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皇城郊外:撿到浴血小殺手
待到男人再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晚上,起身時更是覺得渾身僵硬。
還是在順安王府的那座涼亭裏。
捏了捏被自己壓得有些發麻的右手,男人輕輕呼了口氣,卻又是被自己舌尖傳來的刺痛弄的輕輕“嘶”了一聲。
刹那間那些像是在朦朧夢裏的模糊畫麵倒帶一般在男人的腦海裏飛速的閃過,畫麵很多卻大都相同。回憶幾輪,最終,男人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那一片殷紅。
“竟然不是夢,罷了罷了……”男人已經不想再去計較什麽,既然勸也不聽那就離的遠遠的,可惜那孩子掩飾的方法還太差,處處都是破綻,讓他連假裝沒有發生都做不到。
又是捏了捏因為醉酒有些發痛的額頭,男人待自己腦袋沒有那麽昏沉了才抬步離開了涼亭,在經過王府大門的時候那六個原本站得筆直挺拔的守衛,在看見男人的時候卻像是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畏懼地縮在一邊。等男人踏出了府門之後更是迅速地一溜煙跑進門內然後“咣當”一聲關上了王府的大門。
男人還想著和六個守衛道聲歉,抬起了一半的手見這陣勢也是無奈的垂了下去,有些哭笑不得。
深秋的夜裏,空氣都充斥著寒涼氣。
男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頭,兩隻手都縮在寬大的袖間。
遠遠地在暗處偷窺著男人一舉一動,那紅衣公子此時恨不得馬上為男人披上一件外袍,可他又是明白清楚地知道若是他在男人清醒的時候,那麽貿然的出現在男人的麵前,男人一定會對他不理不睬。也是啊,原本自己犯了那麽大的錯對方現在對自己的這般態度依然是最好的一種了,他又能再奢求些什麽呢。
看著男人一步一步的慢慢走遠,月作愁終於從暗處走了出來,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卻是久久出神。
“閣主。”
直到一個一身黑衣的下屬出現在他的麵前,月作愁這才終於從思緒萬千中回神。
“地牢裏的那十七名風雨樓的丁級殺手都盡數斷氣了,”黑衣下屬回答得一板一眼,“之後也按照閣主的吩咐將屍體陳列在了風雨樓的門前。”
“做得好。”月作愁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既然是你的人先做錯了事那就不要怪我下殺手。“自己回去領賞,啊,對了們還有地牢裏那兩個不守本分的守衛也記得回去讓他們自己領罰,畢竟千機閣可不是善堂,不需要有著一顆善心的蠢貨。”
“是,閣主。”黑衣人領命就慢慢在黑夜裏掩去了身影。
原地。
月作愁抬頭看著天上那輪被雲彩遮住的月亮,嘴角的笑卻是殘忍又漂亮。
“大叔你放心,凡是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酒樓難得才能訂到一間的客房裏又待了一整夜。
第二天男人給了銀子讓酒樓的夥計為自己買了一匹馬,又買了些食物作為趕路時的幹糧,又是收拾好了自己的幾件衣服放在包袱裏,男人就上馬啟程了。
慢慢學會了騎馬的男人今天還是第一次獨自上馬,雖然馬跑的很慢但卻很穩,即便是不很平整的路上男人也沒有受到很大的顛簸。
不消三刻,一人一馬就到了皇城郊外。
直到大路上出現了一個全身血淋淋的人,馬受了驚尋藥這才勒住了韁繩下了馬。在細細察看了這人的情況之後,得出這人隻是太過疲勞、還有身上的傷口也隻是看著有些可怖的皮肉傷,尋藥才終於放下心把人扶上馬馱去了最近的一條小河邊。
畢竟是深秋時候了河裏的水都涼的很,怕男人會因此染上風寒尋藥還特意提前喂給了他一顆預防的藥,之後尋藥才把男人沾著血的衣褲都剝光然後就把人推進了河裏。等到男人身上的血跡都被河水衝洗幹淨,尋藥把從藥箱裏拿出來的一隻止血藥凝膏灑到了那些還沒有結出血痂的傷口上。
處理完這一切,尋藥才又費力的把男人從河裏撈上來,把人擦幹之後又給他穿上了自己的一身衣服,這才坐在地上一塊看上去還算幹淨的石頭上開始歇息。
那批酒樓夥計給尋藥買來的馬,在一邊又是喝水又是吃草,一會兒竟又舒舒服服的蜷起了四條腿窩在地上閉上了眼睛偷懶。
時間眨眼就過了正午。
拿出了包袱裏的肉包子和一隻水壺,尋藥背倚在一顆大樹上開始享用起了他的午飯。不過時機很不湊巧,尋藥剛吃了幾口的時候,那地上一直都在昏迷中的男人就悠悠轉醒了。
“覺得身體怎麽樣?”見病患清醒了,尋藥也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起身走了過去。
地上的男人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剛站定時還有些不穩的搖晃了幾下但很快地就穩住了身形,禮貌的對尋藥道謝道:“沒想到又一次麻煩先生施以援手,真不知該如何感謝先生才好。”
“你失了很多血,你先把這個藥丸吃了補血氣,然後剩下的兩刻鍾吃一粒。”尋藥拿了一隻小藥瓶遞給男人,卻是在把手收回來之後才又恍然回神道:“又一次?你認識我?”但我對在下真的是沒有半分記憶啊,男人盯著對方那張還有幾分憨厚的樸實麵孔仔細看了很久卻仍然是沒有想起來什麽。
“我是楚祐歡,”對方的手指輕輕在耳後劃了一道,然後“呲”的一聲就伸手把臉上的一層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給撕了下來,那除去了遮掩的臉赫然是一張膚如凝脂、又是一雙惑人桃花眼、還有挺拔漂亮的鼻梁和殷紅似血的薄唇。
簡而言之對方這張臉都能稱得上是紅顏禍水,而對著這張臉,尋藥卻依舊是沒有什麽很大的印象,要不是對方明白的說了他是楚祐歡,估計尋藥還要想很久才能想起來這美人的身份。
“可上次我們相見的時候你還沒有這麽高,”尋藥看著楚祐歡幾乎和他一般的身高驚奇不已,明明上次見楚祐歡的時候對方還是才堪堪到他的肩膀那般高,這才幾月不見竟然就長高了這麽多。
楚祐歡對男人這不可置信的模樣,耐心解釋道:“因為我今年才十六歲所以身量還會漲,會長高這也是正常的。”卻不知這實話實說讓男人更是低落了。
分明就有身高八尺足足九頭身的男人,在這一刻真的是覺得後生可畏了,更何況這個後生才不過二八年華。
重新坐回了樹下的那塊大石頭上,男人把包袱裏的包子分給楚祐歡之後,就又靠在樹幹上慢條斯理的嚼起了自己手上那個吃了一小半的肉包,連續的吃了足有四個男人才擰開水壺的蓋子喝了幾口水,道:“你接著要去哪裏?”問的自然是楚祐歡。
拿著包子,楚祐歡認真地想了想,回答男人道:“我暫且還無事要做,先生呢?您是有要事要辦麽?”
把手裏的水壺扔給楚祐歡,男人對對方實話實說。“我要回藥仙穀,而且我看你資質不錯根骨也佳,不如你就拜入藥仙穀做我的六徒弟可好?”
原來先生真的是傳聞中的藥仙穀穀主,楚祐歡對男人原本就尊敬的心這下更是愈發敬重起來,“做先生的弟子這世上自然無人不願,可我還有未做完的事也還不能放下這件事不做。”像扇子似的睫毛輕輕地扇了扇,楚祐歡聲音很輕語氣卻是很堅定。
“這樣啊,”男人被拒絕了之後也沒顯露出什麽失望的模樣,依舊溫文爾雅。“那真是很可惜,不過人各有誌我斷不會強求。”
“多謝先生體諒,”楚祐歡也是善解人意。
一時間兩人也沒了話題,等到楚祐歡終於吃完了那幾個包子又喝了男人給的水壺裏的水之後,時辰也是半下午了。
看著男人依舊靠在樹上閉目養神、一片悠閑姿態,楚祐歡輕聲細語的開口說了自己已經稍稍思量過的想法。“先生先前說要回藥仙穀,那反正我這一時間也無事要做,不然就由我一路護送先生回藥仙穀可行?”
帶著暖意的陽光灑在身上,男人閉著雙眼昏昏沉沉間聽見楚祐歡的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你想做我這一路的護衛?但我可沒有銀錢付給你,這可算是一筆虧本的買賣,你還要做?”
“先生兩次救我,對我的恩情早就讓我感激不盡又無以為報,”楚祐歡的回答情真意切一片真心真意,“我這根本算不得什麽,先生才是!若是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要開口和我說,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就定會全力以赴。”
你這麽說的我倒真覺得我是於你有天大的恩情了,男人笑了笑,不過是自己為醫者的本分,救下的人卻對此覺得感激不盡,總覺得自己才像是得了便宜的那個啊。但盡管心裏這麽想著,男人卻也沒有出言拒絕楚祐歡想要護送自己回藥仙穀的請求,他可看得出這少年是個死性子的,認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