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期末統考成績公布，101班除了王敏之的語文排在趙明東之後名列全區第二，薛正新的曆史名列全區第四外，其他各科都是全區第一。這天晚上，王敏之買了好多糖果，把任課老師邀到房裏，對他們的辛勤勞動表示感謝。?

  “一個亂糟糟的班，搞出這樣的成績，老夫子，我說你有祖傳秘方，你還保守。”羅朝卿剝了顆紙包糖邊嚼邊口沫四濺地說。


  “羅老，我王敏之一個虱子能頂起一床被來?101班能有今天，全靠各位老師齊心協力。”


  “老夫子，101班雖然取得這樣好的成績，但也不容樂觀，尖子學生還沒其他班的尖，除了鄭娟秀取得全區第一，全區前三十名101班沒有第二個，而其他班至少的也有三人。升學就靠尖子，老夫子，你的工作應該突出重點，不能麵麵俱到，芝麻、西瓜都想抓到是不可能的。”劉少林毫不客氣地說。


  “101班雖然尖子少，但差生也少，有一大批中等學生，我看這批學生的後勁都很足，隻要他們堅持下去，明年升學，王老師大麵積豐收的構想一定能實現。”李靈芝說。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是辦不到的。”劉少林針鋒相對。


  “教書要按規律辦事，隻抓尖子就好比拾了芝麻丟了西瓜。”李靈芝毫不示弱。


  “教育規律?這種天真的傻話也隻有你們這些剛從學校裏出來的人才說。明年會考後，人家隻掰著手指數哪班考多少學生，哪個管你班總分排第幾，到時，你守著教育規律哭腫眼睛也沒人同情你。畫眉蛋，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我們還是現實一點好。”?

  兩人說的話有點不對頭，王敏之趕緊岔開：“劉老師和靈芝的話都有道理，都是搞好101班的金玉良言，隻是角度不同而已。根據101班的情況，尖子學生要千方百計抓上來，中等學生更不能放棄，我懇請各位多給我出主意。”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提了許多好的建議，一直聊到深夜才散。王敏之把各位老師說的話，都仔細記在班工作手冊上。他的班工作手冊寫得密密麻麻的，還夾雜紅杠杠黑圈圈。每個學期常常要寫好幾本，而且保存完好，收在櫃子裏，城牆似的。


  每次考試後，王敏之都要把其他各班的成績抄下來，對照自己班上的成績進行研究。這次考試因為組考嚴密，水分少，他特別重視，反複對照研究。他發現102班的及格人數比101班少五人，八十分以上的高分，102班隻有七人，101班有十二人。他感到很驚訝，急忙到出納室借來算盤，把分數重新打一遍，結果，102班比101班人平低五點六分。他不放心，再打一遍，還是低五點六分。王敏之立即拿著成績單來找關海南。關海南請會計算一遍，證實聯校算錯了分數，第一名應該是王敏之。關海南馬上撥通了聯校的電話，嘰嘰咕咕說了好一會，然後掛斷電話對王敏之說：“聯校的意見，證書和獎金已經發下來了，將錯就錯，不改了。不過，根據實際情況，學校給你補足一等獎的獎金，你已領了二等獎，打一張二十元的領條，我簽了字，你到出納室領錢。”?

  王敏之想不到聯校這樣處理，氣呼呼地說：“我不要這二十元錢，第二名的獎金我也不要，麻煩校長退給聯校。”說著從袋裏拿出三十元錢丟在桌上，氣匆匆地走了。關海南追到門口，連喊幾聲“王老師”。王敏之理都不理，昂著頭下樓去了。關海南回轉身去，望著桌上的三十元錢發了一會呆，又撥通聯校的電話，和張校長說了好久，想要聯校補發一張一等獎證書。因為證書在評職稱時可以加分，所以比獎金重要。可是，張校長堅決不同意補發。關海南覺得聯校這麽做不合情理，但他不便和張校長爭論，無奈地掛了電話。?

  快放寒假了，學校有多少過年湯水打發，是老師們最關心的。自從關海南當校長，學校裏的賬目就沒有認真清理過。在唐明鋒等一大批老師的強烈要求下，關海南不得不同意對學校這個學期的賬目進行清算。清帳小組忙了幾天，學校的巨額虧空穿了包，校園裏一片嘩然。關海南對教師們的議論充耳不聞，一麵安排王鬆催促班主任迅速將收取的各種費用同出納室結清，一麵親自出馬，到鄉信用社貸款八萬元，交給後勤造表冊發放。每期放假，學校總要貸款發福利補貼，第二學期開學收了學費再還。


  關海南第一次貸款時，還猶豫不決，因為他明白，這種寅吃卯糧的做法，會對學校的發展埋下嚴重隱患。後來，他就習以為常了，而且貸款的數額，一年比一年多。學校是國家的，不管欠多少債，最後還得由國家兜底，國家絕不會讓學校關門。自己又不會在這所學校當一輩子的校長，何不用國家的錢，為自己鋪就一條晉升的陽光大道？據他了解，教委謝副主任早就這麽幹了，他當校長的那個學校，赤字驚人，就是把學校賣了也無法還清。不欠債的才是傻瓜！關海南有了這樣的小九九，千方百計結交領導，花錢格外大方豪氣，短短兩年時間，學校就虧空十餘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