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除夕的那天，不隻是北京，連S市那樣難得下雪的城市，都飄起了雪。在北京過年的話，除夕的時候，都很輕鬆的。因為外麵人很多，大家也都懶得出門去人擠人。一大家子的人，全都待在家裏麵。李肖然前幾年學會了打麻將，所以下午的時候，就跟Doris和吳瑜書，還有趙子墨的媽媽，四個人開了一桌麻將，在客廳打得不亦樂乎。程允言和趙曉桐組隊，在跟他的同學一起打遊戲，時不時還發出一兩聲怪叫，或者類似於“靠”這類的比較粗的話。程雪漫和宋濛濛抱著電腦在看視頻，兩個小女孩兒，喜歡極了韓國的某個男子組合，李雪顏瞄過幾眼，確實長得挺好看的。李雪顏陪著宋珺翊的媽媽在說話，宋珺翊的媽媽是個對時尚很敏感的人，所以總是抓著李雪顏，跟她討論這一季的服裝，流行元素。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真的很高興。房間裏很熱鬧，到處都是人說話的聲音，不像平時冷冷清清的。
李雪顏走到李肖然身邊坐下，看她打牌。李肖然打牌的時候，跟平時一樣，總是咋咋呼呼的。她這個智商，跟Doris她們打牌，當然隻有輸的份。從開始打牌，到現在，一下午的時間，就聽見李肖然隔幾分鍾響起的哀嚎。每次總是她輸牌，然後就是整個房子都是她鬼哭狼嚎的聲音。李雪顏看不下去了，給她指點幾招。雖然李雪顏也不是經常打牌，但智商擺在這裏，還是比李肖然要厲害許多。
三點左右，有人來家裏拜年。是趙老爺子以前的部下，現在已經其政從商了，是個成功的商人，跟程氏也有一些生意上的來往。這位王伯伯，是帶著他的兒子過來的。趙子墨的媽媽小聲跟她們說：“老王的這個兒子，不是他親生的，是他老婆帶過來的。不過，他對這個兒子特別好，聽說想把公司傳給這個兒子，這會兒帶著他來咱們家，估計就是想幫他鋪好關係。”李雪顏側頭去看那個王伯伯和他的兒子，確實長得不像。那個王伯伯最多也就一米七，不過他兒子應該有一米八五了。王伯伯是地中海，禿頭是會遺傳的。不過看他兒子毛發旺盛，應該不是會禿頂的人。看起來，確實很不像是父子。
李雪顏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想法。就算她生不了孩子，也不代表肖君林就不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這個想法出來之後，李雪顏覺得輕鬆了許多。這幾天，她一直被劉爺爺劉奶奶的事情攪得心神不寧的。昨天去醫院接了兩位老人家，把他們送回家裏去過年了。看著二老冷冷清清的家，再跟自己家裏紅火熱鬧的場景對比了一下，就覺得差別很大了。她一直在想，她是不是錯了，不該跟著肖君林回國，不該跟肖君林重新在一起的。當初下那個決心，離開他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又跟他在一起，要讓她再做一次那樣的決定，她真的做不到了。她一直在離開肖君林，跟和肖君林相依為命，晚年淒涼中做選擇。但其實，這個選擇題的選項，可以不是兩個的，隻是她一直沒發現，還有第三個選擇罷了。
李肖然又嚷嚷了起來：“顏顏，這個，這個，接下來要打哪張牌啊？”Doris就吐槽她說：“然然，哪兒有你這樣的，還請外援哦！”李肖然就很得意地說：“我女兒聰明呀！”然後就睜大眼睛，看著李雪顏。李雪顏回過神來，指了指一個三萬，然後就走到了沙發那邊，坐到程愷弋身邊。程愷弋懷著她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大女兒雪顏。顏顏，叫伯伯。”李雪顏乖乖叫了人，然後坐在程愷弋旁邊，沒參與他們的談話。但是他們說話的時候，她都很細心地在聽。
王伯伯拍著他兒子的肩膀，說：“阿祥是在美國學的金融，現在在我公司幫忙。先做一個經理，磨礪幾年嘛！”趙老爺子點頭，說：“阿祥確實不錯，挺穩重的。小王啊，你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啊！”王伯伯就又拍了拍他兒子的肩膀，笑著說：“可不是嘛！我的幾個孩子裏麵，阿祥是最能幹的。我總算也有點安慰了。”趙老爺子點點頭，說：“以後有阿祥幫你看著公司，你也可以不用那麽辛苦，快點享福了。”他們說話的時候，那個王伯伯的兒子，始終微笑著坐在一旁，沒怎麽插嘴。
臨走的時候，王伯伯對趙老爺子說：“司令，我們還要趕飛機，阿祥說要帶著我們一家人去美國那邊度假。他以前在那邊上學的，那裏他熟悉，我們就過去玩玩。”趙老爺子也沒有多留他們，隻是祝他們玩的開心點。
人走了之後，趙老爺子跟程愷弋他們說：“這個阿祥是不錯，上次跟你們公司的那個合作項目，聽說就是他負責的。阿愷，這個小夥子挺不錯吧？”程愷弋點點頭，說：“是不錯。這個年紀，能有那份細心和籌謀，確實是難得的。王伯伯的這個繼子，可比他那兩個親生的兒子有用多了，也難怪王伯伯那麽看重他。”宋珺翊也點頭，說：“是啊，我聽說，這小子是美國的時候，就自己玩股票，賺了幾千萬。後生可畏啊！”李雪顏抿嘴一笑，聽到宋珺翊說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很好笑，總有一種王寶強的感覺。
李雪顏側頭問程愷弋：“爸爸，那你說王伯伯真的會把公司傳給他的這個繼子嗎？怎麽說也不是自己親生的嘛！”她問得很隨意，好像隻是隨口說的。程愷弋挑眉，說：“血緣這個東西，其實很抽象的。從小養到大的，跟親生的沒什麽區別，王伯伯也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的。”程愷弋怎麽會不知道李雪顏在想什麽呢？他到底是李雪顏的爸爸，對李雪顏的想法，也是了解的。拍了拍李雪顏的手背，說：“顏顏，孩子不是因為有血緣關係才親的，是因為從小養到大，在他身上花下的那些心思，才讓孩子變得很珍貴的。”
宋珺翊和趙子墨互相看了一眼，程愷弋把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宋珺翊跟趙子墨也看出來了李雪顏的想法。這兩個叔叔，疼李雪顏疼到心坎兒裏了。為了李雪顏有這個想法，兩人都很是心疼，恨不得把鄭旻修和孫敏如給打死。李雪顏看到他們的表情，忙說：“嗯，我曉得了。爸爸，你還是去看看你老婆吧，然然又快輸了。”果然，李肖然又哀嚎了一聲，趴在桌子上裝死。程愷弋笑了笑，走去李肖然身邊，拯救他老婆受傷的弱小心靈。
李雪顏看著宋珺翊跟趙子墨，忙擺手說：“二叔，小叔，我沒什麽啊，你們倆不要再安慰我了！”說完，逃似的跑掉了。這兩個叔叔表達關心的方式，實在讓人有點接受不了。宋珺翊這樣沉穩的人，都會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著她，揉著她的背，用哄孩子的聲音跟她說一些肉麻的話。趙子墨就更不用說了，他向來都是把惡心當好玩的。連Doris嬸嬸有時候都會嫌棄他的這股子肉麻勁兒。
李雪顏回到房間，給肖君林打電話。肖君林那邊也正在打麻將呢，電話接通的時候，李雪顏先聽到的，就是林蘇很豪邁的一聲“糊了”。肖君林很風騷地問她：“媳婦兒，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呀？”李雪顏抿嘴笑著，說：“肖寶貝，你的聲音真是風騷！”肖君林就用更加風騷的聲音，說：“我媳婦兒難得主動打電話過來，我當然風騷啦！”那邊林懿希揉著手臂，對電話嚷嚷：“李醫生，你快管管我哥，叫他不要放棄治療呀！他這個表情，惡心死了！”李雪顏笑著說：“肖寶貝，聽到沒有，不要放棄治療。你還是有希望的。”肖君林索性跟她貧嘴了起來，關於他要不要放棄治療，兩個人都能說上半個多小時。
肖君林聽得出來，李雪顏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錯。前幾天跟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都悶悶的，興致不高。不過今天，從她的聲音裏，肖君林甚至可以聽出來一種“今天是個好日子”的喜慶勁兒。這是從馬爾代夫回來之後，李雪顏最歡快的一次了。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隻要李雪顏高興了，肖君林就覺得什麽都沒關係了。當然，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他就不會這麽說了。
李雪顏靠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紛紛揚揚下著的雪，抿嘴嘴唇，輕笑著說：“肖寶貝，我過幾天就回去了，幫我把我那套房子打掃一下，我回來要驗收的。”肖君林立馬咧著嘴笑了起來，說：“行啊！媳婦兒您還有什麽想要小的做的，隻管吩咐就是了！”李雪顏也笑得很燦爛，說：“暫時沒什麽了。你就乖乖候駕吧！”肖君林就很風騷地“喳”了一聲。如果他們是麵對麵說話的，他說不定還要甩兩下衣袖，做個請安的手勢。
李雪顏想，經曆了這段時間的苦苦糾纏，她是要走出來了。就像經曆了這幾天的寒冷之後，天氣很快就會暖和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