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為人師表:解徒兒為情所困
“雲傾自從那日從先生這回去之後就鬱鬱寡歡,至於緣由我實在是不方便問。”說到這雲奕心裏滿滿都是苦澀,這明明是他的親弟弟卻需要別人來勸解才行。“我希望先生能去雲傾的府裏和他談談,畢竟先生是雲傾的師傅,他總會願意和先生說說話的,我實在是擔憂他。”
客房裏。
尋藥看著對麵那個年紀不大卻幾乎要被身上的蒼涼壓垮的年輕帝王,即便是他不喜與皇室中人過多接觸,卻也忍不住對雲奕起了一份不忍之情。“陛下說笑了,雲傾本就是我的徒兒,他有了煩憂我這個做師傅的又怎麽會置之不理。”
“那就多謝先生了,”雲奕臉上的笑終於變的有些真實,“不多打擾先生了,那我就先行離開了。”
“嗯。”尋藥點點頭,看著雲奕離開之後這才也隨後出了門,叫了一頂轎子讓轎夫帶他去順安王府。
那兩個轎夫聽說是要去順安王府,對男人都是滿滿的好奇,畢竟他們是京都人自從皇上禦賜了這順安王一座府邸之後,還沒能有人進去這府裏過,他們是聽說過有些朝中大臣和城中望族上門拜訪,但卻都是無一例外的被拒之門外。
竟然這麽冷漠?轎夫的話讓尋藥覺得很是不真實,因為這可不像是他那個溫潤有禮的大徒弟會做的事。但又想著雲奕來找他時身上那怎麽也掩飾不了的著急,也是即刻釋然了,或許他這徒兒是真的有了什麽憂心之事才會如此的吧。
順安王府。
“我們王爺說過不會見任何來客。”
王府門外是足足有六個身量高大健壯的門衛,隻是看著這六個大漢就讓人心裏發怵的很,更別說是來客了就算是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想繞過這段路去。
“不能通報?”不知為何此情此景尋藥卻是有些想笑,若是真心請求他來開解雲傾的雲奕知道他卻連王府的大門都進不去該是如何想法。
“是。”守衛據實以答。
那可真是沒辦法了,男人顯然是很苦惱的樣子,“那還請幾位原諒我不得已的硬闖了。”
幾個守衛都是一臉的“你這若不經風的小身板跟我說你要硬闖?”,十分的不相信麵前這個文弱書生能在他們手下挨過哪怕一招。
然而心裏的大話還沒想完,六個黑壯的守衛就隻見走近他們的男人抬起手輕輕一揚,之後他們就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可不算是硬闖,”男人繞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幾人推開王府的大門,“勉強應該算得上是智取吧。”
王府隻是門外的守衛就有六個之多,可等尋藥進了王府之後在偌大的王府裏兜兜轉轉許久都沒有見到一個府中下人,沒有人帶路,根本就不知道雲傾會在哪兒的男人很是苦惱。又是慢悠悠的轉了一會,男人終於是放棄了,開始漫無目的的在王府裏閑逛起來,卻不成想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後花園的涼亭裏。
著華服的青年一手執筆、一手拿著茶杯,筆下那畫紙上的人物都快要成型,那樣活靈活現的人像看著就栩栩如生。
在有人踏進花園的那一刻雲傾就已發覺,卻直到作完了畫中人衣上的最後一朵桃花,這才放下了畫筆,薄怒的眼神抬頭看向了就要接近涼亭的那人。
“穀,穀主?”眼底的怒意徹底變成了驚喜和訝異,雲傾趕忙去把男人迎進了涼亭,“穀主你怎麽會來我這裏?是有什麽吩咐麽?”
“隻是來看看我的徒弟不行麽?”男人看著雲傾剛做完的那幅人像,心中的猜想也更是堅定了幾分。
畫中那人眉眼都透著一股明媚之氣,音容笑貌更是讓人無比熟悉。
“這府邸這麽大為什麽不找些奴仆下人來?”男人坐在了那桌邊覆著一層棉墊的石凳上,,收回了看著那畫的眼神卻又是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許是剛才並沒有在意,可現在男人看著桌山的茶壺和一隻空了的茶盞,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人多嘈雜,”雲傾神色淡淡道:“現在這樣也很好,就像還在藥仙穀的時候,沒人打擾也安靜些。”
“為人師,我教過你許多,卻也不記得有教授給你自欺欺人這個詞。”男人拿起石桌托盤裏倒扣著的茶盞裏的一隻,又拿起茶壺倒上了八分滿,慢慢送進了嘴邊。
“穀主這是……”雲傾還想要製止,可男人已經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咳……咳咳咳……”被入口的水液嗆得咳嗽了幾聲,男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卻又是笑道:“我還是第一次喝滋味這樣辛辣的茶。”
看男人的樣子分明早就知道裏麵裝的是酒,雲傾嘴角動了動,還是沒有說出口。
又慢條斯理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男人抬眼看著雲傾,慢慢道:“這酒啊就算是裝在茶壺裏也不能被當做是茶,雲傾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穀主……”雲傾沒有說出口,神色卻有了淡淡的疲憊。
“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這皇城困不住你,更何況你莫要忘了你可是藥仙穀的弟子。”男人慢慢的飲下杯中五色的酒液,辛辣在舌尖炸開,這次這味道卻沒在能讓男人咳個不停了。
自己這是當局者迷罷,聽了男人一席話這些日子以來沉積在雲傾心頭的鬱悶之氣終是一掃而光。對啊,人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心裏想的不立刻去做,還要再等到什麽時候呢,而且原本這王爺的身份就不應該是束縛,是他自己魔怔了。
“等等,”看雲傾就要離開,男人又出聲喊住了他,道:“我竟然不知你的畫技這般好,那什麽時候也能為我做畫一幅?”
男人提了要求雲傾自然是必然遵從,可現在心裏顯然是有迫不及待要去做的事,雲傾的語氣都有些急切,“穀主什麽時候想要弟子為您作畫?”
終於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男人道:“罷了罷了,看你歸心似箭的模樣師傅就不逗你了,快些去吧,為師就等你他日歸來再為我作畫一幅。”
難得被尋藥調笑,雲傾憋得耳尖都染上了粉紅,待男人終究饒了他這才急匆匆的離開了。
“真是……”男人搖搖頭又是為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慢飲盡。
是快要接近傍晚的時辰,漸漸地起了風。
把桌上墨跡已幹的畫軸卷起放進了桌上的長木盒裏,男人又坐回石凳上這次卻是撫著額角覺得有些腦袋昏沉,許是那三杯酒下肚自己已經醉了吧。這麽想來,男人有想要幹脆大醉一場算了,反正接著也無事可做。
石桌上的一壺酒,一杯接著一杯被人喝下。
等到後花園的風停了,涼亭的石桌上就隻剩下了一隻空空如也的酒壺和歪倒在桌上的酒杯。
枕著自己一隻手臂的男人,雙目閉合呼吸聲也是輕輕淺淺。
一身殷紅衣裳的青年慢慢靠近了涼亭,像怕驚擾男人一樣又是放緩了腳步一步一步的走進了男人。至此時,心中的思念和眷戀都再也按捺不住,紅裳青年的手指慢慢的探上了熟睡中那人的臉頰,連觸摸的力度都是那麽的輕,像是怕力道大一點就會驚醒男人。
狠下心收回了手,青年直到男人對自己的厭惡和再也不想看見自己的心思,驟然心灰意冷就要轉身離開之時,那應該是睡熟的男人卻是一下子伸出手捉住了青年的手腕。
“大叔?”青年對上男人一片清明無半分醉意的眼睛,心變做慌亂一片,他怕,他很怕男人又會說些讓他心碎的話,會趕他離開、會讓他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因為他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去克製不出現在男人的麵前,隻敢偷偷地在暗處看著男人。
卻——
入眼是一片鮮紅布料,男人眨了眨眼好久才恍然大悟一般道:“你又穿紅衣了,我說過你穿這顏色最為好看,可是你不是走了麽?”想也想不通的又道:“月籠紗你怎麽又回來了?”
原本正扶著男人的胳膊想要讓他坐穩一些,卻在提高到男人口中那並不屬於他的名字是,呼吸都顫了一瞬。那人在大叔心裏是很重要的吧,明明已經離開了,大叔卻還是在心裏想著那人會出現,這一刻月作愁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不是,你不是他……”因為月籠沙從來不會靠他這麽近,還這麽親昵,男人歪著頭視線向上瞧,果然看見了一張張楊豔麗的麵孔。“月作愁?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怕男人又要趕自己離開,月作愁試圖解釋卻又被男人的自言自語打斷。
“藥仙穀戒律不許外人入內,你不能留著這裏,萬一被百裏穀主發現的話就不好了,”男人又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若是你是想求醫還是改日再來,我剛和穀主學習醫術還不到能為人治病的地步,不能給你瞧病。”
這才發現男人真的是醉了的月作愁露出了一個淺笑,又是靠近了男人道:“沒關係啊,我患的可是心病,而這病隻有大叔能治。”
清明的眼神深深望進了對麵人的眼底,男人卻是眨了眨眼,醉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根本就沒有把月作愁的話挺進心裏,舔了舔唇片又覺得有些渴了。
對著不自知卻引誘了自己的男人,月作愁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