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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納妾 此恨綿綿

  翌日,香瑟瑟天沒亮就起來了,身旁的男人還酣睡著,她洗漱過後就帶著阿洛出門。


  阿洛接過她的包袱,跟在她身邊小聲嘀咕:“小姐,阿洛剛才過去取早點,範姑姑府裏的下人都忙著,忘了給我們準備。要一個時辰才弄好。”


  “不打緊,一頓早點罷了。”香瑟瑟淡然笑道。


  “可是……”阿洛神情略帶迫切說道,“我聽說,到了普光寺後,按照往年的規矩,直到第二天,都不許吃東西。這一頓是唯一的食物了。那個範姑姑都不知道怎麽的,就知道欺負我們。”


  香瑟瑟正欲說話,就看見從回廊另一頭走來的納蘭明珠。


  納蘭明珠往香瑟瑟這邊輕蔑瞧了一眼,冷哼戲謔道:“怎的,納蘭褚旭沒有告訴你,除了太君,其他人,包括本郡主的母妃,都不得帶丫鬟。你還當自己是什麽人呢?”


  阿洛不悅咬了咬牙,香瑟瑟拿過阿洛肩上的包袱微笑道:“阿洛,你先行回凝暉堂吧。”


  這時裴定天懷抱一袋食物快步跑來。


  阿洛揚起嘴角笑道:“小姐,啞奴買早點回來了,你帶在路上吃。”說著,她接過裴定天手裏的紙袋,繼而輕點腳尖,吻上他的臉。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吻,裴定天觸電般倒退半步,使勁抹了一把被吻過的地方,再迫不及待看向香瑟瑟,生怕被她誤會。


  香瑟瑟完全被這一幕驚呆了,這阿洛何時變得如此開放?

  她還沒反應過來,阿洛就滿臉羞澀把食物袋子塞進她的手裏跑了,

  豈料,早已跑遠的阿洛已經淚流滿臉。


  裴定天迫切來到香瑟瑟跟前,想要開口解釋,礙於納蘭明珠在這,隻好心急如焚擺手示意並非自己想要的。


  “切……”看到剛才那一幕的納蘭明珠,這下才輕俏嘴角冷嗤,輕蔑戲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有什麽主子有什麽丫鬟,主子奴才都風騷至極,齷蹉。”


  裴定天陰下臉睨向她,納蘭明珠傲然抬眸,香瑟瑟攔住他淡然道:“你先行回去。”


  “狗奴才,沒規沒距。”納蘭明珠冷嗤一聲轉身走去。


  裴定天盯著她背影冷握拳頭,指尖殺氣盎然欲動。


  香瑟瑟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回去。


  裴定天散了怒氣,眼角餘光看她,唇角蠢動,想要像阿洛那般吻她,但知道肯定會嚇壞她,最後隻好忍了下來轉身離開。


  香瑟瑟下意識往阿洛離去的方向看了眼,這兩天總覺得這丫頭有點怪怪的,至於哪裏奇怪又說不上來,心想回來之後定要好好問她。


  出了旭王府大門,香瑟瑟輕淡掃視,各色奢華的馬車列在眼前,從前看旭王府出行的隊伍洋洋灑灑,沒想到今天自己也在其中。


  隨後白若惜和雲婆攙扶著太君出來,香瑟瑟識趣退到一旁。


  納蘭明珠旋即來到香瑟瑟身邊笑道:“太君,瑟瑟擔心你路上餓著,特意給你準備了些早點。”


  香瑟瑟頓時眉心輕蹙,太君往她這邊冷眼說道:“褻瀆神靈。”說著,便與白若惜往馬車去了。


  “本郡主早跟你說了,瞧,惹太君生氣了。”納蘭明珠說著一手奪過香瑟瑟手裏的食物袋子,冷手扔到牆角落去。


  香瑟瑟冷眼看她,沒有說話。


  “生氣吧,本郡主等著。”納蘭明珠輕嗤戲謔,搖著羅扇往馬車走去。


  香瑟瑟被安排到最後一輛狹小的馬車,一路顛簸,險些沒吐了出來,幸好早上沒吃東西,但來到普光寺外的時候,她已經渾身乏力,腰都差點沒被搖斷了,看著一望無際的階梯,她想死的心都來了。


  “瑟瑟,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跟上。”突然傳來趙姨娘的聲音。


  還扶著樹幹歇息的香瑟瑟輕抹額上的香汗點點頭,待她們走遠後,索性扶著腰坐下來,懶得理會她們,眯了會,忽然傳來清幽的琴聲。


  這琴聲聽著清幽愜意,但是,似乎又有點奇怪。


  香瑟瑟順著琴音傳來的方向,沿著林中清幽的小徑慢步走去,忽見林中有一圍籬的茅屋,她撚開擋在眼前的樹枝繞過去,走到圍籬下才看見一位白衣男子的背影。


  站了會兒,她並不打算去打擾,才剛準備離開,忽然一隻鳥兒掠過眼前,她心髒受驚,本能順著那“異物”的方向瞧去,卻見是一隻五彩的鳥兒繞著那白衣男子飛了一圈。


  白衣男子淺淺低笑,按下琴弦,稍稍揚起掌心,彩鳥旋即落到他的指尖,他側頭向它看去,眼角餘光瞧見了站在圍籬外的香瑟瑟,他眸色微驚,指尖輕挑,彩鳥旋即飛走了。


  他站起來,輕咳兩聲,微笑道:“納蘭少奶奶怎麽到這來呢?”


  香瑟瑟看見他的模樣,微訝,這不是別人,而是五皇子聶雲霄。


  她微微淺笑,再繞過圍籬從門口走進去,抿唇淺笑道:“我隨府中各人到這來祈福,五皇子怎麽會在這裏?”


  “咳咳……”聶雲霄指尖掩唇輕咳了幾聲,略帶幾分抱歉道,“慈恩大師身體欠佳,我來給他看看,順便在這清修。”


  “五皇子還懂醫術?”香瑟瑟好奇問道。


  聶雲霄輕作點頭,怪不好意思道:“久病成醫,能醫不自醫,讓姑娘見笑了。”說著,他停頓了會,下意識往香瑟瑟瞧去。


  香瑟瑟眉頭輕蹙,忽聞自己的肚子“咕咕”作響,她怪不好意思捂著腹部,低下頭去笑道:“今天出門匆忙,忘了吃早點。”


  聶雲霄忙伸手指向琴架旁的小桌,微笑道:“我這有些食物,剛才醉於撫琴,一直沒碰,姑娘若不棄,可以嚐嚐。”


  “那我不客氣。”香瑟瑟微笑道,繞到小木桌前坐下來。


  聶雲霄坐下來,側頭看向她微笑道:“姑娘若不介意,我再撫一曲。”


  “嗯,有勞五皇子了。”香瑟瑟毫不客氣,抓起筷子進食,沒辦法,實在饑餓,現在不是該矯情拒絕的時候。


  聶雲霄看了看她自在品嚐的模樣,淡淡淺笑,試了兩下音符,再撫琴。


  不一會兒,那飛走的彩鳥又飛回來,不停在前方回旋,隨後又來兩隻鳥落到聶雲霄的肩上肆意跳動。


  香瑟瑟略帶訝然看著他,淺笑道:“五皇子琴藝精湛,萬物生靈都來與你共舞。”


  聶雲霄按下琴弦,轉頭看向她不以為然淺笑道:“讓姑娘見笑了,並非在下琴藝高湛,隻是閑來無事,除了研究醫術,便喜歡研究百鳥喜歡的琴音。”


  說著,他稍微提起手來,讓肩上的鳥落到手背上,眸底染上幾分寂寞,輕聲道:“平日除了三皇兄偶爾與我來往,就隻得它們陪伴我左右了。”


  “有時候動物更懂人心。”香瑟瑟微笑道。


  聶雲霄抬眸看了她一陣子,稍微伸展手臂,把手背上的鳥向著她笑道:“姑娘喜歡鳥嗎?要不,我將它送與你?”


  香瑟瑟輕搖頭微笑拒絕:“不了。”


  “你不喜歡這鳥?”聶雲霄試探問道,再把手收回來笑道,“那姑娘可喜歡鸚鵡,我送你一隻會鶯啼的鸚鵡給你如何,可好聽了。”


  見她神情略帶驚訝和迷惑,他低垂眼眸,輕撫手中的鳥兒,自豪笑道:“我常與百鳥親近,一眼就能看出哪隻鸚鵡能學得鶯啼,朝中許多喜歡養鳥的官員都找我幫忙。”


  他再抬起頭來,眸子裏的期盼熠熠生輝,笑道:“姑娘若喜歡,我給你找一隻。”


  雖在他的自豪聲中聽出了寂寞,在他眸底深處看到了渴望親近和認同的期盼,但香瑟瑟還是輕搖頭。


  看著他略帶失落的樣子,她抬頭看向盤旋在空中的彩鳥微笑道:“自由自在的鳥兒才是最美的,我不希望它們被囚在籠子裏。”


  聶雲霄嘴角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低下頭去,聲音比剛才少了幾分自豪,添了幾分了落寞,黯然輕聲道,“它們待我如密友,我卻常利用它們與人親近,害它們一生被囚,最後自己還是被人遺忘。這應該是我的報應。”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香瑟瑟連忙說道。


  聶雲霄手中的鳥兒飛走,他忙看向她急切解釋:“姑娘無需著急,我並無怪責你的意思。難得你願意坐下來與我說說話,我已經很開心了。”


  香瑟瑟恬然淺笑,站起來婉聲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聶雲霄忙站起來問:“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頓了頓,他又忙擺擺手說,“我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隻是……”


  “嗯。”香瑟瑟輕作點頭,微笑轉身走去。


  出了林子,香瑟瑟才沿著一望無際的階梯走上去,忽見白若惜在半途等候,她忙加快腳步走上去。


  “太君知道你不見了,正派人四處找你了。”白若惜淡淡道了句,轉身沿著階梯走上去。


  “白姑娘,我們可以說幾句話嗎?”香瑟瑟輕聲問道。


  白若惜止住腳步,迷惑扭頭看她。


  香瑟瑟低垂眼眸看了看掛在她腰間的半塊靈犀玉佩,再抬眸試探問道:“你真的要為了三皇子接近納蘭褚旭?”


  白若惜瞬間沉了眸色,冷聲問道:“你想說什麽?”


  香瑟瑟察覺到她莫名的敵意,解釋道:“我說過了,我跟三皇子並沒有你想象的關係。今天我隻想來勸你幾句話。我不知道你跟三皇子的感情如何,但是,他曾經為你著迷,那自然有你獨特的魅力,你那麽高貴,若為了他放棄自我,他還會為你著迷嗎?男人可以跟女人做交易,但最後女人得到隻是他所給的交易品,而非愛情。你想要的僅僅是他這個人嗎?”


  白若惜輕咬下唇,不說話。


  香瑟瑟緊接著說:“權力鬥爭向來波譎雲詭,他不希望你留在這,那是因為他在乎你。既然你深愛著他,為什麽不願多等等他?”


  “你怎知道我得到並非愛情?”白若惜忽然冷冷道,未等香瑟瑟回答,她緊接著冷聲反駁,“沒錯,我不可能得到他的愛,因為他從來沒有心,他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愛,所以我永遠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我……”香瑟瑟哭笑不得低念了聲。


  白若惜打斷她的話,眸色淩厲了幾分,鄭重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說這番話時什麽意思嗎?你是想讓我離開,自己獨占他,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香瑟瑟哭笑不得問道。


  “我差點就誤會了,差點就誤會了你是好人。”白若惜盯著她,雙目盡是厭惡之色,冷聲道,“你若隻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怎麽會跟自己的姐夫有染,怎麽會嘴上說著與雲庭是敵人,結果三番四次與他私會。香瑟瑟我告訴你,我白若惜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口蜜腹劍的惡毒女人。我絕對不會讓你留在他身邊,你不配!”


  說罷,她冷厲拂袖而去。


  香瑟瑟哭笑不得皺下眉頭,自己什麽時候就成了十惡不赦的毒婦?

  “還有……”白若惜忽然止住腳步,扭頭睨向階梯下的香瑟瑟,唇畔處忽然浮起詭秘的冷笑,輕蔑道,“不僅僅三皇子曾癡迷於我,納蘭褚旭也曾癡迷於我,我雖從來不愛他,但是,他的心由始至終都屬於我,隻要我想要,必定是我的。你等著,我會讓你一敗塗地。”


  香瑟瑟無奈,她懶得理會這莫名其妙的敵意,但是,她可以不在乎白若惜為聶雲庭墮落,但不允許自己的男人被白白欺負。


  待香瑟瑟離開後,一直躲在樹下的納蘭明珠微訝冷嗤:“這妖女果然跟聶雲庭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但是,她沒料到的是,那個看似純潔高貴的白若惜,竟然也跟聶雲庭有見不得人的關係,而且還要為了他勾引納蘭褚旭。


  “這下精彩了。納蘭褚旭,一次戴兩頂綠帽子,男人之中,數你最可憐。”納蘭明珠詭秘竊笑,輕搖羅扇走去,“得趕緊讓他納妾。”


  香瑟瑟隨白若惜回到佛堂後,隻說自己看見一個山上打柴的老人過去幫助他,因為要誦經祈福,太君也沒有多責備她。隨後回來的納蘭明珠暗地給一個和尚塞了銀票,這才姍姍走進廟裏跪倒蒲團上。


  誦經完畢後,兩個小和尚引領她們到禪房去靜修,香瑟瑟扶著大夫人站起來輕聲道:“瑟瑟聽說這普光寺有一個狀元井,喝了取自這裏的井水,定能高中狀元。”


  大夫人知道她在向自己示好,點頭道:“你可知道那口井在哪?”


  香瑟瑟微笑點頭。


  趙姨娘往她們那邊瞧了一眼,眸色微冷,不說話,隨著眾人走去。


  忽然一隻粉色蝴蝶翩翩落到納蘭明珠的發髻上,二夫人驚喜笑道:“瞧,有蝴蝶停靠在郡主的發上,定是沾喜氣來了!”


  眾人紛紛轉過目光來,納蘭明珠一動不敢動,笑問:“是嗎?”


  這是一個和尚走過來,低念了聲“阿彌陀佛”,指尖輕抬,停在納蘭明珠發上的蝴蝶旋即飛落和尚的指尖上,眾人訝然。


  和尚見眾人好奇,忙看向納蘭明珠解釋道:“這是貧僧養的緣蝶,遇見有福之人就會飛過去。姑娘莫見怪。看姑娘紅光滿臉,應該是好事近了。”


  納蘭明珠羞澀地笑不語。


  二夫人走到納蘭明珠身邊討好笑道:“大師說對了,我們明珠郡主覓得如意郎君,馬上就要辦喜事,自然福蔭無邊。”


  “喲,白姑娘發上也有蝴蝶。”不知誰的一聲低喊,眾人旋即把目光轉落白若惜的身上。


  白若惜迷惑眨了眨眼眸,下意識提起來往發髻摸去。


  粉蝶翩然而起落到和尚的手上,和尚看著手中兩隻蝴蝶略帶訝然道:“這兩隻緣蝶很少一起飛出來,沒想到都停在你們當中,看來旭王府最近有大喜事了。”


  “可是……”納蘭明珠輕撚發絲,看向白若惜若有意味道,“白姑娘並非我們旭王府的人。”


  白若惜尷尬笑笑。


  太君忙牽住她的手說:“誰說她不是我們旭王府的人,她很快就嫁入我們旭王府。”


  “喔,嫁給誰?”納蘭明珠故作問道。


  太君看向羞澀的白若惜,甚是歡喜道:“自然是旭兒。”


  聞言,四下眾人眸色各自複雜變化。


  大夫人和趙姨娘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


  納蘭明珠眼角餘光掃向香瑟瑟,若有意味掩唇笑道:“褚旭才剛娶妻,又要納妾了……”


  “不是納妾,是平妻。”太君鄭重道。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往香瑟瑟瞧去。


  太君緊牽著白若惜的手扭頭看向香瑟瑟,冷聲道:“你可有異議?”


  香瑟瑟抿唇淺笑,臉上並沒有多餘的醋意,輕搖頭道:“隻要夫君願意,瑟瑟沒有異議。”


  聽見這話,大夫人和趙姨娘都頗為訝然地看了香瑟瑟一眼,本想她是個潑辣之人,半步不饒人,卻沒想到在納妾的事情能夠大方讓步。


  “他當然願意。”太君冷哼一聲,再回過頭來輕拍白若惜的手,關切道,“放心,奶奶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聽到“奶奶”二字,眾人便知道這太君有多喜歡白若惜,至今為止,放眼整個旭王府,除了納蘭褚旭,就隻有白若惜能用這兩個字了。


  白若惜臉頰微紅,笑念:“多謝太……奶奶。”


  納蘭明珠連忙說道:“太君,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與白姑娘同遇緣蝶,要不她也與我同一天成親,喜上加喜?”


  太君忙轉向白若惜問:“丫頭,你覺得如何?”


  白若惜低下頭去,羞澀道:“一切聽從奶奶的安排。”


  太君歡喜笑道:“好!好!就雙喜臨門,喜上加喜。”


  眾人紛紛向白若惜道喜。


  歡笑聲走遠,大夫人拍了拍香瑟瑟的手背輕歎道:“容顏漸去,夫君納妾,這都是女子無法逃脫的命運。你看開一點。”


  “嗯。”香瑟瑟輕作點頭應聲,唇畔處仍然停留著淺淺笑意。


  離了隊伍,香瑟瑟和大夫人來到寺中的狀元井處,香瑟瑟才剛取來竹筒,忽然一個褐衣和尚走來看向大夫人笑道:“阿彌陀佛,這位是旭王府的大夫人吧?”


  大夫人抿唇低笑,卻不去看他的眼,似有幾分躲避。


  和尚溫和笑問:“夫人多年未來,沒想到貧僧還有幸見到夫人,夫人也是為令公子取水嗎?那薄荷樹應該很大了吧?”


  薄荷樹?香瑟瑟即可回想大夫人窗外那蔟被野棄的薄荷叢,莫非這大夫人曾為納蘭褚旭到這取水?那應該是在她現在的兒子還沒出世的時候吧。


  “嗯。”大夫人敷衍應了聲,打了水,便匆匆拉著香瑟瑟走了。


  雲婆神秘兮兮來到太君的禪房,走到榻前輕聲道:“主子,那小妖妮一直跟在世子夫人身邊,沒有機會下手。”


  正在誦經的太君緩慢睜開眼睛,睨向前方冷冷道:“沒有機會,不會製造機會嗎?今天宣布了若惜跟旭兒的婚事,正好有借口,說那女人因為嫉妒自縊而亡。”說著,她又閉上眼睛叨念,“阿彌陀佛,在佛門清淨地說這些話,罪過罪過。”


  “是。”雲婆詭秘笑了聲,忙退了出去。


  另一邊,大夫人已經睡下,香瑟瑟仍坐在床頭給她搖扇,此舉並非為了討好大夫人,隻是不想跟那太君正麵衝突。


  她隻希望今天安安靜靜地過去,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房間的燭火突然熄滅,香瑟瑟觸電般站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被捂住了嘴巴,她旋即從袖中抽出匕首,卻被人打掉了匕首帶走。


  月夜朦朧,山間冷風虎嘯,偶爾傳來幾聲鶴戾,男子迎風翩然而來,點落枝頭,眺望而去,陰翳的目光隨著走來的兩人移動,淡泊的殺氣讓周圍的樹枝不停搖晃。


  “吖……”香瑟瑟被推到地上。


  耳邊響起一個寒栗的女聲,“就在這裏解決了她”。


  話音剛落,香瑟瑟就被人從後用繩子勒住脖子,她倉惶抓住勒緊的繩子,萬萬沒想到,跟在太君身邊的兩個丫鬟竟然身懷厲害的武藝。


  停在樹冠處的男子冷眼看著那人兒臉色逐漸難看,拳頭緩緩握緊,卻還點立在暗處,並沒有任何行動。


  香瑟瑟滿臉憋得通紅,幾乎喘不過氣來,雙手驟然被抓住,繩子直接勒到脖子上。


  樹冠上的男子看著那幾乎沒有任何掙紮餘地的人兒依然在那垂死掙紮,陰翳的冷眸旋即浮上幾分玩味,掌心冷冷向下一壓,四片樹葉飛起來落到他的指尖間,輕點腳尖,騰飛而起,旋即擲出四片葉子。


  飛出去的葉子劃過那兩人的手腕上,血腥味旋即在空中彌散,“吖……”那兩人慘叫一聲,四下張望,不見人影,倉皇逃跑。


  差點窒息過去的香瑟瑟,輕搖晃,頹然向後倒下。


  男子疾步俯身而來,腳尖點地旋即單膝跪下,正好抱穩落入懷中的人兒,身周掀起一陣薄塵。


  他雙手緊擁著她的肩膀,低頭看她因為難受而憋得通紅的臉,在心裏冷冷默念:“敢背叛我,豈能讓你死得如此痛快?”


  漸漸緩過氣來的香瑟瑟緩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一雙熟悉的寒眸,她竭力提起手來扯下他臉上的黑布,確定是他,納蘭褚旭,她才鬆了一口氣,頹然靠在他懷裏閉目換氣。


  納蘭褚旭看著她對自己的依賴,眸色漸顯複雜,許久,才拿下還纏在她脖子上的繩子,輕聲問道:“還好吧?”


  香瑟瑟翻起白眼瞪他,有氣無力低念:“你試著給我勒一下就知道好不好。”


  納蘭褚旭輕蔑冷嗤,旋即將她抱起來往山下走去。


  因為後怕,伏在他懷裏的香瑟瑟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微閉眼睛,緩慢調節自己的呼吸。


  納蘭褚旭沒有說話,隻是眸色越來越冷,映著月光,浸潤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許久,聽到慘叫聲的聶雲霄趕來,他四處張望,忽見地上有一根繩子,快步跑過去蹲下來拿起繩子迷惑張望,無意瞧見地上的血跡,眸色微訝。


  到了山腳,香瑟瑟把頭靠在他肩上喃喃道:“抱我到馬車那裏,最寒摻的那輛馬車。我取一樣東西。”


  到了安置馬車地方,納蘭褚旭才把香瑟瑟放下來,香瑟瑟揉了揉胸口踉蹌向自己的馬車走去

  納蘭褚旭指尖輕抬,一隻甲蟲從他袖中爬出來展翅向香瑟瑟飛去。


  “嘶……”被咬到的香瑟瑟一手拍到自己後頸處,她張望了會,很快沒了痛覺,便也不在意,轉上馬車。


  不一會兒,她拿著那晚收拾的包袱跳下來,向他招手喊道:“我走不動了,你過來背我。”


  納蘭褚旭看著她的包袱,眸色越來越冷,地上的蟲蟻察覺到他的殺氣忙退避三舍。


  他快步過去把她背起來,冷聲問道:“要去哪?”


  “靈峰村莊,知道怎麽去嗎?”香瑟瑟摟著他的脖子四下張望輕聲道,“我記得就在這附近的。”


  納蘭褚旭側頭向後看她,迷惑問道:“去那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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