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倒是真值錢
孫恪的這一句長公主,讓白方和白安,白锘三個人都又跪了下去。
雖然,早就知道有今日,白安和白锘還是從心裏升起了後怕,他們不是擔心自己的性命,而是怕孫恪盛怒之下牽連了白府的其它人等。
白安這時候卻已經穩住了心思,恭敬的答道。
“我剛從內宅出來,妞妞確是在睡著,她一般的習慣都是睡到臨吃晚飯前才會醒,到時候我便讓嬤嬤把妞妞把出來與王爺相見。”
孫恪似是隨手微擺,理了理自己的袖籠的邊沿,瞭了眼跪在他麵前的白方,聲調淺淡的道。
“是嗎?”
白方又是極恭敬的回話,道。
“不敢欺瞞王爺。”
“倒是好笑,你們把本王當成傻子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現下倒說你們不敢欺瞞本王,白方,你真當本王好欺負嗎?”
白方微微的垂了垂頭,並不說話,可是,孫恪說話的時候,卻在無意間慣帶了些白錦繡在不講理的時候才有語調,這讓白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何更不,所以便把頭壓得更深了些。
白安看弟弟垂了頭,並不敢回話的樣子,挺了挺胸,直起腰,恭敬的對坐在正位上的當今聖上的胞弟,景王,說道。
“王爺,白家願用滿門的富貴換白氏錦繡的自由。”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孫恪根本沒有想到白家的人會提出來這個條件,揚手狠拍桌案,這時,孫恪已經壓不住怒火站了起來,連帶著揚手便拂落了桌子上的那個杯子,唇角扯起一抹冷笑,道。
“你們當真以為本王念著公主的原因便不會牽連你們白家滿門?”
“不敢。”
白安這時候挺了挺身,盡管他的心裏和麵上都帶著對景王的恐懼,可是在這個時候,身為白氏的家長,白安卻無半點遲疑之色,道。
“白氏錦繡先前是為了救我弟弟的性命,入了王府,侍奉王爺,如今皇上已經有了明諭任白氏錦繡自生自滅,請王爺成全。”
說話間,白安從懷裏掏出了一紙契約,恭敬的雙手呈到了孫恪的麵前。
“王爺,這是白家所有的家產,黃金七萬二千兩,請王爺開恩。”
白安說話間,白方和白锘也都跪了下去。
商議此事時,白方給自己的父母都留了些銀子,隻是白安卻說,若是要獻了便把所有的都獻了個幹淨,隻要能求得錦繡一個自由身,這些年白家因為錦繡母女二人已經享受了多少富貴
,以後便是田舍農居,他們兄弟也是與白方一起擔著,沒有吃受不住的道理。
孫恪麵無表情,在阮非墨那裏,那個酸文秀才句句鏗鏘,話語間竟是比他還要占上三分理的樣子,到了這裏,白家的兄弟又奉上了幾近讓他也都心動的財富,要的不過是他的一個女人的自由。
“她倒是真值錢。”
捏了捏那張薄得不能再薄的紙箋,孫恪冷眼的瞧著上麵紅色的戶部大印,揚手又把那張紙擲到了白方的麵前,唇角緩緩的牽起一抹冷笑。
“白家才不過幾年,便是已經富可敵國了,這本王倒是沒有想到呢?”
說完,孫恪垂眸俯身,屈著腿,挨近了白方的肩頭,才抬手的時候,白安和白锘因為怕孫恪真會要了白安的性命,俯身便要攔著,可是,還沒等他們擋過了身,孫恪卻一把將白方提了起來。
“現在若細論下來,你便是本王的嶽丈泰山,若是讓王妃哪日裏知道了本王讓你跪在了我的腳下,隻怕她又是要生了事了。”
言談間,孫恪竟像是完全沒了怒氣的樣子,至於那張戶部簽押的契具,此時竟像是一張廢紙被景王的皂色的靴底踩了些印記。
孫恪越是如此的輕描淡寫,白方便越發的是明白,孫恪是肯定要尋到白錦繡的,至於以後的事情,無人能夠猜得出來。
自從得了消失以後,白家已經傾囊而出,請了江湖上的人脈去查找,而所有的分號也得了消息,能查的能尋的都已經發下去了,可是,半個月過去了,沒有人有白錦繡的半分的消息。
白方親自去了山海關,在牢裏見到了崔家的四個兄弟,可是,就連他也沒有問出來半句,已經被拘壓的崔家四個兄弟俱都搖了搖頭,表示他們也是一無所知。
白錦繡會在哪兒裏,此時,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孫恪冷眼瞧著白方的神色,又兼著那些秘探打聽回的消息,孫恪此時知道白家也是沒有白錦繡的消息的。
等了一個時辰,妞妞也沒有被抱過來,錢管家上來回了兩次話,說是還沒有醒,孫恪竟是也不著急見孩子的樣子,隻是揚了揚眉,唇角微斂。
白方和白安見孫恪如此的情形,也不敢有什麽動作,俱都陪坐在兩側,隻待妞妞轉醒過來。
終於是在又過了一個時辰以後,餘嬤嬤抱著穿著紅衣小襖的妞妞到了正堂的門口。
聽到一陣銀鈴一般極翠的孩子像是呀呀學語的聲色,素來沉穩的孫恪此時眸中也有了驚色,微瀾般的暖色不自覺的便從眼裏漾了出來。
見妞妞還沒進來,便扭著身子,像是在婆子的手裏呆得不住的時候,孫恪,淡淡的問。
“她醒了?”
餘嬤嬤也知道正位上坐著的這位聲勢威儀的男子正是當今的景王殿下,這時候便屈了屈身,雖然害怕,但是因為抱著妞妞,還算是穩當,福身道。
“她是想下地。奴才們怕摔到了她,所以,極少把她放下來。”
“不妨。”
孫恪指了指地麵,打量著這個回話的婆子懷裏抱著的玉一樣的小人,壓著眼底裏湧過的那些亂色,似是淡聲的道。
“讓公主下來。”
餘嬤嬤此時就站在門坎處,以前怕摔到妞妞,她們都是要在地上鋪上一層極厚的硬氈,上麵再覆上軟氈才敢放了她去走,可是,現下這個光潔如新的玉石的地麵,實在是妞妞沒有走過的。
餘嬤嬤這時正在遲疑,妞妞卻看到了睡覺的時候守在她身邊的白方,小臉揚著笑,張開玉一樣精致的小手,搖晃晃間便往白方的跟前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嘴張得極大,露出粉嫩一團的小舌尖,吐了吐泡泡,然後,孫恪的耳裏便聽到了一聲聲調高揚得不能再高揚的尖叫之聲。
“啊~”
聽著這並不像是人間才有的聲調,孫恪的身體微顫,在他自己的理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傾身上前,雙手略夾,竟是把小妞妞已經舉得極高,直至到了自己的眼前,父女倆人這時貼得極近,渾若隻是大一號和小一號的兩雙黑色的眸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處。
妞妞先是有些不滿,但是見到自己現在的高度,又是從來沒有過的,便咯咯的笑了兩塊,歪了歪腦袋,瞧了兩眼,似乎是覺得新奇,伸手便扯住了孫恪頭上壓著的那頂九龍金冠
的珍珠。
“妞妞,使不得。”
白方常領教妞妞的這些小動作,可是,他又不敢去攔,也不敢碰,隻能在旁邊陪著笑臉,挪了挪位置,對上小妞妞的一雙明眸,然後,笑道。
“妞妞,鬆開你父王,姥爺來陪你玩好不好?”
孫恪先是扯了一下自己的頭冠,也不敢使力,揚手把妞妞擔在自己的肩頭,鬆了隻手去拉,可是,才碰到妞妞軟得不能再軟的嫩手,便是想要使力氣,也不知道自己使上幾分才合適,這時孫恪忽的又怕自己掌上的繭會傷到了妞妞,移了移身形,不加思索的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便對門口站著不知道要如何行事的餘嬤嬤,道。
“你來解開。”
孫恪隻是岑聲的吩咐,餘嬤嬤上前,伸手要解,可是,手指顫抖著的不敢碰到景王,越是這樣便越心生惶恐,手下便越是不穩當。
孫恪雖然看不到這個婆子的手,但是這時候看到婆子微抖著的膝蓋,眉櫸輕輕一挑,微微側首,道。
“還是嶽父來吧。”
孫恪的這一句嶽父,讓白方也是被噎得直咳。
隻是,因為和孫恪倒是見過幾次,並且說過話,而且又兼著白錦繡的原因,倒還算是自若。
白方到了孫恪和妞妞的近前,輕輕垂眸,指腹微動的壓著小妞妞的關節,挑著揚手。
“王爺,可以了。”
因為妞妞的依仗還沒有動,臨行前,孫恪又聽著皇兄似有聖旨的意思,便舍了會郡裏自己置下的那個宅子,也不管白方是不是願意,抱著妞妞,便對白方道。
“本王也有些乏了,撿個住處先安置一會兒。”
“這~”
白方略有遲疑,想了想,對孫恪道。
“若是王爺不嫌棄,後院的行止園一直還無人住過。”
“行止園?”
孫恪眼底又是起了點微瀾,片刻後,淡聲道。
“就是那處吧。”
走到行止園的門前,孫恪見著門上的那幾個字跡,因為太過熟悉,讓孫恪又是隱隱的注視了片刻,才轉開了眼。
景王府裏的那三個字,原是他偶爾興致起時,白錦繡才討了去的,到現在卻在這裏又見到了自己的字跡,雖說白錦繡臨得並不十分的相像,但是,卻還是在筆形裏,有幾分他的筆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