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趙修芩帶著李肖然去的是她的書房，一進去，就能感覺到十分強大的壓迫感。這個書房的布局，還有家具的顏色，比程愷弋房裏的還要冷。清一色全是黑的，書桌和書架都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的。李肖然稍微瞄了一眼書架上的書，都是什麽“經濟”，“金融”之類的。果然是個“商業鐵娘子”，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很有經濟頭腦的人。像李肖然這樣的小家小戶出來的孩子，在她眼裏，是一點價值都沒有的。她的兒媳婦兒，怎麽著也得是個什麽什麽總的女兒。
李肖然乖乖站著，就跟以前幹壞事，被抓到老師辦公室一樣。她多年幹壞事的經驗就是，被逮到的時候，認錯態度一定要端正。趙修芩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坐！”李肖然就乖乖坐著，坐得筆直，比她麵試的時候還認真。趙修芩看了她一眼，說：“你認為你這樣的女孩兒，配得上阿愷嗎？”李肖然心裏直搖頭，開場白都是這樣的，現在的有錢人是不是都隻會說這些話呀？好歹也換兩句新鮮點的台詞嘛！
“阿姨，配不配得上，反正都配了。交配的產物您也見到了。”中華民族的文化是相當精妙的，文字含義也都十分深奧。“配”這個字，在趙修芩眼裏的意思，跟在李肖然眼裏的意思，顯然是不一樣的。李肖然看來，“配”的就是“交配”，她跟程愷弋交配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李雪顏都四歲多了，就算她說他們沒交配，人家也不信啊！
李肖然的答案，顯然是趙修芩沒有想到的。她微微皺眉，說：“你說話就是這樣的？一點教養都沒有。”小家小戶出來的孩子，就是這樣沒家教，說話真是難聽。李肖然摸摸鼻子，心裏想著：老佛爺，你被嫌棄了，人家說你不會教女兒。嘴上就說：“嗯，我承認我有時候確實挺流氓的。”趙修芩再次皺眉，她是沒想到，李肖然居然這麽沒皮沒臉。李肖然現在已經抱著要把流氓耍到底的決心了，反正說大道理，她肯定是說不過程愷弋的媽媽的，還不如索性就不講什麽道理了。她平時也不是個講道理的人，這樣反而還自在一點呢！
趙修芩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又開口了，說：“你覺得我會就這樣讓你跟阿愷在一起嗎？”李肖然搖頭，說：“阿姨，我爸爸在一家出版社做總編，我媽媽是退休老師。所以您要是想從我爸爸媽媽那邊下手的話，我媽媽是沒什麽用的。您可以收購我爸爸工作的出版社，然後讓我爸爸提前退休。哦對了，我自己在一家叫藍光的軟件公司工作，您也可以收購我們公司。不過，阿姨，您可要想清楚了。要是您真這麽做了，我們一家人可就都得靠程愷弋養了。”李肖然把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有錢婆婆對付窮逼兒媳的手段直接搬了上來，說得一套一套的。這下，趙修芩剛剛調整好的情緒，就又起伏了。李肖然剛才講的那些，她確實有打算過。
看到趙修芩的反應，李肖然心裏有些小小的得意，覺得自己可牛掰了。趙修芩冷笑，說：“小姑娘沒別的本事，趁口舌之快倒是厲害。隻不過，我是阿愷的媽媽，你就算真的跟阿愷結婚了，我也能讓你沒好日子過！”李肖然拱拱鼻子，問：“阿姨您要怎麽弄呢？我又不跟您住一塊兒，您也不能在平時奴役我。而且，有程愷弋在，我不認為他會任由您欺負我！我老實跟您說，我現在這麽任性，有一半是我爸爸媽媽寵出來的，還有一半，是程愷弋寵出來的。而且，憑他現在對我寵溺的承擔，我可能越來越任性。”
趙修芩笑道：“阿愷是我兒子，就算我們感情再不好，他也不會忤逆到為了你跟我反目。你要知道，老婆隨時可以換，隻要他願意，他想要多少個老婆，就可以有多少個。但是媽媽隻有一個，而且他沒的選擇，不能換！”言下之意就是，程愷弋就她這麽一個媽媽，不會為了個女人就忤逆他老娘的。
李肖然卻不這麽認為，笑眯眯地說：“可是他隻要我一個呀！在認識我之前，他身邊有過很多女人。可是能被他帶到您麵前的，卻隻有我一個。我再告訴您一個小秘密好了。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還不是他女朋友。可是他因為我，三個多月沒碰女人。我離開了五年，這五年裏，他也沒有找過別的女人。您要弄走我，其實不難。隨便出點錢，找個殺手把我幹掉就可以了。可是程愷弋可能會為了我守一輩子寡。除了我，別的女人都已經不能激起他的性*趣了。您難道想看到您兒子一輩子都孤零零的一個人，連一些生理需要，都隻能靠自己的手來完成嗎？”
瞧瞧，李肖然這人現在三句不離耍流氓，這樣直白地說閨房裏的事，讓趙修芩這個從小接受高等教育，做慣名媛的人有些受不了。趙修芩皺著眉頭，說：“一個女孩子，整天說些這種流氓話，你爸爸媽媽平時到底是怎麽教育你的？”李肖然咧嘴一笑，說：“我這是跟同學學的，不是我爸爸媽媽教的。不過，這本來就是事實嘛！您不會以為程愷弋跟我在一起，隻是純精神戀愛吧？我們連李雪顏都弄出來了！”李肖然一點都不覺得做*愛愛是什麽不能說出口的話題，她以前跟趙萌萌，鄧媛媛一塊兒的時候，討論得最多是就是這種事情。而且，李肖然看著趙修芩，她也不可能是沒幹過這事兒的人哪？程愷弋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趙修芩被李肖然那種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咳嗽了一聲，說：“就算你今天在言語上贏了我，也沒用的。我不可能被你這一兩句流氓話就改變了對你的印象，你這樣，隻會讓我對你更反感。我心目中兒媳婦兒的標準，都是照著你的反麵來的，所以，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我的認可。”這話，李肖然聽著是有些傷心的。這個人，再怎麽說都是程愷弋的親生媽媽，得不到她的認可，對李肖然來說，會是很大的遺憾。可是，很多兒媳婦兒也都是得不到婆婆喜歡的。Doris都說了，婆媳問題是世界性的，全世界有婆媳問題的家庭多了去了，不被婆婆承認的，也不隻是她一個！
李肖然很有阿Q精神，自我安慰能力很強，這會兒，撫平了心靈的創傷，就又得瑟起來了，說：“照著我的反麵找的話，阿姨，您該給程愷弋找個男人。可是程愷弋不是gay，他是直的，而且掰不彎。這事兒，阿姨您還是不要想了。”照著李肖然的反麵來，李肖然，性別女。那麽那位標準的對象，應該是性別男。
趙修芩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這個小丫頭，口齒倒是伶俐。自己說一句話，她能用十句頂回來。趙修芩轉了個話題，說：“你這樣的媽媽，要怎麽給孩子做好榜樣？我們家的孩子，我是絕對不允許他們像你這樣說話的。你的家庭情況暫且不說，可你本身就很有問題，一身的壞毛病。不要以為你現在年紀還小，就什麽都無所謂。你這樣不尊重長輩，跟長輩頂嘴，對孩子來講，是很不好的例子。”李肖然垂著腦袋，弱弱地說：“那顏顏也挺好的呀！剛才外公，啊不是，姥爺還說她可愛乖巧呢！”趙修芩意識到一個問題，她的親孫女，她都沒顧得上看幾眼呢！隻是大約有個印象，覺得跟程愷弋長得像而已。李肖然這麽一說，她才發現，自己都沒跟那孩子說上一句話。
李肖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有些為李雪顏打抱不平，就說：“阿姨，就算我有很多壞毛病，讓你很不喜歡。可顏顏也是您的親孫女，這個我想您很清楚。顏顏長成這樣，也不可能是我跟別的男人生的。您好歹是她親奶奶，我想請求您，不要把對我的不滿，連帶到顏顏身上。”李肖然是個好媽媽，舍不得女兒的人生中有一點點的缺陷。不被自己的親生奶奶接受，這樣的感覺，應該會很難受的。
趙修芩看了李肖然一眼，說：“這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對孩子有什麽意見。”她真不是因為不喜歡李雪顏，才會這樣的。她隻是沒有這個意識，這次回來，她滿心滿意想的都是怎麽拆散程愷弋跟李肖然，壓根就沒想到李雪顏。
這就是程愷弋的媽媽，心裏永遠都隻有自己想要做的那些事情，想要達到的那些目的。別的人，別的事，都入不了她的眼。即使是她的親孫女，親兒子，也沒這個影響力。在這個時候，趙修芩承認，自己確實不是個合格的媽媽，更加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奶奶。
談話到這裏就停止了，趙修芩最後說了句：“我會用我的辦法，讓阿愷不能跟你結婚。而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李肖然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從書房出來，這個心理準備，她早八百年前就做好了。跟程愷弋在一起之前，她就已經預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