼吸,整理好發絲,精神狀態之後,沒多久,初柳就回來了。


  蔣如怡隻覺得十分諷刺,自己的宮女,竟然也瞞著自己,嗬嗬,她明明才感覺過了兩三天,可是,今天已經是臘月初二了,已經過去五六天了,多麽諷刺。


  那也就是說,她已經有五六天,都沒有見過齊弘燁了。


  饒是蔣如怡再傻,恐怕也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想到這裏,蔣如怡有些清冷的目光,落在初柳身上,弄得初柳很是不知所措。


  “娘娘,這是您要的葡萄酒,奴婢已經叫人去通知皇上了,想必,皇上忙完,就會過來陪娘娘您了”,初柳笑道。


  隨即,還拿了葡萄酒過來,倒了一杯。


  “娘娘,要不您先嚐嚐?”,初柳笑道,那笑容,和尋常沒有分毫不同,可看在蔣如怡眼裏,卻是那樣的諷刺。


  “哦?”,蔣如怡不動聲色。


  也沒接話,隻是就那麽看著初柳,斟酒,擺盤,上點心,一切都忙完之後,初柳趕忙將所有的宮人都遣散。


  隨後,這才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茶走了過來。


  “娘娘,天兒冷,您還是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初柳說著,遞上了一盞熱茶。


  蔣如怡眸光一冷,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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