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李靈芝下課後回到房裏,見仇學軍一個人坐在她的辦公桌前,雙手抱胸,神情發呆。
“快樂器,發什麽傻?那麽多的票子失而複得,還沒請客哩。”
“要吃什麽,畫眉蛋,吩咐一聲,我去給你買。”
“算了吧,我也不想吃你的,隻覺得你這麽一個聰明人,卻給人家當槍使,真是不可想象。”
“畫眉蛋,你猜我剛才為什麽發呆?”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個曉得?”
“我在聽氣。”
“聽氣?”
“是的,一個美人的氣息,這桌上、椅上、書本上,甚至整個房間的空氣裏,都充滿了溫馨的氣息,令人陶醉啊!”
“一張寡嘴。”
“還有她的微笑,像什麽來著,春風?雨露?……”
“快樂器,情感發炎是不是?給你治一治。”李靈芝剛洗了手,就將冰冷的水珠甩到仇學軍的臉上。
“哎呀,春風化雨,春風化雨。”?
“發什麽瘋,快樂器!”仇學軍正在手舞足蹈,徐運清走了進來。
“啞炮,你的臉不要茅廁板似的,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沾畫眉蛋的便宜,不信,你問畫眉蛋。畫眉蛋,我沒亂來,是吧?”
“要死的快樂器。”李靈芝說著,端起那盆洗手的髒水就要往仇學軍身上潑。
“畫眉蛋,這可使不得。”仇學軍轉身逃走了。
李靈芝放下盆子,見徐運清坐在她的辦公桌前,說:“先生,讓一下,我要改卷子。”
“改什麽卷子?什麽年代了,有你這樣玩命的?”
“不管什麽年代,人總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現在還講良心?笑話!現在的時髦語言是:錢!”
“錢,去見鬼吧!第七節自習課我要去講試卷,現在還沒改出來,哪有時間和你瞎扯?”
這時,何林在門口喊徐運清。徐運清站起來說:“靈芝,你聽過這樣的順口溜嗎?學雷鋒的是幌子,做報告的是騙子,打官司的是瘋子,教書的是傻子……”?
徐運清見李靈芝埋頭看試卷,無趣地走了出來。何林在徐運清肩上一拍,眼睛一眯。徐運清會意,跟著去了。他們來到向建標房裏,仇學軍和向建標坐在火櫃裏烤火。何林說,來幾圈?向建標問仇學軍來不來。仇學軍說,老鼠藥是幹蛤蟆,先要亮“捎”(本錢)。向建標說,老鼠藥昨夜二十元錢釣水,釣了王鬆四百多。何林果然把一疊鈔票甩在桌麵上叭嗒響,衝仇學軍嚷道:“快樂器,你別狗眼看人低。”?
向建標起來,將火櫃裏大功率電阻絲移出來放在小方桌下,講清規矩後,四個人圍著桌子砌起了城牆。徐運清這幾天手氣臭,輸得一分錢也沒有,昨夜在肖美娥身上拿了兩百塊,也打了鑼,心中發虛,卻抱著無本釣捎的僥幸,硬著頭皮上場。打點子定莊定位,徐運清打了十二點,心中高興,覺得是個好兆頭。起上牌來,一手的好牌,摸了兩輪字,就叫停了。看來,無本釣捎很有希望。徐運清正在美著,何林則叫著“門前清”把牌推倒。向建標和仇學軍各人將十五元票子丟在桌麵上。何林將錢抓到手裏,盯著徐運清說:“啞炮,出錢!”
“欠一盤。”
“不欠,扯手氣。”
“頭打二開,老鼠藥,瞄什麽人?我不來了。”
“不來也要出錢。”
“我不出,你又怎樣?”
“你耍賴不成?”
“誰耍賴?你欠我的還沒還哩。”
“在哪裏欠你的?”
“你自己想呀,還要我提示?太不自覺。”
向建標說,小聲點,外麵有學生上課,聽到不好。這時,有人敲門,向建標打開門,唐立勤走進來。向建標說:“鴨子,你在上課,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來抓賭的,每人交罰款兩千。”
“三缺一,來不?”
“來就來,怕你老鼠藥不成?”
牌局繼續,何林連輸,忍不住罵啞炮扯手氣。下課鈴響了,向建標說他下節有課,玩不成了。唐立勤說,要啞炮替他上課。向建標問徐運清願不願。徐運清說,要二十元勞務費。向建標隻出十元,徐運清不幹。上課鈴響了,向建標要徐運清挑土,他去發一張試卷給學生做。徐運清挑土,手氣飛起,連和兩盤,向建標進來時,正好萬一色自摸二萬。向建標獎勵二十元錢,叫他繼續挑。何林堅決不同意,罵徐運清瘟喪,滾到一邊去。徐運清惱了,罵道:“你這隻戴‘綠帽子’的瘋狗!”?
“綠帽子”戳在何林的痛處,他一跳而起,拳頭砸在徐運清嘴上。徐運清馬上撲過去,仇學軍、唐立勤也擁上來,名為勸架,實則幫忙,兩個人一左一右將何林拉住,讓徐運清放肆的拳打腳踢。當向建標把徐運清拉開時,何林已是鼻青臉腫,麵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