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周旋
“一個個的,沒有一個讓哀家省心的!”,太後越說越生氣,曹嬤嬤自然心裏也不舒服,忙勸解道。
“太後娘娘,咱們還是別想這些了,怪傷神的,明年朔親王殿下也滿十五了,也是要成年的男子漢了,太後娘娘您可要開始相看人家了”,曹嬤嬤趕忙轉移了話題,笑盈盈地說著。
果不其然,曹嬤嬤剛說完,太後的臉色就緩和了下來。
“那是自然,朔兒可是親王,自然是要好好相看的,到時候不如,趁著燁兒明年大選,也好一起相看著,橫豎也不著急,這可是朔親王妃,不能馬虎!”,太後一臉笑意地說道。
曹嬤嬤見太後臉色緩和了下來,心裏當下就鬆了一口氣。
“太後娘娘,我覺得不妥,哪有兄弟倆一塊兒選妃的道理,這樣傳出去多不好聽,倒不如,咱們往前等菊花開了,舉辦一個花會,讓各家的夫人們,帶著自家的小姐們也都過來,這樣,也算是名正言順了,畢竟,這選妃,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曹嬤嬤笑著勸說著。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就這麽定了!”,太後也樂嗬嗬的,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就要選妃了,心裏的高興就忍不住顯露在了臉上。
春杏在後院晾了幾個晚上之後,終於有一日,一條蛇直接盤在了她的身上,自那以後,她是死也不肯去後院了,蔣如怡的多番審問之下,這才將事情原原本本地給說了。
“主子,奴婢對不起您,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春杏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說著。
蔣如怡坐在簡陋不堪的凳子上,桌上放著一個破了口的茶壺,可是即便如此,她陰沉的臉色,渾身散發出來的鎮定嚴肅和大氣,還是讓她看起來那般不俗,絲毫不像是一個冷宮棄妃的氣韻。
“繼續說,別總記著哭,我的耐心可是有限!”,蔣如怡嘴角掛著冷笑,目光冰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其實,奴婢以前,並不在針線房,而……而是,在賢妃娘娘宮裏伺候著,隻是那一日,才被調到了針線房”,春杏這樣,一邊說,一邊抽抽搭搭地哭。
“那場戲,不過就是個苦肉計,本來就是安排好的,就是看好您要經過,這才故意在您麵前演那出戲,讓您憐憫我,把我帶回去!”,春杏哭訴道。
“後來,奴婢沒想到主子您對我這般好,奴婢心裏有愧,還求主子責罰!”,春杏一邊哭著,一邊磕頭,慘白的臉色,讓她覺得,她不像是在說假話。
“那你們又為何知道,我會去針線房呢?要知道,我可是很少去過針線房的!”,蔣如怡心下忍不住狐疑。
“主子,其實,賢妃娘娘一早就安排好了,一直注意著您的行蹤的,如果您那日在尚衣局經過,那奴婢也會臨時成為尚衣局的人,奴婢手上的傷,都是提前弄出來的!”,春杏又說道。
“嗬……”,蔣如怡這一下,便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嘴角的冷笑和諷刺更加大了,原來是賢妃,她何德何能,讓賢妃對她這般上心。
“看來,我還真是挺有本事的,能夠讓賢妃娘娘如此惦記,並且如此大手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蔣如怡嘴角冷笑著,她心裏是真的沒想到,她以為這件事是皇後做的,根本就忽略了賢妃的感受。
“不過,我還真是想不明白,賢妃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我宮裏的下人,我從來不打不罵,不像有的宮裏,動不動就用私刑!”,蔣如怡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以前她總覺得,隻要自己善良,自己問心無愧,自己低調過日子,難不成誰還能主動闖進來給她製造麻煩。
這一刻她才徹底明白,以前是她大錯特錯了。
就算你再善良,別人也不會買賬,更有可能利用你的善良,把你忘死裏逼,嗬嗬,這不就是後宮嗎?
“你放心,你既然對我招了全部,我就不會虧待你的,隻是,以後,你就得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如若不然,我能把你救活,就能把你弄死!”,蔣如怡見春杏遲遲不肯回答,麵上的猶豫和遲疑,讓她看著很不爽,覺得一定還有東西瞞著她,於是便出言威脅道。
“主子,我招,我招,求您饒奴婢一命!”,春杏顯然是個怕死的,一聽主子又要把自己弄死,連忙哭著慌亂地磕頭。
“賢妃娘娘許諾奴婢,待事成之後,會給奴婢一大筆銀子,然後放奴婢出宮,而且,賢妃娘娘還說,會幫奴婢消了奴籍,讓奴婢正兒八經做人,奴婢一聽,就心動了!所以……”,春杏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
“嗯?事成之後?什麽事成之後?”,蔣如怡被她這麽一提醒,這才想起來,昨兒春杏和那人聯係過之後,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的四角的紙包。
春杏這一次,似乎是回答得不夠利索,蔣如怡目光變得更加冰冷,隻見她從破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了春杏的跟前,湊近了,嘴裏緩緩吐出幾個字。
“說,還是不說,活,還是死!”,蔣如怡聲音不大,卻帶著冰冷的穿透力,讓春杏忍不住渾身哆嗦。
有那麽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小時候村裏的老人講過的會奪命的羅刹女,大概,羅刹女,也不過如此了吧,不知不覺間,春杏隻覺得背後冷汗直流。
“就是這個藥包,春杏,我一直拿你當姐妹,沒想到,你居然想要害死咱們主子,主子她待我們這麽好,春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翠縷這會兒顯然也氣的很了,猛地一下,將那藥包直接摔在了春杏的臉上。
“翠縷,不得過分!”,蔣如怡皺眉輕斥了一句。
“這個藥包,是毒藥,是將您致死的毒藥,賢妃娘娘說,隻要奴婢把您毒死,奴婢就能出宮了……”,不知為何,春杏忽然一改剛才的害怕,麵對翠綠的發問,也隻是閉了閉眼睛,而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狠毒,和絕望,那雙眼睛,裏頭帶著不甘,憤怒,和……惡毒。
“哼,你想出宮,是嗎?”,蔣如怡並不惱怒,隻是直起腰身,緩緩圍著春杏走著,然後一臉平靜的問道。
“是的,奴婢想出宮,奴婢不想再過著這伺候人的日子了,出宮去,即便奴婢是個窮苦人,可至少也能自由自在的!”,春杏這樣說著,眼神裏充滿了渴望。
“嗯,倒是個明白人,你身上……也就這點好處了?!”,蔣如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完,又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這個跪在地上的宮女。
“這樣吧,你替我辦事,將來我也能出去,到時候,賢妃能給你的,我雙倍給你,怎麽樣?!”,蔣如怡忽然湊上前去,似笑非笑地說。
“什麽?!”,春杏聽罷,臉上的惡毒和不甘一掃而光,隨之而來的一臉震驚和不可置信。
“沒聽清楚?那好,我給你兩條路,一條,是你不願意幫我,我把這包毒藥賞賜給你,第二條,是你幫我,將來我若能出去,一定雙倍給你賢妃能給你的,甚至,我還可以讓人給你相看人家,到時候,我消了你的奴籍,再給你找個殷實的人家,做人的正頭娘子,甚至於,嫁妝也不會太寒酸!怎麽樣?”,蔣如怡走了幾步,又重新坐回座位上。
“我相信,春杏,你是個聰明人,一定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的!”,蔣如怡一臉笑容,滿麵春風地說道。
底下的春杏,一臉的為難,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麽,不過,片刻後,她猛然抬起頭。
“我答應您,但是,到時候,婆家……,婆家倒是……不必找了!”,春杏說完,便一臉羞紅地低下頭了。
見春杏這樣,蔣如怡哪裏還有不明白的,不過,她才不會在意這些,隻要春杏答應她,那就一切都好辦。
不過,這也解釋通了,為什麽春杏要急著出宮,為什麽她會這樣冒險,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到這裏,蔣如怡忽然傷感起來。
那她呢,她的情呢,齊弘燁,這個時候會在幹嘛呢?他,一定很傷心吧。
……
自打這一日過後,蔣如怡的日子依舊照常,不過,卻是比以前好過許多,自打德妃掌管六宮大權,冷宮裏原有的飯菜比往日分量足了,雖說還是粗茶淡飯,但最起碼,能吃飽了。
而且,德妃,還往往會趁著夜深人靜,偶爾來一趟,送包銀子什麽的,蔣如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俗話說得好,患難見真情,她好的時候,那些姐姐妹妹叫的人,現在隻有德妃還肯幫她,當然,這也不能怨誰,畢竟,不是誰都有這個根基和本事的。
……
前朝,江南的水患,再加上其他的事情,齊弘燁比往日越發繁忙了,甚少進後宮,就算是進了後宮,也一定是去德妃那裏最多,要不就是麗妃那裏,連皇後那裏也不去了,甚至連華妃,都比皇後得寵一些。
皇後在後宮,卻是直接失寵了。
這一日,魏夫人一大早就急急得進宮了,先是去了太後那裏,宮裏的規矩,宮外的命婦進宮,一般都是先給太後請安的,魏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有人發現,魏夫人從太後宮裏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尷尬和羞憤,這就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了。
魏夫人隨後又去了鳳儀宮。
“母親,您可算來了,我都盼了許久了!”,皇後一見母親過來,興奮地立刻上前迎接,好像沒發現魏夫人一臉怒意似的。
“哼!”,魏夫人一臉盛怒,冷哼一聲,便氣呼呼地坐下。
皇後也察覺情況不對,忙讓錦枝端上了茶水,然後便揮退宮人,然後親自端著茶水,上前溫聲說道。
“娘,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是不是因為女兒的事情?……”,皇後溫聲說道,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樣子。
魏夫人也不說話,直愣愣接過茶水,仰脖子喝下,又深呼吸了幾口,這才算是緩了下來。
“你爹升官了,升為江南總督,不日就要走馬上任,而且,皇上定的任期是三年,這樣一來,這家眷必然是要跟過去了,時間就定在八月初!”,魏夫人語氣平靜不鹹不淡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不過,即便如此,皇後還是愣在了那裏,愣了許久,這才漸漸回過神來,這才緩緩開口,表情複雜地說道。
“娘,這是好事兒啊,江南總督,江南是全國最富庶的地方,爹爹又是江南總督,管轄江南五六個省府呢,若是細細算起來,恐怕連三個王爺的封地都未必有這麽大”,皇後看著母親臉色不自然,隻得小心翼翼開口勸道,聲音裏帶著些許顫抖和討好。
“糊塗,這哪是什麽好事,江南那地方雖好,那能跟京城比嗎?你爹之前的丞相做得好好的,如今忽然被調離京城,沒頭沒腦的,這又是為什麽?!”,魏夫人一臉怒意未消,眼光冰冷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誰都知道,丞相掌握著朝中相當一部分的政權,在政治上,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可是江南總督呢,山高皇帝遠不說,雖然是個肥差,可是手中也隻能管江南這一畝三分地,到時候,他就算手再長,也伸不到京城這個全國的政治中心裏來,全國的什麽重大決策,他就基本上沾不到邊了。
這也就是說,皇帝這時要將他魏家排除在權利中心之外。
“娘……!”,皇後一聽,也偃旗息鼓了,她身為皇後,又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剛才那般說,隻不過是安慰魏夫人的意思。
“說是肥缺,可錢再多有什麽用,錢再多也隻有送人的份兒,日子還過得戰戰兢兢的”,魏夫人越想越氣,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杯裏的水濺了一桌子。
魏夫人這話,還真沒說錯,朝廷裏,就是這樣,權利才是最重要的,隻有把權利捏在手中,那才是最安全的,誰都不用怕的。
皇後聽完這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隻聽魏夫人又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