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希望
不過,看著德妃剛才欲言又止的模樣,再加上現在德妃這樣充滿希望的目光,蔣如怡覺得,這件事,起碼有八分可信了。
一時間,心裏便是豁然開朗,說不感動是假的,沒想到,齊弘燁還能原諒她,然後借德妃之手,來照顧自己,這是多麽冠冕堂皇地理由啊,不過,仔細想想,這也的確是他的行事風格。
明明擔心,還拉不下臉親自出麵,隻好暗自暗示別人。
蔣如怡心裏想通了,氣也自然就順暢了,麵對德妃的殷殷囑咐,心裏越發溫暖起來。
“德妃姐姐,難得您還惦記著我,隻是我如今,竟是不能報答你了!”,蔣如怡心裏越發哽咽,她如今,經曆了這些,心裏便是更加愛恨分明。
“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其實,要說報答,當初妹妹兩次救了皇兒性命,姐姐還不知道怎麽報答妹妹,如今,我這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妹妹以後莫要說這些話了,沒得生分了!”,德妃見蔣如怡實在客氣,忍不住嗔怪著笑道,一則是說的真心話,二則也是想緩和氣氛。
“好!”,蔣如怡見此狀況,也不再多說,隻是笑著應了,不知怎麽的,這個時候,就連傷口都覺得不那麽疼了,想來這精神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
“其實,妹妹還真是有福之人,宮裏還有一位妹妹的至交呢!”,德妃忽然歎了一口氣,語氣悠悠地說道。
“德妃姐姐說的可是……馮姐姐?”,蔣如怡思忖了片刻,試探的開口說道,要不然,這宮裏,還真找不出第二個最有可能真心待她的姐妹。
德妃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點了點頭,不過,片刻後卻又開口。
“記得你剛剛被關進來的時候,馮貴人硬闖龍乾宮為你求情,隻不過被蘇公公攔了下來,為了這事,被禁足了兩個月,如今剛被放出來沒幾天,禁足期間,曾派人去求過皇後,不過被皇後打了回來,後來出來之後,發現是我在管著後宮,所以,又轉頭過來求我,說是不求放你出來,隻求能夠照顧一二!”,德妃說著說著,自己也有些動容。
蔣如怡聽到這裏,眼淚便奪眶而出,心中無限苦澀哽咽。
“馮姐姐!”,蔣如怡輕喚一聲。
“昨日,宮女來回話說是你被打了,當時馮貴人剛好在我宮裏,聽到了這個消息,若不是我攔著,隻怕她拚死也要衝過來,所幸被我勸住了,隻是臨走,還囑咐我一定照拂你多些,這裏頭好幾件衣服,都是馮貴人給你準備的,聽說你們是打小的情分,可是本宮倒是覺得,親親的姐妹,也不過如此了!”,德妃頗有感觸的說道。
說實話,進宮這麽些年,她看到的奇跡,幾乎都發生在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了,皇帝的愛,姐妹之情,可見,眼前的這個女子,還真是個奇女子。
德妃心中長歎一聲:得不到這些感情,哪怕離得近一些,也是好的,不然,整日的鬥來鬥去,她也覺得怪沒意思。
“馮姐姐現在過得好嗎?我心裏早已把馮姐姐當成親姐姐,可是,從來都是馮姐姐照顧我,我從來都不曾這般待過馮姐姐!”,蔣如怡眼淚奔湧而出,想想也是,馮姐姐溫和敦厚,待人極為和善,不管是下人,還是宮裏人,還是姐妹,她都是拿真心待的,更何況身為發小的她。
可是,自己呢,自己卻不曾為馮姐姐付出這麽多。
這一日,德妃和蔣如怡說了好些她不知道的話,譬如:馮貴人現在比以前得寵許多,連皇上都待她極為照顧,在後宮裏,雖然不說寵冠後宮,可是,比旁的不打眼的貴人才人得寵多了。
又譬如:現如今皇後已經被皇上軟禁起來,等等許多,蔣如怡以前不知道的事。
送走德妃,蔣如怡趴在床上想著。
以後若是有機會出去,那麽,對於敵人,她再也不會手軟,對於幫過自己的人,她也會十倍的珍惜,尤其是馮姐姐和德妃,不管怎麽說,這後宮裏,能有這樣一份患難見真情的情誼,是多麽不容易。
當晚,德妃留下了許許多多的過冬要用的東西,棉被衣物,應有盡有,還有幾大盒容易存放的吃食,還有幾盒藥膏。
麗妃跑來她這裏打了人,別的宮裏的妃子知不知道,現在手握六宮大權的德妃一定會知道,因著這事還不能放到明麵上,所以,隻能悄悄暗地裏幫她了。
這樣一來,蔣如怡的日子就好過許多,衣服有馮貴人準備的,還有德妃準備的,足足一大包袱,能夠三個人穿的,吃的東西也很多。
蔣如怡打開那一盒親手做的涼粉桂花糕的時候,眼淚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這是馮姐姐做的,看看這花糕的樣式,再嚐嚐這花糕的味道,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蔣如怡何德何能,能讓人這般惦記著,蔣如怡含淚吃了幾塊花糕,然後將盒子細細收好,重新放了起來。
心裏想要出去的願望更加強烈,是的,隻有自己變得更大,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親人,若是自己一直這般,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當下,心裏的想法又堅定了幾分。
第二日,蔣如怡起來,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就連春杏,看到這麽多吃的,也是兩眼放光。
“主子,這下,咱們終於不用挨凍,也不用挨餓了!”,翠縷眼饞的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吃食。
三人吃了些吃食,又擦了些藥膏,這才重新在床上躺了下來,看著身邊已經能說笑的翠縷和春杏,蔣如怡忍不住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幸好現在天氣不那麽熱,要不然,如果天氣再熱一點,隻怕傷口就要發炎了,怎麽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這麽快就結痂。
蔣如怡這般怔怔地出身,翠縷卻是已經湊了過來。
“等咱們好了,主子,咱們還要趁著現在不太冷,多抓一些魚回來,不然,大長冬天的,隻吃糕點怎麽熬得過去,是把主子,另外,棉被也得趕緊晾曬一番,這樣才暖和,還有啊,院子裏咱們種的野菜咱們也得趕快曬幹,如今咱們有了銀子,還要拖人去捎一些鹽巴,油和大米,不然冬天可沒法過!”,翠縷像是個會過日子的巧媳婦一樣,一樣一樣掰著指頭數著,盤算著。
“好啦,你這丫頭,咱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難不成,你還想著在這裏過年不成?!也好,到時候,我和春杏出去,你就在這裏過年好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送什麽進來,好不好啊?!”,蔣如怡笑著打趣。
這一番話一出口,就連傷的最重的春杏也裂開嘴笑了。
翠縷卻是不服氣的嘟了嘟嘴。
“主子,我才不要在這裏過年,您可不能把奴婢一個人丟在這裏,要是沒有主子,那還有什麽意思,主子走到哪兒,奴婢就根到哪兒”,翠縷笑著說道。
一時間,小小的屋子裏,雖然簡陋,但是傳出來的笑聲卻是足夠溫暖。
守在門口的趙婆子和李婆子卻是有些不屑和鄙夷。
“裏頭的人會不會是瘋了吧,挨了打關進冷宮,還能笑出來,真是奇怪!”,李婆子撇了撇嘴說道。
“我看八成是,不然恐怕是個人都笑不出來!”,趙婆子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兩個婆子如是猜測,心裏便是更加叫苦不迭,這伺候幾個瘋子,走到哪裏說,都不是什麽討喜的事兒,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將來,這主子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她們這些人,少不得是要調出去的。
到時候,別的主子一聽說是在冷宮伺候過的,自然不會要她們,這樣一來,她們最多也隻能哪幾個清靜孤寂的院落掃掃地,幹幹粗活了,不僅沒什麽油水,還沒什麽出路,想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你說說,咱們倆哪兒比不得別人,竟會分到這個鬼地方來,真是晦氣!”,趙婆子撇著嘴,一臉鄙夷和不情願地說道。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個主子做主把咱們調過來的,真是晦氣,沒什麽油水兒可撈,這可怎麽行,你瞧瞧,咱們幾個老姐妹都是同一年進宮的,你看看,當年那幾個分在太後宮裏的,哪一個不是深受主子信任,一直在太後身邊伺候著,將來,那是多大的體麵,不像咱們,唉!”,李婆子一臉嫉妒羨慕地說道,說罷,還歎了口氣。
“要我說,咱們還得想個法子,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總得給自己謀條出路不是,我家裏可是還有幾口人的,這麽下去可不行!”,趙婆子忽然湊到李婆子跟前兒,壓低聲音有些神神秘秘地對李婆子說道。
“嗨!你當誰家裏不是上上下下幾口人呢,可是……”,李婆子一聽,語氣也頗為認同,說到這裏時,還頓了頓,警惕的往院子裏看了一眼,然後又瞧了瞧外頭,見附近都沒人,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說道。
“可是眼下宮裏是德妃娘娘管事,皇後娘娘也不管事了,裏頭的這一位不知交了什麽好運,合了德妃娘娘眼緣,德妃娘娘頗為照顧,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咱們去求德妃娘娘,這事兒必定不成,恐怕到時候,弄不好,還會被德妃娘娘敲打一頓!”,李婆子壓低聲音,和趙婆子在咬耳朵。
“那怎麽辦,咱們不成,就這樣了不成?總的有個辦法!……”,趙婆子一聽李婆子這話,仔細想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試想,德妃一再叮囑要好好照顧裏頭的人,而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還避之不及,一副躲瘟神的架勢,這姿態別說德妃娘娘不喜,就是換了別人,也肯定不喜,所以說,這件事,還得另外想辦法。
……
外頭兩個婆子有什麽心思,蔣如怡自然不知道,她也不會在乎,現如今,她打定主意,先將身子養好再說,至於其他的,等身子養好了,她自然有所打算的。
又過了幾日,德妃忙完了這一茬,想到蔣如怡那邊身子正受著傷,想必這幾日,她送過去的補品都已經吃完,所以,當下,又喚了大宮女紫雲進來。
“今晚你再包一些補品送過去,我記得前些日子皇上送來不少燕窩,還有外頭貢上來乳幹,另外,再讓小廚房多做些容易存放的點心,一並包了,晚上悄悄兒地,給那邊送過去,都是受傷了的身子,眼下天氣又冷,若是不這樣,隻怕身子受不住!”,德妃殷殷地吩咐道。
“是,娘娘放心,不過,奴婢記得那燕窩是皇上專門送來給娘娘您補身子用的,那可是上好的金絲血燕窩呢”,紫雲說著,心裏頭還有些不大情願,忍不住開口說道。
的確,那燕窩極其珍貴,想來後宮裏,除了太後那裏有,這後宮裏,隻怕也就自家主子這裏有了,如今,真的都要給冷宮裏的那個女人嗎?若是別的東西倒也罷了,她們鹹福宮裏也不缺這些,更不是小氣的。
可是這些燕窩,倒是皇上的一份心意,主子跟了皇上這麽幾年,生育了大皇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愛重她家主子,那是應該的,沒有什麽不妥當。
“胡鬧!不過是一點子東西罷了,皇上給的那是皇上的心意,也不一定盡要可著肚皮吃完,我若是連這一點子肚量都沒有,那這個德妃,我也是不用做了,這後宮,我竟也呆不下去了,紫雲,你要明白,這是後宮!”,德妃表情一冷,語氣嚴肅地說道。
“娘娘別生氣,是奴婢糊塗了,奴婢想岔了,這就去吩咐小廚房做點心去!”,紫雲一臉惶恐地說道。
現如今,鹹福宮裏,踏實跟在德妃娘娘身邊最久的人了,也是最的德妃娘娘信任的大宮女,德妃娘娘一向待人和氣,她從未見過德妃發過這麽大的火氣,娘娘素來明事理,這一次,發這麽大的火,一定是她做錯了什麽事。
所以,當下,便是連忙改正了,這樣一來,德妃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待紫雲從外頭回來,德妃便是緩了臉色,語氣中不乏歎息道。
“紫雲,你也知道我跟了皇上這麽些年,皇上的性子,我也是摸了個一兩分的,皇上為人正氣凜然,身上扛的是整個江山,又怎麽會沒有責任心!”,德妃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