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病危
蔣如怡到了裏間,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著的,麵色蒼白,雙目緊閉,一張小臉兒如巴掌大小的小孩子。
小小的身子,縮在被子裏,一臉痛苦地皺著眉,胸口也不見起伏,臉色差到極點。
要是和別人說,孩子已經斷氣了,隻怕她也會相信。
這才多久,孩子就瘦成了這個樣子了……
蔣如怡忍不住在心裏大吃一驚。
華妃此時眼淚也撲簌撲簌往下掉,一把撲在二皇子床邊……。
“琰兒!都是母妃不好,沒有照顧你!”,華妃痛哭道。
蔣如怡有些震驚,她這還是第一次見華妃有這樣豐富的情感。
心裏忍不住歎道:到底是女人,到底是後宮的女人。
這個地方,太過可怕,禁錮了多少女人的少女懷春夢,澆滅了多少人活下來的欲望,這些,都已不為所知……
蔣如怡想罷,眼睛閃了閃,上前給二皇子把脈……
找到那個細如麻杆兒的手臂,蔣如怡四指並攏,按了上去……
隨著把脈,蔣如怡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眉宇間也盡是嚴肅和莊重。
不過,到最後,卻是充斥著憤怒。
把手拿開,蔣如怡神色凝重地質問著華妃。
“二皇子這些日子都吃什麽了?”
也許是太過氣憤,蔣如怡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華妃卻是直直地愣在那裏,片刻後,似乎有些明白,忙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嘴唇也有些哆嗦……
“皇……皇貴妃娘娘,這段日子,琰兒他什麽都吃不下,臣妾喂進去一些,不多時,琰兒就吐出來了,跟沒吃差不多……”,華妃說著,眼淚再一次順著臉頰留下。
蔣如怡眉目又凝重了幾分。
“去把太醫開的藥方拿過來我瞧瞧……”,蔣如怡又吩咐道。
眉毛卻是皺得更深,二皇子這個情況,根本不像是病發,像是輕微的中毒,又像是用了大量大寒的藥物刺激而至。
總之,不像是病發,進一步原因,還需要進一步查探。
華妃一見蔣如怡這情況,臉色也變了,心裏微微不妙。
連宮女也來不及喊了,直接自己提著裙子跑了出去。
不多時,華妃氣喘籲籲地從什麽地方拿了一張方子進來。
“皇貴妃,這是這段時間琰兒吃的方子,原本最開始的時候,琰兒隻是吃得有些少,可是現在,竟是一點兒都吃不下了,就隻靠著藥吊著命!”,華妃說罷。
將方子遞了過去,自己則是捂著帕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蔣如怡拿著藥方,還沒看,便是白了她一眼,有些沒好氣地道。
“現在知道哭,早幹嘛去了,那時候雖然忙,可救人一命,本宮還是有時間的!”,蔣如怡聲音有些冰冷地道。
華妃也止住了哭,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副不知所措,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蔣如怡此時,也顧不得再說什麽,隻是抓緊時間看藥方。
迅速地掃了一眼,沒有什麽大寒之物。
一樣一樣藥材掃過去,用量,藥材,直到最後,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這藥方沒錯,都是些溫補的藥材,看這字跡,應該是章太醫開的,章太醫開的藥方都比較保守,穩妥,可以放心地吃!”,蔣如怡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
可不對啊,二皇子這病,明顯就是藥物所致。
不對,一定是哪裏不對……
“藥渣呢,有藥渣嗎?”,蔣如怡想了片刻,最終試探地問道。
華妃又是猛地起身。
“有有有!!”,華妃神情激動地道。
隻要是事關琰兒的病情,所有的東西,不管是用過的器具,還是煮過的藥渣,全部都一次一次地保管好。
說完,華妃又一次提著裙角跑了出去。
不多時,又是親自提了一個筐子走了過來。
“皇貴妃,這是琰兒生病以來,所有的藥渣!”,華妃神色緊張地說道。
大宮女冬青始終在一旁神色慌亂不知所措,隻好跟著自家娘娘一趟趟跑。
“娘娘,這些事,還是交給奴婢來吧!”,冬青一臉的不好意思和內疚。
可話音剛落,華妃就甩給了她一個‘你閉嘴’的眼神。
冬青隻好又繼續無奈地站在一邊。
蔣如怡將眼神的紙包,一樣一樣地拆開。
芭蕉子、白朱砂蓮、大青葉、丹參……1]
蔣如怡細細地用手捏了捏藥渣,時不時還放在鼻尖處輕嗅……
因為自己還懷著孕,也不敢多聞,所以,隻分辨了幾樣,這幾樣,都是中藥裏眾所周知的大寒之物!
蔣如怡臉色驟變,這藥,完全不是藥方裏的藥啊。
“華妃,你平時熬出來的藥,是不是特別的苦,二皇子喝不下,不是因為胃不好,而是太苦了”,蔣如怡臉色驟變,問道。
一般,性大寒之藥,都特別苦。
譬如黃連、蓮心等物,都是眾所周知的啊,這也是最簡單的分辨方法了。
經蔣如怡這麽一說,華妃皺著眉想了想,這才想起來。
為什麽一開始,琰兒的病明明還沒這麽嚴重,就已經需要灌藥了,每次,琰兒都哭得鬼哭狼嚎的。
華妃也是極聰明的人,心裏八麵玲瓏,一點就透。
電光火石見,華妃臉色一沉,壓低聲音道。
“冬青,快,去把小廚房裏的人全部扣起來,快去!”,華妃神色冰冷地吩咐道。
冬青臉色也變了,迅速行了一禮,就衝了出去。
內室裏隻剩下華妃和蔣如怡。
“皇貴妃娘娘,您看,琰兒還有的救嗎?都怪臣妾,怎麽連一點兒常識都不懂,那個時候,臣妾還每天堅持給琰兒灌藥,琰兒,是母妃對不住你!”,華妃說完,便是身子一軟,差點兒癱倒在地上。
蔣如怡嚇了一跳。
“華妃!”,蔣如怡忙喚了一聲,腳步微微退後,雙手不由自主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做了母親的人,此時此刻,很明白她的感受。
“皇貴妃娘娘,求求您,救救琰兒,臣妾知道您醫術高明,大皇子兩次踏入鬼門關,都被您給救了回來,皇貴妃娘娘,您是咱們宮裏公認的菩薩心腸,您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華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淚流滿麵,苦苦地哀求道。
蔣如怡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華妃會這樣。
蔣如怡忍不住懷疑,這還是以前看到的那個華妃嗎?那個清高孤傲,不苟言笑的華妃嗎?那個永遠麵無表情偶爾冷笑的華妃嗎?
蔣如怡一時手足無措。
“你快起來吧,本宮又沒有說不救”,蔣如怡皺了皺眉,一臉無奈地說道。
她不是聖母白蓮花,也不是見誰都救,可現在眼前是一個還差一個月不到四歲的孩子,腳底下的這個叫做母親的女人苦苦哀求。
而自己和這個女人,也沒有什麽過不去的仇恨,她自然會出手相救。
要知道,這人呐,做什麽事兒,老天爺可是都看著呢,是福報,還是報應,老天爺心裏有數著呢,隻是不到時候罷了。
這廂,華妃一聽蔣如怡願意出手,這才站了起來。
蔣如怡看了看那藥方,全是溫補的藥材,於是,也不需要怎麽改動,當下便說道。
“章太醫身為院判,很是負責,開藥方,尤其是給皇子公主們開藥方,都是斟酌再三,所以,這方子是很好的方子,讓二皇子先吃著,另外,本宮再想想辦法……”,蔣如怡語氣淡淡地說道。
華妃此時哪裏還有什麽主意,自然是蔣如怡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這時,冬青卻是一臉陰沉地走了進來。
“娘娘,皇貴妃娘娘,小廚房的翠紅吊死了!”,冬青一臉恨恨地說道。
問題果然出在小廚房!!
華妃一聽,臉上的悲戚之色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冷冽,鐵青,隨後,渾身發抖。
“查,給本宮查!狠狠地查!小廚房的人,一個都不能落下”,華妃氣得渾身發抖。
蔣如怡安排好了一切,就回宮去了,這些破爛事兒,還是交給華妃自己處理吧。
至於二皇子,現在一時半會兒,她是真的沒有辦法。
她在上輩子,二十一世紀,學得也是中醫啊,又不是西醫,可以動個手術啥的,讓她紮一針,還差不多。
中醫講究的,本來就是內調外養,這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見效的事兒。
畢竟,現在二皇子的情況,實在是太差,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也的確是不適合再紮針什麽的了。
那些藥足夠溫和,先將藥換過來,慢慢養養再說罷。
回了宮,蔣如怡進了裏間,剛要脫了披風,卻沒想到,一個抬頭,卻是發現了齊弘燁,正一臉淡然地拿著一本書在軟榻上看,還那麽地入神。
見她進來,齊弘燁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臉上盡是溫和。
“你回來了?”,齊弘燁輕聲笑著問道。
蔣如怡挺著大肚子這麽久,疲乏得很,也就沒有行禮,隻是繼續脫了披風,輕輕地‘嗯’了一聲。
然後便是坐在軟榻的另一邊,碧蘭端了蜂蜜茶上來。
蔣如怡喝了一口,潤了潤,這才覺得整個身子舒坦了些。
看齊弘燁那樣子,眼底若隱若現的興奮,像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兒,不過,他應該,還不知道二皇子的情況吧。
正糾結著要不要告訴她,卻沒發覺,一個身子不穩,自己的腳,便是被齊弘燁拉了過去。
“皇上!”,蔣如怡有些不好意思,登時羞紅了臉。
“別動!”,齊弘燁俊朗無比,如刀刻的五官上就那麽露出了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腫得這麽厲害,朕記得,懷琮兒和琛兒的時候,也沒和現在這樣”,齊弘燁眉頭微皺,一臉心疼地說道。
蔣如怡見他那麽認真,一時也不好再推拒,隻好紅著臉任他按摩。
碧蘭和初柳等人見狀,也悄悄避了出去。
蔣如怡和齊弘燁就這麽靜靜地坐著,二人誰也不說話,因為室內沒了人,蔣如怡也就漸漸自在了些。
兩個人,一個愁容滿麵,眼神呆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個滿眼閃亮,全身就像一個太陽一樣,漸漸不斷散發出溫暖。
不知不覺,讓蔣如怡心情好了些。
“皇上遇到什麽事了?”
“愛妃可有什麽事嗎?”
二人沉默了許久之後,猛然抬頭,異口同聲地問對方。
發現彼此異口同聲之後,二人一臉尷尬。
蔣如怡一臉不好意思地低著頭,齊弘燁眼角眉梢則是更加神采飛揚。
“皇上先說吧”
“愛妃先說吧”
片刻過後,二人又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一下,蔣如怡更是不好意思了,胡亂拿了一本書,蓋在麵前,齊弘燁則是更加得意。
“怡兒?怡兒怎麽了?”,見蔣如怡埋著頭,齊弘燁嘴角高高地勾了起來,饒有興致地打趣道。
“皇上,還是您先說吧!”,蔣如怡漸漸抬起頭,眼睛閃了閃,思索了片刻,才說道。
齊弘燁見她這樣問,當下,也不再逗她了。
“江南的第一條運河,已經修整好了,很快就可以使用,發揮引流作用,這還是怡兒當初提的方法,將河水引流至農田密集區,既省去灌溉的麻煩,又能解決洪澇災害”,齊弘燁神采飛揚地說道。
這一條河,雖然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時間和財力。
可這條方案是可行的,雖然不長,可足以緩解江南的水患了,當然,離解決還有很長一段路。
運河也不太長,可也足夠解燃眉之急了。
蔣如怡一聽,心裏也高興了起來,沒想到,齊弘燁還真的把這件事辦成了。
當下,也笑了笑,說道。
“沒想到,皇上還真的辦成了,不過,這種方法,缺點就是工期實在是太長了,花費也實在太大,不過,這樣一小段一小段地修,不用著急,慢慢積累,有了總比沒有強,那些銀子,總比讓貪官貪了去強百倍!”,蔣如怡有條不紊地說道。
齊弘燁則是哈哈大笑。
“怡兒,你隻說對了一半!”,齊弘燁眉飛色舞地說道。
“為什麽?”,蔣如怡皺眉道。
“這條運河,修得出乎意料地順利,農民老百姓一聽,這是要把河水引過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天氣大旱,莊稼受災,而且,他們也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河水有地方流去了,自然也不會再淹他們的莊稼了,那豈不是以後,隻要肯吃苦勞動,勤灌溉,再也沒有荒年了,每年都能吃飽飯了,房屋也不會被大水衝走了”,齊弘燁興奮地說道。
蔣如怡也一邊聽一邊讚同地點頭。
“所以,他們這麽一聽,就紛紛自發來幫忙,開挖河道,鋪石築壩等等!”,齊弘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