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肖然從房間出來之後,就被Doris跟吳瑜書抓走了。Doris忙問她:“怎麽樣?程愷弋的媽媽跟你說什麽了?”李肖然想了想,說:“就是電視裏那些經典的話呀,都差不多。”Doris狐疑地看著她,問:“就這樣?她沒為難你?沒在言語上羞辱你?”李肖然一拍大腿,說:“能沒有嘛!她說我配不上程愷弋,反正說來說去,大概都是這個意思。然後說不會就這麽看著程愷弋跟我結婚,肯定會想辦法阻止的。不過嘛……嘿嘿!”李肖然賣起了關子來,有些狡詐地笑了起來。Doris一巴掌拍在李肖然背上,催促道:“你‘嘿嘿嘿’個屁啊,快點說啦!”吳瑜書也很好奇,問她:“肖然,不過什麽呀,你倒是快說呀!”李肖然“可可可”地笑了兩聲,說:“我跟她說了,她兒子現在非我不可,別的女人都不能讓他硬起來,如果她想讓她兒子一輩子守活寡,那大可找個殺手把我宰了!”
Doris笑著拍李肖然的肩膀,讚歎道:“這種不要臉的話,也就你說得出來!程愷弋他媽媽有沒有被你氣得臉都綠了?”李肖然搖頭,說:“應該沒有吧?”這邊兩個人得意的時候,那邊吳瑜書被李肖然的話鬧了個大紅臉,這種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要是碰到這種情況,她也是做不到像李肖然跟Doris這樣的。幸好宋珺翊的媽媽雖然不怎麽喜歡她,但也隻是說了幾句,沒單獨找她談話,要不然,她肯定會被羞辱得體無完膚的!
雖然李肖然在言語上沒有輸,可心裏總歸還是有些不好受的。那個人畢竟是程愷弋的媽媽,李肖然一點都不想像今天這樣,有些沒禮貌地對待她。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程愷弋的媽媽接受她。或者是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麽,程愷弋的媽媽都不會接受她的。她隻是放不下她的驕傲,不能接受別人隨意的挑剔和指責。她要用流氓的外表,捍衛自己的尊嚴。即使對方是程愷弋的媽媽,她也沒辦法,對於對方給予的指責無動於衷,欣然接受。她從來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就算為了程愷弋,她也做不到這樣。
而程愷弋,也從來都不需要李肖然為了他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程愷弋敲響了Doris的房門,李肖然就蹦躂著出來,往他懷裏鑽。程愷弋看著懷裏的小丫頭,知道她剛才肯定是受了委屈,隻是不想說罷了。這個丫頭,雖然平時總是傻兮兮,樂嗬嗬的,但心裏也不是真的不知道難過的。她隻是太善於偽裝了,把所有負麵的情緒,都用一個傻笑來掩飾過去。揉了揉她的背,輕聲說:“我們回去吧!”隻是這五個字,就讓李肖然心裏一下子就又暖和了起來。她有程愷弋就夠了,就算全世界都反對,隻要他還願意這樣抱著她,她就可以義無反顧地鑽進他的懷裏。李肖然很清楚地知道,程愷弋對她的疼惜和寵愛。而這些,都是她現在留在這個大宅裏的動力。
回到臥室之後,程愷弋抱著李肖然,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這個大宅周圍沒有什麽建築物,一到晚上,出了院子裏的燈之外,沒有別的照明設備,算是比較原始的。加上老爺子喜歡園林,望出去,都是一片鬱鬱蔥蔥。程愷弋把李肖然緊緊摟在懷裏,嘴巴就在她耳朵的附近,他的呼吸,悉數落在她的耳朵裏。他的生命,所有的征兆,都在她耳邊。此時此刻,以及未來的每時每刻,他都是為了懷裏這個小丫頭而活著的。不管別人怎麽說他們,隻要李肖然能每天在他身邊笑靨如花,他就無所畏懼。
李肖然撅著嘴,握著程愷弋的手,說:“程愷弋,我今天頂撞你媽媽了。”她有些難過,垂著小腦袋,很是沮喪的樣子。程愷弋輕輕一笑,說:“我今天也頂撞我媽媽了。”李肖然扭頭看他,看到他認真的表情,李肖然卻垂頭笑了。麻利地翻過身,麵對麵坐著,勾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說:“程愷弋,你有了媳婦兒忘了媽!”程愷弋執起李肖然的下巴,在上麵輕輕咬了一口,嗔道:“李肖然,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李肖然就咧著嘴傻笑。
現在相親節目泛濫成災,而裏麵男女嘉賓的擇偶標準,大部分都會列出“孝順”這一項。當然,也有些人說,孝順是作為人的最基本要求,根本不需要列在擇偶標準裏。隻是,說這些話的人,當他們和伴侶的父母發生爭執的時候,難道都會想伴侶幫著父母,而不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嗎?所以,李肖然覺得,她以後要是去參加相親節目,她的擇偶標準,第一條就是必須對她好。就算她頂撞了他的父母,他也不可以罵她!
程愷弋看著就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小丫頭,輕輕一笑,摟著她腰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帶到自己麵前,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李肖然笑嘻嘻地說:“你幹什麽呀?”程愷弋親了親她的小嘴巴,說:“受了什麽委屈,都不用憋著。我可以當你的垃圾桶。”李肖然依舊咧著嘴笑,勾著程愷弋的脖子,說:“我頂撞你媽媽了,而且,耍流氓了,你媽媽可能比我更需要你的安慰!”李肖然對程愷弋的媽媽,還是有些抱歉的。她從來不想以這樣的流氓形象,去麵對她伴侶的媽媽。她有些懊惱,其實,也許她應該表現得好一點的。
李肖然的懊惱,程愷弋看在眼裏,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撫,說:“我媽媽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象得高得多,她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程愷弋的媽媽,一直都是很強勢的。這麽多年,即使跟他爸爸的那些女人打了照麵,有時候,他爸爸還光著身子。而他媽媽總是能很淡定地進入自己的房間,拿了自己要拿的東西,轉身就走。也許有時候,她要拿的東西,正巧在那女人的枕頭邊,她就可以很坦然地去枕頭邊拿走,仿佛房間裏沒有人一樣。這樣的女人,如果隻是李肖然這幾句流氓話就能打跨的,那她這麽多年,早就潰不成軍了。
“程愷弋,你媽媽怎麽會這麽牛掰呢?瑜書跟我認識那麽久,聽到我耍流氓的時候說的話,還是會臉紅。可是你媽媽居然隻是皺了一下眉毛而已,段數真高!她是不是跟很多流氓打過交道啊?”李肖然百無聊賴地這樣問著,對程愷弋的媽媽,她其實有很多好奇的地方。雖然程愷弋的媽媽跟她印象裏所有的富家太太一樣,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可是,又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比如她的書房,都是黑色的家具,比如,一個偌大的書房,都是經濟類的書。比如,她可以用那麽大的氣場,跟自己的爸爸講話。這些都不是她印象裏的富家太太。她以前一直以為,那些有錢人家的太太,每天都隻是插花,喝茶,逛街,做spa這樣的。
程愷弋回憶起他媽媽,在他的印象裏,他的媽媽,一直都是一個樣子。不管是照片裏的媽媽,視頻裏的媽媽,還是真實坐在他對麵的媽媽,看上去都是一個樣子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連笑容都吝嗇地不願意給他這個兒子。但是,程愷弋是疼惜他媽媽的。他爸爸做的那些事情,他媽媽硬生生地承受了下來。他的爸爸,是他媽媽一生中唯一的短處。有時候,有人刻意拿他父親的緋聞出來說,想借此羞辱他母親。可他的母親,總是能麵不改色地繼續和她的partner說話,連一個眼神,都不給那位挑事的人。即使被人當眾揭短,也可以麵不改色,波瀾不驚。這樣驕傲的女人,有多少辛酸,隻有她自己知道。程愷弋有時候也在想,如果他媽媽能夠像李肖然這樣,時不時地撒個嬌,依賴一下別人,會不會就不那麽辛苦了?可是程愷弋也知道,對他媽媽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把自己的脆弱亮給別人看。比起失去這樣的尊嚴,其他事情就都沒那麽重要了。
親了親李肖然的耳垂,程愷弋輕聲說:“我媽媽就是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然然,她隻是習慣了理性,拿她那套經濟學的理論,來處理所有的事情,包括我跟你的婚事。隻是,如果感情的事情,有一套固定的理論可以解釋說明,有一套固定的方法可以解決。那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感情問題引起的事故了。你隻要待在我的身邊就好,我媽媽這邊,就算不接受,也沒有關係。”
李肖然扁扁嘴,“死要麵子活受罪”,其實她有時候也是這樣的。隻不過,更多的時候,她是沒皮沒臉,別說麵子,連裏子都能自己給扯了的。李肖然覺得,如果有機會,她可以把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耍流氓的經驗,拿去跟程愷弋的媽媽分享一下。人嘛,總歸是要有個發泄的方式的。臉上的皮膚緊繃就好,精神其實沒必要繃得那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