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解脫
“姐姐何必這麽心虛呢!”,蔣如蘭好像是看出來的蔣如怡的擔憂。
櫻紅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諷刺,聲音柔軟卻冰裂徹骨地道。
蔣如怡眼眸閃了閃。
“本宮今日身子不舒服,不想和你說那麽多,要是有事,你就快說,要是無事,你就退下吧,本宮要休息了”,蔣如怡有些心焦的道。
一切都有了定奪了,還廢話什麽。
蔣如蘭卻是一臉淡笑。
“妹妹今日來,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蔣如蘭勾了勾嘴角。
“有什麽你快說!本宮能辦到的,自然會為你辦”,蔣如怡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些日子,蔣如蘭是不用做什麽,可自己就慘了好嗎?
原本這些宮務,繁瑣之事,她懷孕了之後,就盡數交給德妃和容妃了,可內務府的管事,知道這位新封的郡主,就是蔣如怡的妹妹。
偏偏什麽事都要過來請示她一番,或是拍板兒拿主意,或是詢問規矩什麽的,蔣如怡每天忙得團團轉。
本來孕婦是要多休息的,可每日這麽忙著,蔣如怡很是無奈,身子也是疲乏得很。
因此,語氣裏也就多了些不耐煩。
“那好,那我可就說了!”,蔣如蘭微微一笑。
“姐姐這麽煞費苦心地將我排逐出去,我也不能讓姐姐失望,可是,我的娘親和弟弟,還希望皇貴妃能好好照料,將來,皇貴妃飛黃騰達了,也別忘了照顧照顧,這也算我最後一次求你!”,蔣如蘭咬牙切齒地說道。
蔣如怡一聽,倒是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是什麽,原來就是這個。
她以為,世人都像她那般?逮著誰都要報仇嗎?
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蔣如怡聽罷,便是爽快地答應了。
蔣如蘭了了心願,自然不會再久留,裝模作樣草草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
……
九月初,華穆王子與大齊的貞蘭郡主大婚,婚禮盛大……
大婚三日,貞蘭郡主回門之後,華穆王子便帶著側妃啟程。
皇帝齊弘燁,率領文武百官,前往宣武門相送……
因為還有華穆王子側妃在,所以,後妃們也以皇貴妃為首,前去相送……
本來,按照規矩,王子迎娶側妃,是完全沒必要這麽隆重的。
可華穆王子到底不同旁人,到底是南華國未來的王,這是和親,是兩個國家的顏麵和紐帶。
決不能馬虎了,所以,這樣隆重也就說的過去了……
……
到了晚上,蔣如怡退下一身的朝服,鳳冠,扭了扭被壓得已經麻木的脖子……
沐浴更衣之後,換了一身純棉布的寢衣,歪在大床上……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蔣如怡慵懶地道。
“娘娘,您終於不用操心了!”,初柳笑意盈盈地勸道。
“那是當然,娘娘這段時間,為了二小姐,心都操碎了!”,碧蘭一扭頭,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
送走了蔣如蘭,蔣如怡的日子,終於又恢複了平靜。
因為月份越來越大,再加上天氣也越來越冷,所以,蔣如怡出門也越來越少。
“這段時間,宮裏都發生什麽事兒了?”
蔣如怡晚上,閑來無事的時候,一邊喝著補湯,一邊問道。
一聽蔣如怡這樣問,碧蘭一臉自豪地站了出來,打聽消息這種事兒,她最在行。
有時候,初柳打聽不到的消息,碧蘭一上,準能得信兒。
這會兒,隻見碧蘭拍著胸脯道。
“主子,這段日子,您為了忙二小姐的事兒,可是忽略了後宮裏的大部分事情,其實,就比如,二皇子一入秋就病了,聽說,到現在都沒好,太醫院已經開了好些藥,就是不見好!”,碧蘭說道。
蔣如怡聽罷,手裏的湯碗一個沒拿穩,就撒了出來。
“主子!”,初柳臉色微變,忙上前去接。
“什麽病?可打探清楚了?”,蔣如怡一臉震驚地說道。
在她的記憶裏,華妃對於這個二皇子,可謂是拿命在疼,自從有了二皇子之後,華妃除了之前參與過皇後的事。
其他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插手過後宮的任何事,不對,應該說沒有再插手過後宮的爭鬥。
就連皇上去了,聽說,也是淡淡的。
你來,我歡迎,你不來,我也悠然自得,不覺得少了什麽。
她把所有的精力,一心都撲在二皇子身上,平日裏,連宮門都很少出。
碧蘭一見自家主子這模樣,頓時嚇了一跳。
“生了什麽病……這……這奴婢倒沒聽說……”,碧蘭語氣停滯,喃喃地說道。
心裏卻是微微嘟噥:小孩子生病,不是很正常嘛!主子做什麽這樣大驚小怪的。
以前三皇子殿下和三公主也時兒頭疼腦熱的啊,主子也沒這樣。
蔣如怡見碧蘭這神色,心裏知道她在想什麽,當下臉色便是嚴肅。
“你懂什麽?二皇子哪裏能和琮兒和琛兒想比,二皇子本是喬貴嬪所出,本來就是早產,再加上當初太醫的那檔子事,二皇子差點兒沒了性命,當初,還是華妃日夜守著,這才撿回來一條命!”,蔣如怡神色嚴肅地說道。
當初,喬貴嬪早產,生下二皇子,古代衛生條件差,孩子的夭折率本來就很高,更何況是早產兒。
這還不算,早產兒身子差一些就差一些,可喬貴嬪當初,偏偏不敢說,還找了個什麽太醫來編造謊言。
明明孩子腸胃虛弱,已經完全吸收不了營養了,都已經快不行了,太醫還胡亂開大補之藥。
原本孩子好好調理調理,身子就會好的,可弄了這麽一出,要不是華妃發現得早,辦了個宴會,故意引人過去,救了孩子一命。
二皇子,哪裏能活到現在。
碧蘭一聽,往事漸漸在腦海裏重現,那個時候,二皇子都幾個月了,身子還不如人家足月的剛出生的孩子。
不足巴掌大的小臉,臉色鐵青,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一樣。
“主子,要是奴婢沒記錯的話,下個月初八,好像就是二皇子的生辰,過了生辰,二皇子就四歲了,華妃娘娘不是一直養得好好的嗎?”,碧蘭小心翼翼地問道。
蔣如怡聽罷,無奈地搖了搖頭。
早產的孩子,身子虛弱,都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就像是有的人,本身體質就很好,有的人,從小到大都離不開藥罐子。
就是這個道理。
據蔣如怡的情報,喬貴嬪當時懷胎的時候,就頻頻傳出胎像不穩,後來,又胎動得厲害。
最後,又是早產,早產兒身子都比足月的孩子虛弱很多。
後來,還因為喬貴嬪的愚蠢行為,差點兒丟了性命,孩子身體的根本,早已破壞。
試想,一顆小樹苗,根就不好,難道,還指望他長成參天大樹??
“養得好好的?”,蔣如怡慘淡一笑,反問道。
“要是真的好好的,華妃為什麽不愛出門,要是真養得好好的,為什麽華妃從來不帶著二皇子參加宴會什麽的,今年的中秋宴那麽熱鬧,連平兒都去了,二皇子都已經快四歲了,華妃為什麽不帶出來!”,蔣如怡反問道。
碧蘭被自家主子這一係列的問題給問得懵住了,忍不住皺著眉回想什麽,喃喃自語。
“也是,宮裏不管是主子們還是宮人們,都甚少見二皇子出門,甚至,連華妃娘娘,無事都不出門!”,碧蘭恍然大悟。
“難不成,二皇子的身子,一直都不好?!”,想了很久,碧蘭一臉驚恐,壓低聲音在蔣如怡小聲問道。
蔣如怡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說話,而是回給了她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據自己私底下的情報,以及現代的醫學知識,早產的孩子,要是照顧不好,真的有很大的夭折率。
畢竟,古代,又沒有現代的恒溫箱啊什麽的,來模擬子宮環境,給早產兒提供充分的身體營養。
思前想後,蔣如怡便是吩咐。
“之前是不知道二皇子身子不妥,現在既然知道了,怎麽說,都該去看看!初柳,你去小庫房看看,有什麽好東西,挑幾樣,下午的時候一並帶上,咱們去看看”,蔣如怡淡淡吩咐道。
“是,娘娘!”,初柳得了命令,便下去準備。
這時,翠縷挑了簾子進來,手裏端著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精美的紫砂湯盅。
“娘娘,小廚房今兒燉了山藥排骨,可香了,您嚐嚐?”,翠縷笑著道。
碧蘭見翠縷進來,自己便是退了下去,和初柳一起去了小庫房挑東西。
天上陰陰沉沉的,像是要起風的架勢,碧蘭一臉不情願地嘟囔。
“這種天氣,主子月份都這麽大了,連太醫都叮囑,不讓主子胡亂走動,隻讓在室內活動活動,叫我說,這種事,咱們去看看就好了!”,碧蘭看了看天氣,隨後,一臉擔憂地說道。
主子現在,已經懷孕快八個月了,手腳都開始浮腫。
每天晚上,要按摩一會腿腳,主子才能夜裏睡得安穩。
這種天氣,她實在是不想讓主子出門。
初柳抬頭看了看陰陰沉沉的天,也是一臉愁容。
“也不能這麽說,如今後位空懸,主子身為皇貴妃,就是後宮的主子,關心後宮其他娘娘們,這本是應該的,而且,當初皇後娘娘那件事,要不是華妃娘娘報信,咱們主子還不知道……”,初柳說道這裏,忽然停住,不再往下說。
當初要不是華妃報信,主子不知道還要吃皇後多少暗虧!!
碧蘭卻已經很明白地聽懂了。
“也是,這件事,若是沒有華妃娘娘,咱們主子說不定,又是一番光景了!”,碧蘭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讚同道。
……
蔣如怡吃了補品,午膳用了些清淡的,中午睡了一覺。
下午,便帶著宮人,坐著暖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景仁宮的方向而去。
華妃聽見通報,忙一臉慌忙地迎了出去。
“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華妃低著頭行禮,將那泛紅的眼圈兒徹底掩蓋下去。
可這一個輕微的動作,還是沒有逃過蔣如怡的眼睛。
“快起來吧”,蔣如怡淡淡說道。
本來想扶了,可是,挺著大肚子,實在是懶得彎腰啊。
華妃起身,將蔣如怡讓進了內室。
坐定之後,蔣如怡便一臉鄭重地道。
“之前一直在忙妹妹的事兒,不知道二皇子病了,現在既然知道了,就少不得來瞧瞧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太醫怎麽說?”,蔣如怡淡淡地問道。
宮女端了茶上來,蔣如怡接過,裝模作樣地濕了濕嘴唇,便放在了一邊。
華妃顯然也沒有注意這些,隻是強行將眼淚逼著眼淚,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強笑道。
“沒多大事兒,還是之前的老毛病了!”,華妃說著,笑著,可話音剛落,眼淚就留了下來。
蔣如怡見華妃這樣,登時愣住。
自從當年失了孩子之後,華妃在人前,一直高冷,別說掉眼淚了,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極為少見,永遠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
能讓華妃這樣的,必是二皇子了。
“是不是,還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病根兒?”,蔣如怡小心翼翼地問道。
話音一落,華妃猛然抬眸,不過,片刻後,便是頹廢沮喪地低下了頭,然後沉重地點了點頭。
“章太醫說,琰兒現在病又發了,總是吃不下東西,之前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身子,這才兩個月不到的功夫,就又成了這樣!”,華妃一想起兒子那痛苦瘦小的臉,心裏就生生地疼。
蔣如怡倒是暗暗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所料,腸胃不好的孩子,的確是很難養活的。
“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蔣如怡安慰地說了一句。
也許是同為母親的緣故,也許是自己現在也懷著身孕,身子裏母性正濃烈的緣故,她很能理解華妃的感受。
“華妃要是不介意,不如先領著我去看看孩子,我一定會想辦法!”,蔣如怡試探的說道。
畢竟,兒子是別人的,信不信任自己,還說不定。
沒想到,華妃好像就等著這句話似的,拚了命地點了點頭。
“多謝皇貴妃娘娘……隻是……”,華妃遲疑地看著蔣如怡的肚子。
“娘娘懷著身孕,琰兒屋子裏藥味兒重,娘娘要不要蒙一塊紗布!”,華妃小心翼翼地問道。
蔣如怡笑了笑。
“不用!”
心裏卻是微微歎息:果然!在孩子麵前,所有的母親,都是卑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