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鬼魅
電話被冰涼的掛斷,花櫻子的電話無人接聽。
許可狠狠扔掉手中的“呀土豆”義憤填膺的地說:“走昆子,我陪你去!咱看看今天他到底搞什麽名堂!這輩子我還沒受過這種氣!”
我讓許可稍安勿躁,先給牧野打電話看看有什麽對策。
可是當我再給牧野打過去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許可的五官扭在了一起,若不是他媽媽還在門外的客廳看電視,他一定會抓狂地喊出來。
“昆哥,走吧!現在就幹丫去!”
“你老實在這給我呆著。”我低頭指著他的腿說:“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的話就聽我的。別亂跑,不然你的腿再出什麽事我不好跟你媽交代。”
“可是……”
“沒有可是。這件事我自己去。”
“那我給夢奇打電話,讓他陪你去。”
夢奇的名字就像做皮試的細小針管一樣讓我的心一瞬間刺痛無比,我搖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去,楊子旭不能拿我怎麽樣。”
“不行,”許可再次把手中的拐杖摔在地上激動地說:“現在不是鬧別扭的時候!兄弟就是要有難同當!”
我把他的拐杖撿起來遞給他,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眼神安慰他:“聽我的。在這等我消息,牧野手機打通了就跟他說這個事。”
打不通也沒關係。
許可看著起身的我,臉上複雜的情緒讓我心疼。
“記住我的話。”
“夏昆你就這麽不夠意思麽!你到底想逞強到什麽時候!我們是兄弟!我不能看你去冒險!你懂我心情麽!!現在你讓我一個人呆在這裏,這算什麽!你告訴我這算什麽!這事如果換我身上我讓你不去你會聽我的麽!你說!你說話啊!”
一記耳光心痛的打在許可的臉上,房間裏靜的如同硝煙過後的沙場。
“照顧好自己。對不起。”
我沒有回頭看掙紮著下了床又摔倒的許可,路過客廳的我聽到許可媽媽在身邊對我說:“吵架了麽,小昆我們家許可就這樣,你別放心上。”
我強忍地給她一個微笑再也沒有回頭。
我不能回頭,
因為我清楚我一但回頭就會掉眼淚。
眼淚,漂浮在空氣中濕熱的水氣。灰黑色的天再也沒有顏色,即使華燈初上,我扔看不清腳底下與天空中一樣漆黑的馬路。
我想起了牧野,牧野曾告訴我他不能哭,因為一哭就會死掉;我想起了夢奇,我想各自起身不由己的彼此,我想聽聽他傻裏傻氣地在我耳邊說那些可愛又心痛的文字,我隻想聽他的聲音而已;我又不由自己的想起許可幾分鍾前臉上的紅印,想起曾因為我的失誤牧野在他臉上留下的傷痕。
我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可是我真的不能控製內心裏如此強烈的想念。
想念,想念。幾張拚湊起來的笑臉,在空洞的黑暗裏浮現,揮之不去。任憑越加寒冷的秋風帶著雷雨的前兆衝擊我身體每一個角落。
我告訴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了。
KTV的包廂裏杯盤狼藉,幾首歌下來後溫瑋嘉已經不能再聲嘶力竭地戰鬥了,她敗下陣來斜在花櫻子的肩膀上開心的戳著溫暖的臉。剛好輪到顧音的曲目,這是她的第二首歌。之前唱的那首《崇拜》猶如,弄得花櫻子沒好意思獻唱自己的曲目所以淡定自若的用“嗓子發炎”這個借口推給了剛才一直近乎嚎叫的溫瑋嘉。
“我們開學後接著就是藝術節,”顧音提起麥克風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中間麵朝大家,“我找找舞台的感覺哈。”
溫瑋嘉帶頭鼓掌,歌聲在掌聲結束後猶如帷幕拉開般開始了。
“她唱的不錯吧。”溫暖戳戳溫瑋嘉大腿很自豪的衝她炫耀。
“嗯嗯,確實挺好聽。”
花櫻子也在旁邊讚同地點點頭繼續傾聽。
“你說咱們幾個唱多嗨啊,”溫瑋嘉坐起身從桌子上提起茶壺上為自己倒滿一杯奶茶,“昨天白羽琪在那我都沒好意思唱。我覺得我的歌聲給她聽直接瞎了。”
“對對對對對,可對了。”溫暖緊接著很假的奉承道。
“誒?花花你咋不唱呢。”
“都說了我嗓子發炎了嘛。”她擺擺手推回溫瑋嘉地給她的麥克風。
“哦,那好吧,你說說你和夏昆一下午了還沒聯係~太不火熱了。”
顧音的歌臨近尾聲。
“你一說我還忘了呢。”經溫瑋嘉這麽一點,花櫻子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包裏掏出手機,上麵顯示著我的兩個未接來電。
“原來是人家給你打電話你沒聽到。”
“還不是因為你唱歌聲音那麽大。”正當花櫻子示意剛唱完歌的顧音把音樂暫停下準備給我回過來電話時,不速之客推門而入。
那再也熟悉不過的高跟鞋聲讓除了顧音的在場所有人頭皮發麻。
“唱的很開心嘛你們。”幾個身高馬大的身影在她的背後不耐煩地左搖右晃。
剛關完音樂的顧音發現情況不對於是背對著白羽琪給大家一個眼色用很標準的普通話問她們:“好了,音量調完了,請問你們還有什麽需要麽。”
溫瑋嘉心領神會地回答:“沒有了,你先出去吧。”
幸好今天自己挑了件製服裝出門。顧音一邊慶幸著一邊鎮定自若的從白羽琪的身邊路過出門,拐了一個彎飛快地跑到廁所大廳從口袋裏麻利的掏出手機按下“110”。
“喂您好這裏是……”
“喂您好!我在……唔!!”一直冰冷的手從身後捂住顧音的嘴巴。
電話被強行關閉了。
地鐵的換乘車站長的仿佛要通往世界盡頭,地鐵口森森陰風抽打的褲腳啪啪作響。
“喂昆哥。”是許可。
“嗯。”
“那個,你到了麽。”
“剛出地鐵站,你是在家吧。”
“昆哥,如果在你們約好的時間裏過了一小時、不,半小時、不,二十分鍾後我還收不到你的消息,我就打電話叫警察去救你。”
“好吧,”
“等我打通牧野電話後讓他去救你。在此之前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無事。好麽。”
許可的“你答應”與夢奇的“你答應”聲音完美而疼痛的重合,讓我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好想跟白天在地鐵擺攤的阿姨道個別,她做的煎餅果子又香又好吃,雖然沒吃過幾回
我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說明目的地靜等再次停靠。這個時間段裏的車輛已經很少了,蕭條的馬路被慘白的路燈射得慎人極了。車子開的很快,車窗開的很大,風很大,感覺好冷。車子裏麵放著調頻八十八點七兆赫電台的英文歌曲,曲子憂傷而淒柔地被甩出窗外,銷匿在沒有被調和過的偌大黑色天空裏。
車子停靠在馬路邊上。
我找到了那條通往荒田裏的小路,表上的時間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鍾。雜草叢生的荒田看不到頭,腳下這條小路蜿蜒著蔓延向遙遠的前方。我聽到幾隻烏鴉的叫聲,那聲音悲愴滄桑,像劃破天空的彗星哀怨地出演一場生死未卜的舞台劇。
這場劇,沒有演員,沒有聲音,沒有獨白,沒有對話;
這場劇,沒有光影,沒有道具,沒有妝容,沒有劇本;
這場劇,沒有導演,沒有伴奏,沒有情感,沒有下文。
有的隻是一股濃厚陰暗的氣息,
像一滴掉進濃稠墨水裏的血液,血色的黑暗看不見。
漆黑的影子站在荒田的中央,楊子旭聽到聲音後像恐怖的幽靈帶著若隱若現陰森的笑意向我走來,在同樣漆黑的雜草中起起伏伏。
“看來你還真勇敢。”他雙手插在胸前傲慢地仰起頭看我,“竟然敢自己一個人來,不錯不錯,勇氣可嘉。”
“花櫻子呢。”
“嗬,急什麽,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鍾呢。”他又向前走了走,離我越來越近:“不過我聽說夏昆不是一個從來都隻準時、不早到不遲到的人麽,怎麽?今天破戒了?嘖,看來這個花櫻子還真是對你很重要呢,哈哈哈哈。”
“她在哪。”
“你看你這表情,哈哈哈哈,幹嘛這麽緊張。你想見她是麽?你越想見她我越不讓你見她。怎樣?有種你今天把我弄死,不過那樣的話,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花櫻子咯~嘖嘖嘖嘖,真可悲。”
口袋裏的彈簧匕首攥地生疼。
“怎麽?別不說話啊,不說話多沒意思呀。想見花櫻子是麽?想見花櫻子是有要求的。”他挑起如同魔鬼般邪惡的鋒利嘴角,“你想知道麽?”
“怎樣。”
“哈哈哈哈哈,看你這個著急樣,我就不告訴你。夏昆,你知不知道欣賞你這幅糾結的樣子是一件多麽心曠神怡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怎樣?我就是不告訴你。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讓你見花櫻子……噓,你聽,你聽。”
寂靜的荒田再次響起草叢浮動的聲音,一大群人的腳步聲如同潮汐般越來越近。
“夏昆,想要帶回花櫻子是要付出代價的知道麽?哈哈哈哈哈。”
“你講。”匕首蓄勢待發。
“我讓你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