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存守則
周圍歡呼雀躍之聲一路不曾消停，堯光難以想象，為什麽獵荒者在燈塔居民的心目中擁有如此崇高地位？
他們要塞探獵者就不可能受到這樣待遇，當然並非指不受待見，而是要塞裏不搞崇拜。
探獵者搜尋物資以供要塞消耗，這很重要；
城防部隊維護社會安定，要塞鑽上地表，遭受大群高等噬極獸圍襲，他們首當衝鋒，這也很重要；
工程檢修、種植園員工、地質勘探科研者……他們哪個不重要？
缺了任何一個必要群體，整座要塞運轉都會立刻失調。
每個人都在做自己工作分內的事情，每個人都有意外陣亡的危險，同是付出與犧牲，沒人理所應當接受更多喝彩。
不對！堯光仔細觀察——沿途幾乎沒有出現老人。
從每個人精神麵貌還有穿著品質上能夠看出，這燈塔是個退化成‘固化階級’的地方。
上民？塵民？
原來如此。
不是居民賦予決策層權力，而是領導階級用絕對權力壓迫居民！
“從獵荒者個人能力看來，燈塔實行的或許是優勝策略。既在保證質的前提下，放棄人口數量，也就是大部分人等同於韭菜，割到老得割不動了就連根拔除！這簡直不可理喻，沒有眾多人口，哪來的基數，哪來的力量他日重回地表？”
堯光上輩子讀過相當多書籍，那時他所生活的世界線也同樣遭受侵襲，處於危在旦夕的邊緣階段。
他不認為依靠個人力量就足以挽救整個地球，所有人類必須團結意誌，結成命運共同體。
一旦某支群體，比如，老人、弱者、窮人被明目張膽的告知，對不起你們被放棄了。
社會架構就會轟然崩壞，將出現大量‘老子活不好，你們也得死’這類極端背叛者。
在人類的骨子裏，永遠不願意向安排好的命運相妥協。
大家可以付出、可以妥協、可以犧牲，但絕不是因為你命令我必須這麽做，而是有某些人某樣事物，值得我為它去死！
關於這點，不落要塞看得透徹，但燈塔卻選擇逆行倒施。
所以，這座天空堡壘，沒有明日可言。
……
……
車隊緩緩駛往燈塔物資分配室，這裏同樣也是獵荒者整裝區，各種重型器械有條不紊地停放在它該在的地方。
車隊剛一停穩，穿著明顯破舊的塵民們馬上一言不發地乖乖上前，合力將物資箱台下運輸車。
“你在這兒先休息，千萬別到處亂跑知道不。”
冉冰叉腰道：“咱們規矩很多，違反是要吃鞭子的。還有，燈塔上所有生活物資需要用貢獻點兌換，你現在沒有身份標牌等於窮光蛋一個，好在我心腸不錯，願意先借你點兒挺幾天。”
“還不快謝我？”
堯光老老實實坐在鋼板鋪就的地麵上，“謝……謝謝。”
“嗯，你這人還不算討嫌，那——原諒你之前差點掐死我了。”
白發少女嗬嗬笑起來，雙眸眯得像夜空裏倒掛的弦月，她這模樣，應該是許多人心目中女神吧。
交代完畢，冉冰丟過來一部平板電腦，“裏麵是關於要塞的全部法律法規，看明白點，別被執法隊揪住小辮子，那些人簡直一幫惡狗！”
堯光低頭望著顯示屏，還在考慮，自己要是識字的話會不會被人懷疑。
結果一轉眼，他已經孤零零被遺忘在角落裏，完全沒人在意他監視他……
這尼瑪心真夠大啊！
低頭粗略翻閱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
三大法則
執法隊
生命公式
光影教義
……
正當堯光專心致誌讀著洗腦小說一般的光影教義時，遠處傳來一陣騷動，有名獵荒者正在教訓不守規矩的塵民少年。
“要不是我，你們還想帶回物資？”平頭少年大聲吼道，從他輕易就被人摔得底朝天這點上，估計就算沒有他，也並不妨礙車隊帶回物資。
“什麽？我看你這小子是活膩了吧！”那名獵荒者成員聲色俱厲，眼看就要上去給對方兩拳漲漲記性。
少年不服還想頂嘴，可是身後走來兩個光影執法隊的人，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拽頭按倒動彈不得。
緊接著，衣著暴露卻帶著板塊麵甲的荷光者，高跟鞋在地麵踩得啪啪作響，她以極度高調的方式登場。
之後——
懲治鞭打、口舌爭吵、動手對峙，堯光看在眼中，心裏盤算：燈塔果然存在三方勢力製衡。
就這點，不得不說，那位城主真可謂是個精於政治手段的權力家。
此輪對立發生在獵荒者主場，光陰執法隊討不到任何優勢，最後隻能吃癟離去。
一名高挑的長發女子從機庫大門外走進來，她與荷光者擦肩而過，半分打招呼的意思也沒有，甚至短短一瞥之間，眼神中還夾帶著些許厭惡。
長發女子身穿製式服裝，從精致程度不難猜，她應該是某個重要部分的領頭人，身份地位在那擺著，無視執法隊的行為便有理可尋。
她和馬克交談了一會，兩人四處搜索，最後在副官冉冰指引下，他們統統看向角落裏的堯光。
“堯光，過來一下！”冉冰揮手喊道。
堯光放下電子屏，一瘸一拐挪到眾人旁邊。
“這位是燈塔航線總指揮鏡南。”馬克介紹道。
長發女子長相嫵媚，身材標致修長，並且帶著某種成熟女人才擁有的溫柔。
冉冰與鏡南屬兩人屬於不同係列女子，一個‘值得信任’，另一個‘可以百分之百托付’。
堯光自認看人很準，畢竟，相由心生這句話，對八成的人始終有效。
“他就是那個地表幸存者？”
鏡南麵露微笑，毫不加以掩飾地從上到下，審視了堯光一番，詢問道：“你一直生活在這片生態聚集……我是說，城市廢墟周圍嗎？”
搖搖頭，堯光回答道：“之前經常遷徙，水源幹了我們就會離去，到黃土城廢墟也就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黃土城……很貼切的名字，”鏡南將手臂環抱於胸，“我不想就你的族人死去一事，表以任何安慰，末日下沒有誰比誰更可憐。”
“燈塔已經二十年沒再接納過地表幸存者，你給我們帶來了希望，人類依舊有望重回大地。”
“這幾日，我會排那邊的人給你做基因分析，決定未來你的生活起居質量還有工作性質。等待身份牌的這段時間，貢獻點消耗就暫時從獵荒者這邊走吧，另外，你先住整裝大廳有沒有問題？”
堯光當然不可能拒絕，讓他想不通的是，似乎燈塔以前在地麵救上來過不少幸存者啊，但要塞探獵者為什麽從來沒有過呢？
難道……
突然，一個不寒而栗的想法在他腦子裏回蕩！
總隊凱南開口就主張追擊獵荒者小隊，師父關月也說這回可能要殺人！
“你沒事吧？”鏡南見他走神，皺起眉問道。
“抱歉，我有點頭暈。”
堯光渾身纏著紗布，失血眩暈沒什麽好說的，鏡南也沒追究。
她對馬克道：“走吧，馬克隊長，城主吩咐，今天的廷議帶上你的小副官。”
冉冰一愣，眨眨撲閃閃的大眼睛，指著自己鼻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