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形勢
用過晚膳,收拾一下,一同歇下。
紅鸞帳裏,自是一番旖旎風光,直到後半夜,蔣如怡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隻是,朦朦朧朧中,感覺身邊有個悉悉索索的聲音,極為艱難地睜眼,看見窗外依然是黑漆的夜,隨即便又睡了過去。
絲毫沒有察覺,身旁的人已經躡手躡腳,穿衣起身。
值夜的初柳上來伺候,齊弘燁輕聲吩咐。
“讓蘇全德在外等著,燈籠都熄滅,不要吵到皇後睡覺!”
“是!”,初柳手腳更加輕盈地出去遞話。
……
直到出了院子,齊弘燁一行人才敢點上燈籠。
那廂,禦書房裏已經燈火通明,從邊關來的信兵正一臉肅重,三個人,各站一排。
“所有武將,不論官銜大小,官職高低,一個時辰後,全部都要出現在禦書房!”,齊弘燁冷聲對著蘇全德吩咐了一聲。
“是!皇上!”,蘇公公一路小跑著,往各府遞消息去了。
這廂,齊弘燁在禦書房,召見幾位邊關將士。
三封信,依次打開,齊弘燁一封一封看過去,臉色越發凝重。
“大齊損兵三萬!!”,齊弘燁臉色凝重,“啪”一下把信紙拍到了禦案上,上邊的茶盞跳了幾下,還是滾落在地上。
室內靜悄悄的,無人敢應答。
“怎麽回事?”,齊弘燁又問道。
“啟稟皇上,我軍和敵軍交戰數月,一直節節勝利,最近,我軍已經攻破了南華七座城池,到了玳瑁河入臨海附近,由於我軍不善水戰,所以……”,那信兵將所有的情況都如實報了出來。
南華雖然地域不怎麽廣袤,但水資源豐富,各大河流在南華縱橫交錯,而且,南華和南部諸國中間,還隔了一道不算寬的海峽,再加上雨季剛過,各大河流水量充足,水勢濤濤。
征戰南華期間,不可避免會有水戰。
“怎麽回事,派過去的不都是從江南一帶抽調的兵馬,怎麽會不善水戰?”,齊弘燁聲音更冷了幾分。
這些都是之前早已經考慮好的,江南一帶,雖比不上南華的水量河流眾多,但那些士兵也都是通習水性之人,不可能不善水戰。
“雖然咱們的兵將通習水性,可敵方因為極其熟悉地形,水戰時,鑽入水中就不見了人影,讓人防不勝防,最慘的一次,敵軍直接潛入我們的船底,直接將船底鑿穿,若不是我軍通習水性,說不定傷亡更嚴重!”,信兵如實達到。
齊弘燁皺著眉,那信兵又道。
“我軍對地形不熟,就算是潛入水中,也抓不到敵方,說不定還會被敵軍給……!”,信兵又接著說道。
陸戰時,幾乎半年下來,損失還不到五千人,而且還是節節勝利,可如今,要可跨越河流直逼南華京都的時候,卻出現了這樣的事。
“才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就損失了五萬人馬?”,齊弘燁像是在問自己,更像是在問信兵。
……
不多時,齊弘燁召集的所有武將,都差不多已經在殿外候著,等待麵聖。
“你先下去吧!”,齊弘燁擺了擺手。
明日一早,必然要有新的對策。
禦書房內,武將們按照官銜,從高到低,站成了兩列。
為首的除了幾個武侯出身的侯爺,就是兵部尚書於賢,這些都是當年驍勇善戰的名將,立了戰功,要麽封候,要麽身居要職。
齊弘燁冷著臉,嚴肅起來,將事情說了一遍,隨後問道。
“不知各位愛卿,有沒有什麽好的禦敵辦法!”,齊弘燁起身,在殿內走來走去。
室內一片安靜,除了他的腳步聲之外,連一絲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
“臣有一計!”,明昌候微微上前一步。
明昌候年近半百,當年年輕時,也是一員虎將,曾追隨先帝,在征戰北藩時立下戰功,所以才封候。
“水戰既然非我軍擅長,那我軍可以用誘敵之計,將戰場引至陸地,進行陸戰……”,明昌候一臉謹慎,一絲不苟地說道,當年威武英姿的身影,已經顯得有些佝僂,蒼老。
齊弘燁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歸列。
“還有嗎??”
“皇上,既然我軍與敵軍相比,水戰經驗不足,那就不能以卵擊石,正麵進擊,還是要采用……聲東擊西的辦法,殺他個措手不及!”,武進候也上前行禮,隨後捋著胡須,一臉自信地說道。
齊弘燁依然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歸列。
“皇上,老臣倒是有一秒計!”,忠烈候也上前說道。
“敵眾我寡,而且,又是我軍不擅長的水戰,形勢如此嚴峻,我軍第一,需要支援,第二,需要一支極其擅長水戰的精兵!”
齊弘燁依然擺了擺手,此刻,他心裏已經開始後悔,找這些早已賦閑在家頤養天年的老家夥做什麽,那些戰術,幾十年前就被人用爛的。
人數眾多,這些小伎倆,根本就支撐不了多久,正麵衝突是少不了的。
作戰經驗豐富的老侯爺們,思維僵化,年輕人們,又經驗不足,官居武官之首的兵部尚書於賢,此刻也想不到比幾位侯爺更好的辦法了。
氣氛僵持了許久,依然沒有進展,齊弘燁最終還是無奈地擺了擺手。
“你們都退下吧!”
……
齊弘燁一個人,負手立在窗前,看著窗外,天色越來越亮,心裏卻……
的確,蔣文淵可謂是大齊年輕將領中,為數不多的有勇有謀的翹楚,現在,他尚且解決不了,更何況……
難道……真的要動用自己私底下的實力,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全部都暴露了?
先皇當年一再囑咐,這勢力,是大齊皇室最後的一層屏障,隻有自己一人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暴露,
可若要大齊灰溜溜戰敗回來,那就太丟人了,無論如何,他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那麽,隻剩下別的方法了,既能牽一發而動全身,又能反敗為勝。
……
蔣如怡行至禦書房的時候,齊弘燁依然在立在窗前,眉頭緊鎖,似乎在作一個艱難的決定。
“發生了什麽事?”
一道聲音,將沉思中的齊弘燁拉了回來。
本想說沒什麽事的,可一轉頭,就發現蔣如怡手裏已經拿了三封信,麵色有些蒼白。
“你怎麽過來了!”,齊弘燁轉過頭,淡淡地道,語氣不算陰沉嚴肅,可也不輕鬆。
“珞兒呢,珞兒會不會有什麽事,為什麽沒消息?還有文淵,到底怎樣了?”,蔣如怡連聲問道,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聲音裏帶了些不可思議的顫抖。
“別著急,你別著急!前線那邊出了點狀況,但是珞兒和文淵不會有事!”,齊弘燁安慰道。
蔣如怡雖然情緒複雜,可總算還保留了幾絲理智。
這個時候不是和齊弘燁吵嘴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怎麽把這場仗打贏。
蔣如怡在椅子上坐了,齊弘燁也站在一旁,室內重新陷入沉默。
齊弘燁咬了咬牙:不論如何,決不能放棄,不然,那五萬大齊士兵,豈不是白死了。
如果實在沒辦法,哪怕暴露最後一道勢力,也在所不惜,齊弘燁的雙手漸漸握緊。
“我有一個辦法!”,蔣如怡忽然開口,打破室內死一般的沉寂。
“下藥……”,蔣如怡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目光如炬,忽然抬頭,看向齊弘燁。
齊弘燁皺著的眉,忽然鬆開幾分。
“什麽?”
“不管是毒藥,還是瀉藥,隻要我能想到,就能配製出來,剩下的,就靠……”,蔣如怡聲音很是清冷。
作為一個母親,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受到半點兒死亡的風險。
而且,這的確不失為一個妙計,人都怕死,一瓶藥,足以亂軍心。
“好!”,齊弘燁聲音裏隱隱透露著幾分激動。
……
自此,蔣如怡在院子裏,重新開了一間屋子,專門用於試驗。
“時間緊迫,來不及了,出宮,把這上邊所有的藥材都買齊了!”,蔣如怡吩咐。
“是!”,禦藥房的司藥太監在一旁隨時伺候。
一連擺了五個桌子,每個桌子上一隻藥壺,煎著藥,屋子裏煙霧繚繞。
蔣如怡為了配藥,幾乎是廢寢忘食,皇上來了也不見。
終於,五日後,藥配製好了,蔣如怡將自己的成果,一個接連一個,擺到齊弘燁的麵前。
“這是瀉藥,藥力很猛,而且會腹痛無比,給人一種中了劇毒的感覺!”,蔣如怡說著,掏出一個大罐子,裏麵全是黑色的粉末。
“這藥雖然藥力猛,但是並不會要命,頂多會拉個十天半個月,時間足夠了,這一罐子足夠用了,隻要放一點點,就能達到最好的藥效”,蔣如怡淡淡說道。
“而且,無色無味,不會被人發現!”,蔣如怡又繼續補充道。
齊弘燁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來,甚至還有些哭笑不得。
“這一罐子,是解藥,可作要挾之用!”,蔣如怡又擺上來一個罐子。
“這個是迷魂藥……”
蔣如怡一個一個報出來,這些量,雖然已經足夠,可還是怕中途會不夠用,或者意外丟失,所以,蔣如怡把配方也寫了出來。
這些東西,沒過幾天,就全部送入了前線。
……
營帳內,蔣文淵和齊恒珞,看著地上擺著的,一大片瓶瓶罐罐,還有幾張配方,心裏哭笑不得。
“舅舅,母後這不失為一個妙計啊……”,齊恒珞一臉興奮地說道。
這條該死的河,因為河水太寬,他們暫時停戰的這半個月,派了精兵暗中探知地形,可最終都無功而返。
“這裏的群山雲集,山地崎嶇,水下的地形也極其複雜,強攻隻怕不行!可有了這藥,說不定就有法子!”,齊恒珞目光灼灼。
蔣文淵也皺著眉,若有所思。
自從上一次,損兵五萬之後,大齊的將士隻剩下不足十五萬,而敵軍,還有三十餘萬,要想在這樣的地形裏取勝,隻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的確是好辦法,隻是……該如何?”,蔣文淵眉頭緊鎖。
“大將軍,皇後娘娘說了,這藥力極猛,可做多人之用,皇後娘娘還專門寫了封信的!”,信兵說著,將一個信封抽了出來。
蔣文淵看罷,眼神亮了起來。
“好!”
……
“舅舅,讓我去吧!”
“不行!”
黑暗中,甥舅兩人低聲道。
“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蔣文淵說著,潛入水中。
直奔敵營,身邊一人都沒有,他必須要摸清楚,敵軍的習慣,哪裏打水,哪裏燒火做飯,等等……
隻可惜,蔣文淵體格太大,太打眼,一連去了兩次,都被人警覺發現。
次日,珞兒再一次道。
“舅舅,還是我去吧,正好這半個月,讓將士們好生休息休息,再熟悉熟悉水性!”,齊恒珞笑道。
兩軍各據一岸,河流又太寬,兩邊都是山地,實在是太複雜了。
蔣文淵無奈,最終還是答應了。
其實,當時他要是知道,這小子一去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就算是不下藥了,也絕對不會讓他去……
當然,這是後話。
是夜,珞兒一身黑色夜行衣,將那罐子裏的瀉藥,足足挖了一半還多,包在防水的黃油紙裏麵。
貼身藏在裏衣,隨後,趁著夜深人靜,所有人都不注意時,隻身潛入水中。
隻是,他遊著遊著,忽然發現,身邊好像還跟了一個人。
“誰?!”,珞兒問道。
“四皇子,是我……”
“於子淳,你來幹什麽?!!”,珞兒很是氣惱,兩個人藏在水裏,在一處水草叢生的地方嘀嘀咕咕。
於子淳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自信。
“四皇子出去立功,也不知道帶著屬下,難不成,是想獨吞功勞?”,於子淳笑道。
珞兒微微一愣,心裏有些不自在,立功?嗬嗬,這次去,能全身而退的,都是英雄。
不過,心裏雖然微微觸動,麵上還是依然道。
“那是自然,我三皇兄治理天下有方,為父皇擔下半壁江山,大皇兄忠厚,潛心輔佐三皇兄,我是老四,要是一事無成,那豈不是太丟人現眼了!”,珞兒神色有些倨傲地說道。
“那可怎麽辦,屬下這一次,也定是要立了功回去了,要不然,公主瞧不起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所以……這一次,四皇子還是把這麽好的機會讓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