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裏和暢：上任穀主竟如此
六月下旬。
距離冷惜言離穀已經過去大半個月，雲傾在冷惜言之後三兩天裏也隨後出穀，就連夜寒川七天前也走了。其實在槿籬看來冷惜言不告而別也沒什麽，畢竟他不會做飯，但是！雲傾走了這件事簡直讓人無法忍受！即使雲傾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之後藥仙穀僅剩的唯一會一點廚藝夜寒川也離開了！
“啊啊啊啊啊！”小師弟抓狂，“我不要再喝白米粥了！也不要吃饅頭！不要吃！”雲傾走之前蒸了五大籠的饅頭讓他們熱著吃，雖然大師兄出品的饅頭很好吃，但是！再好吃的東西頓頓吃也是會死人的！
冷靜的看著小師弟抓著一個白麵饅頭，一直在桌子上拍成了一張麵餅，冷沁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小師弟，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可是不吃會餓的。”小師弟是個浪漫的現實主義，整個人非常的真實。
“想不想吃紅燒肉、糖醋丸子、板栗糕、牛肉羹？”冷沁說著讓對麵人垂涎三尺的美味，手撐著下巴，模樣慵慵懶懶。
小師弟擦著口水不住點頭。“想吃想吃！”
“好，”冷沁和藹可親的笑了，“那你想吧。”
小師弟：“……”
於是，剛剛踏進膳房的尋藥就看見一臉淚的小徒弟，用翩翩蝴蝶般的英姿猝不及防的撲進了他的懷裏。
尋藥，猝，享年三十四歲。
被並不瘦弱的小徒弟撲的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身形，男人覺得胸口略痛。“槿籬，你怎麽了？”
“獅虎！四師兄欺負我嚶嚶嚶嚶！”小師弟在男人的懷裏扭來扭曲，像個智障一般的撒嬌。
男人覺得自己和小徒弟許久都並沒有很濃厚的師徒情，在今日徹底的消失了。
“小師弟，莫要胡鬧。”冷沁單手把黏在男人身上的小師弟扯開，麵帶微笑。
“師傅你看！”小師弟的哭聲很淒厲。“四師兄竟然當著師傅的麵還敢這麽對我！嗚哇……”
男人覺得很頭痛。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出去外麵吃早飯吧。”
“啊？可是藥仙穀方圓十幾裏都沒有城鎮，我們去哪裏吃啊師傅？”小師弟有些懵，就算是趕去最近的城鎮也得晚上了，可那時候用的不就是晚飯了嗎。
“走暗道，暗道盡頭是洛城，城裏有家叫天上人間的酒樓，我們去那吃。”男人道。
冷沁：“……”
小師弟：“……”
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還是心直口快的小師弟忍不住開口了，“師傅是從哪裏聽來這個酒樓的，還是說師傅你曾經去過？”在他入了藥仙穀之後從未聽男人說過這地方，可看男人的樣子也不像是聽旁人說的，小師弟有些糾結。
“之前穀主帶我去過。”男人向來沒有什麽多餘表情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懷念。
冷沁和小師弟頓時覺得自己齷齪了，男人口中的穀主可是百裏和暢啊！那個他們從小就從世人們口中就能聽到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啊！妙手回春、救苦救難、懸壺濟世，哪一樁都不難看出百裏和暢的品行高潔，而這樣潔身自好的人又怎麽可能去帶著、帶著自己的徒弟去逛青樓呢？
或許師傅說的天上人間真的是一座酒樓呢，小師弟對此深信不疑，而這份深信直到他們一行三人穿過了長長的暗道，站在那處處是粉紅綢紗裝點的樓前時，徹底破滅了。
正如冷沁和冷惜言所想，這天上人間真的是一座青樓，而且因為還是早上，天上人間的大門還是緊閉的。
“怎麽會關著門？”站在天上人間的門前，男人還有些想不明白。“穀主之前帶我來的時候，都是門庭若市，今日怎麽……”
小師弟多嘴道：“祖師爺那時候是晚上帶師傅來的吧。”
男人詫異的看向身旁的小徒弟，剛想開口去問卻被冷沁拉著進了一邊的市集。
露天麵攤。
幾片厚厚的牛肉鋪在熱騰騰的麵上，牛肉上還撒著秘製的醬料，聞起來香氣撲鼻。
用木筷把麵和醬料攪拌，尋藥聞著牛肉麵的香味還有些理解不能。“你們喜歡吃這些攤子上的東西？”
“也不是特別喜歡。”但是比起之前吃了好多天的白麵饅頭和白米湯，這小攤子上的麵簡直美味！小師弟把一整片的牛肉嗷嗚嚼進嘴裏，一臉滿足。“要說喜歡啊，我還是覺得大師兄做的飯菜最好吃。”
冷沁優雅吃麵，點頭不語。
男人皺眉，“其實天上人間對麵街上還有一家菊宣閣，那裏的菜味道也不錯。畢竟雲傾不在，不然中午我們隨便吃點，晚上我們再一起去吃？”
小師弟：“……”
冷沁：“……”
又是一陣熟悉的沉默後，冷沁勾了勾嘴角，聲音有些發緊道：“這不會也是祖師爺帶師傅去過的吧？”
男人點點頭。
隨後一直以來百裏和暢這位傳說一般的人物，在冷沁和小師弟心中那冰清玉潔、品貌非凡、昂藏七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形象，崩塌了。
小師弟嚇得嘴裏的牛肉都掉了，原來他們祖師爺不僅喜歡逛青樓還喜歡去倌館！他不敢相信這一切。
“菊宣閣裏的小二長得很漂亮，之前穀主每次帶我去吃飯的時候，都喜歡讓那個小二來點菜。”尋藥用懷念的語氣講述著百裏和暢曾經的故事，完全不曾發現自己的兩個徒弟的一臉絕望。“吃完飯之後，穀主還會帶著那個小二回穀待上一夜，第二天再把人送回去。”
“哈哈哈真是一段感人的友誼啊，”冷沁一臉冷漠，半點都不再想聽師傅給他講師傅的師傅那些過去的故事。“師傅快吃麵吧，不然一會就涼了。”
“或許吧，穀主和那小二應該是很好的朋友，每次帶人回去穀主都很開心，那小二離開之後，穀主都會失落的幾天待在屋子裏不下床。”男人笑了笑，拿起了木筷。“現在想想，那時候我應該幫穀主留下那小二的。”
冷沁：“……”
小師弟：“……”
嗬，好像又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內幕啊。而且師傅你以為的祖師爺“很開心”，實際上是以為可以反攻的竊喜吧，還有第二天失落的下不了床……
小師弟和冷沁在這一刻，都覺得很心疼祖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