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通牒
夜色的羽翼覆蓋了整條燈光璀璨的街道,停在路邊無數的豪車帶著糜爛的奢華諷刺地注視走在人行道上的我們。
張於他爸想用他那輛加長款的梅賽德斯載我們回家,牧野拒絕了。
理由是需要走一會兒醒醒酒。
張先生沒有再強求我們,叫我們早點回家路上小心。
如果不說,有誰能想到牧野曾在幾個星期前打斷了張於兩條腿,現在這樣簡直就像自家的叔叔臨走前囑咐侄子的感覺,親切而自然。
白羽琪攙著微醉的張於留給我一個複雜的眼神晃晃悠悠的進了車,玻璃窗裏的王映俞看著我欲言又止。
繁華的街道升騰出一縷空曠寂寥的氣息。我和牧野顫顫巍巍地尋找地鐵的方向,準備趕末班車回家。
我問牧野他到底對張於說了什麽話會得到今晚如此出乎意料的效果。他臉上現出淺淺的笑意告訴我到時候就會知道了。
雖然我不曉得牧野口中所說的“到時候”到底需要讓我等到什麽時候,但是我深信他答應會讓我明白的事情一定會真相大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許那個時候我現在的所有疑問已經對那時我的生活無關痛癢了。
嵌在布料中的酒精在一整條漆黑的隧道裏悄無聲息的揮發。
這一覺睡了好久,直到下午四點起床之後腦袋還因為昨天喝了太多的酒而痛得要死,真是一種想把腦殼撐開的感覺呢。這讓我想到了在學校生物課本裏一小段課外閱讀材料,那一章節講的是植物的生長,特意用豆子來舉例子,說曾經因為一種特殊情況做開顱手術需要用豆子發芽脹開腦子。對沒錯,我現在的感覺就如同腦袋裏麵不知何時被人種了一捧五顏六色的豆子,經過昨天的辛勤澆灌現在脹的要炸開了一樣。
我從枕邊摸出手機迷迷糊糊的按下開機鍵然後又失去力氣般的倒了下去。
許可的專屬短信鈴聲響了起來,他告訴我昨天楊子旭來找他了。
我撥通10086查了下話費給許可回過去電話,問他昨天的詳細情況。
我聽得出許可是真的氣壞了,雖然從他複述中可以感覺到他昨晚已經用他出色的口才把楊子旭堵了回去,但我能想象到當時楊子旭對許可說話時的嘴臉。許可說的沒錯,楊子旭開始朝無敵發展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人之賤,則無敵。
“怎麽辦昆哥,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老子昨天都扔拐杖了他還不打我。”
“他要再把你弄出什麽事,你不得額死他。你以為誰的智商都跟你一樣低。”
“靠,他小子學精了。”
“不用理他。”
“怎麽辦,他都跟我說遊戲開始了,誰知道他要玩什麽遊戲。我最討厭玩遊戲的時候莊家不是自己了,那樣不能出老千,多不爽。人家在暗我們在明,萬一冷不丁被他們伏擊、眩暈、剔骨、鎖喉,怎麽辦(以上都是魔獸世界裏盜賊打架的技能)。”
“他要玩就陪他玩,”我看了看手上的表,“牧野一會兒讓我去他那商量事。”
“我也一起吧,三個諸葛亮,敵得過一個臭皮匠。”
我沒有功夫糾正他的語言邏輯錯誤,“嗯,你穿完衣服在樓下等我吧。”
“我現在身上穿著衣服。”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在光腚。”
“哎對,一說這個我想到昨天看的腦筋急轉彎:為什麽海爾兄弟隻穿內褲。”
我撫了撫額頭:“該幹啥幹啥吧。”
“因為他們沒錢買Q幣~。哈哈,樓下見。”電話那頭歡樂地掛斷了。
溫瑋嘉點了兩杯加冰檸七與花櫻子麵對麵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
“嗯。”溫瑋嘉的嘴巴被冰涼的飲料冰的刺疼“今天的檸七怎麽這麽冰。”
花櫻子跟著喝了一口感覺還好。
“就是很冰,跟李牧野似的。”
花櫻子無奈的差點翻白眼,她衝溫瑋嘉扇扇手對她說:“今天可是你第四次提‘李牧野’的名字了。”她撥弄著吸管,笑容如同下午溫和的陽光“你是不是對牧野有意思了?”
“不可能吧,還有,我哪有提他那麽多遍。”
花櫻子板著手指頭開始數:“剛才在商場看見一件純色格子衫,你說這種顏色許可穿的話一定很好看,要是李牧野穿了一定很別扭。”
溫瑋嘉擺擺手狡辯道:“那不算,我提他是為了襯托許可的陽光。”
“那你怎麽解釋剛才我們看到那條鏈子你說牧野帶上這個感覺跟金在中一樣這件事。”花櫻子翻翻手。
“那個是吧……嗬嗬,對吧。”
花櫻子明知故問地衝她笑:“是什麽呀?嗯?”
“這個是吧……對吧。”
“是什麽呀?對什麽呀?”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也就趁著你和夏昆還沒分開這會兒在我麵前曬幸福吧。”
花櫻子歎了口起,不知來自哪裏的氣流在她的麵前凝出一團白霧。
“就算他不出國,我們還是異地戀不是麽。”
“你們會走很久。”溫瑋嘉握住花櫻子的手,一邊感受她內心降下來的溫度,一邊用力傳到給她希望與溫暖。
牧野家沒有人,打過去電話後,牧野讓我告訴許對於可楊子旭的事情不用擔心。
許可聽完後衝我擠擠眼睛,顯然他心裏還是放不下。用他的話說,他現在恨不得把楊子旭掉在房頂上一頓毒打,打累了就買來五十塊錢的肉串,每吃完一根就把剩下的簽子往他身上隨便找個地方插,至死方休。
我不知道他這種惡毒的想法是不是深受《電鋸驚魂》係列影響,但是這麽表達自己的情感確實比夢奇的那些傷感疼痛非主流文字來的直白幹脆。
黃昏短暫而美麗,夜晚很快又要來了。
溫瑋嘉覺得昨天跟張於他們在一起沒有唱歌很憋屈,硬是把溫暖也叫了出來陪著她晚上再去唱歌。隻是在約好的地點見麵時,溫暖的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孩。
花櫻子隻覺得這個穿的跟KTV服務員一樣的製服女孩長得很靈氣,經過溫暖介紹,她同樣有一個富有靈氣的名字。
她叫顧音,說話的聲音像唱歌一樣好聽。
顧音的性格很開朗,很和花櫻子和溫瑋嘉的節拍,很快就跟她們打成一片。所有人都覺得溫暖的這個朋友很討人喜歡,她不會因為聊得開而跟人亂開玩笑,為人處事遊刃有餘。她把這些感受告訴溫瑋嘉後收到了同感的共鳴。
溫瑋嘉對花櫻子小聲稱讚:“夢奇的小女神越來越深不可測了呢。”
花櫻子:“跟夏昆他們呆久了,難免會受到影響。”
這時走在前麵的溫暖回過頭問她的姐姐:“你們昨天咋樣?對,牧野呢?”
“昨天還好,李牧野不知道在張於耳邊吹了什麽咒語,現在倆人跟親兄弟似的。”
“哦,那就好,那他怎麽不出來陪你呢。”
“我們現在沒在一起。”溫瑋嘉搖搖頭說。
“哦。”
這時她們路過了大悅城,花櫻子回想起那天遇到“假夏昆”的情景,於是跟溫瑋嘉講了楊子旭那晚來找我這件事。走在溫暖旁邊的顧音聽到楊子旭的名字猛地回過頭:“楊子旭?是那個出國又回來的海龜?”
“你認識?”
“他跟我一個班。”
“啊?你比我們小一級?”溫瑋嘉完全不覺得眼前打扮成熟的顧音像一個明年才中考的人。
“嗯,”顧音尷尬的點點頭。
“但是楊子旭好像跟我們一級啊。”
“好像出國之後回來要留一級。因為課程跟不上。”顧音一邊說著一邊放慢腳步移到溫瑋嘉身邊“不過那個人人品很有問題,一副暴發戶的屌絲樣。不知道他爸炒啥炒發家了。我們班上的人都很煩他,雖然長得還可以,但就是討人嫌。”末了補上一句:“最好不要跟他有接觸。”
“但是我男朋友跟他有接觸。”花櫻子無奈的說。"而且還是不好的接觸。”
我和許可吃完晚餐後在他的房間裏無聊的看《神探夏洛克》,他看到康伯巴奇演的夏洛克那一段機關槍式的自我介紹後很激動地指著電腦屏幕說:“我去,這哥們兒太帥了。等上高一班裏讓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就這麽整,絕對棒。”
我在旁邊笑而不語。在他上廁所的時候我掃了一下他快播裏的視頻列表,吃了一驚。
這些分別是《盜夢空間》《電鋸驚魂》《秘社》《吸血鬼日記》還有正在播放的《神探夏洛克》。
我承認許可的品味開始朝著腹黑心機派發展了。
正當我準備誇讚他努力轉型的時候,手機上跳出了一通陌生來電。
許可狐疑的看看手機屏又看看我,“昆哥,我有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秘社》看多了所以也培養出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如他所料,這確實不是一通讓人安心的來電。
來電的主人是楊子旭。
“夏昆,晚上九點半來常營東路的集市口的荒田裏。”
“說完了?”
“你可以選擇不來。”電話那邊輕蔑的笑聲低調而犀利。
——“如果你不想再見到花櫻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