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肖然在年初八的時候就開始上班了，而新年上班要做的第一個工作，就是程愷弋他們公司的那套程序的設計。以前程愷弋做設計的時候，通常都是一開始去跟人家開個會，然後她自己慢慢弄，搞好了發給人家就搞定了。可是這次跟程愷弋他們公司合作，三天兩頭就被叫過去開會，在他公司待的時間，恨不能比在自己公司待的還要長。不過還好，去他們公司的時候，通常都是早上。雖然她住在自己家裏，但程愷弋依舊每天都會來給她當司機，接她上班。


  老佛爺和老李同誌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五十歲生日，李肖然就把李雪顏給帶上了。經過了幾天的相處，李雪顏跟程愷弋也沒一開始那麽生疏了。看到程愷弋，李雪顏很乖地打招呼：“老程，早上好。”雖然聽了很多次了，可每次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李肖然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來。這個什麽爛稱呼啊！虧李雪顏想得出來！不過程愷弋倒是很坦然，抱起李雪顏，親了親她的臉頰，說：“早上好，你們吃早餐了嗎？”李雪顏點點頭，說：“吃過了。”李肖然摸摸鼻子，這兩個人的互動，她還是覺得很別扭。可是兩個當事人，卻一點都沒有這種覺悟。


  到程愷弋公司之後，李肖然去技術部開會，程愷弋帶著李雪顏到他辦公室去。總裁辦的那些人看到程愷弋帶著李雪顏出現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有個正在喝咖啡的女孩子，很不淡定地把咖啡灑到了桌上。程愷弋進辦公室之後，大家都熱烈地討論了起來，總裁什麽時候有女兒了？Selena根據李雪顏的年齡，一推算，大概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個世界上，能讓總裁留種在她肚子裏的，除了李肖然，應該不會有別人了吧？

  Selena給程愷弋送咖啡進來的時候，還給李雪顏帶了杯熱牛奶。程愷弋就對著那個小房間喊：“顏顏，要喝牛奶嗎？”李雪顏從小房間裏出來，接過牛奶，還很有禮貌地跟Selena說：“謝謝姐姐！”Selena彎下腰，笑著說：“不用客氣！”看來李肖然把這個孩子教育得很好。小丫頭嘴倒是很甜，跟她媽媽一樣。她比李肖然還大幾歲，李肖然的女兒卻叫她姐姐，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程愷弋好笑地看著李雪顏，雖然李雪顏表麵上看起來好像跟他很像，但其實跟李肖然也很像。比如剛才那句“姐姐”，程愷弋長這麽大，好像很少叫誰“姐姐”或者“哥哥”。李雪顏學會了李肖然溜須拍馬的那套，但做得比李肖然含蓄許多。程愷弋很驕傲地發現，他女兒遺傳了他跟李肖然的良好基因，並且把這兩者融合在一起，以後肯定是所向無敵的！


  李雪顏坐在地毯上看書，小嘴巴微微嘟起，很是專心。程愷弋坐到她身邊，李雪顏就歪頭，問他：“有什麽事嗎？”程愷弋搖頭，把李雪顏抱到自己懷裏，問她：“你喜歡看書？”李雪顏搖頭，說：“不算很喜歡。隻是除了看書，沒別的事情可以做。現在的電視劇太無聊了，然然都覺得他們狗血。也就《百家講壇》，《動物世界》這些比較有吸引力。隻不過這幾個節目都不是經常有的。”程愷弋更加得意了，他女兒果然跟別的小孩子不一樣。他雖然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子都喜歡看什麽電視，但喜歡看《百家講壇》的，應該不多吧？他女兒果然是冰雪聰明！

  程愷弋又問李雪顏：“那你有沒有什麽別的興趣？比如樂器，舞蹈，書法之類的。如果你覺得現在太無聊了，我給你找個老師，教你些別的東西。”李雪顏想了想，說：“槍械類的活動，有麽？”程愷弋挑眉，說：“喜歡玩槍？”李雪顏點頭，程愷弋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這個興趣，應該是完全遺傳了他的吧？李肖然連玩具槍都不會玩！程愷弋點頭，說：“我過幾天給你找個老師過來。”李雪顏點點頭，說：“謝謝！”程愷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不用客氣。”雖然李雪顏跟程愷弋還沒有像跟李肖然那麽親昵，但總算也熟稔了許多。來日方長嘛，程愷弋從來不是個急進的人，慢工出細活，他了解的。


  跟李雪顏聊了會兒之後，程愷弋又出去辦公了。期間，李雪顏有出來過一次，拿著書，站在門口，問程愷弋：“老程，你現在很忙嗎？”程愷弋抬頭看她，答：“還好，怎麽了？”李雪顏舉了舉手裏的書，說：“我有些地方不明白。”她到底還是一個小孩子，看這種書，本來就不是很好理解的。平時問李肖然，李肖然的回答一直是連李雪顏都覺得很荒謬的。


  李雪顏穿上鞋子，從小房間裏出來，走到程愷弋的辦公桌旁，把書放到程愷弋的辦公桌上。她的頭勉強跟程愷弋的辦公桌在同一水平線上，踮起腳尖也是看不清楚的。程愷弋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李雪顏現在已經不會因為程愷弋這種親昵的舉動而覺得不好意思了，很坦然地享受了這個待遇。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指著書，問程愷弋：“照道理來說，李斯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可是為什麽會說出‘有一批讀書人不學現在，卻去學古代，對國家大事亂發議論，在百姓中製造混亂。如果不加禁止，會影響朝廷的威信。’這麽沒腦子的話呢？他但凡有點腦子，就會知道古代有許多東西是值得他們學習的。而且，秦始皇照道理來說，也不是個沒有腦子的，為什麽會因為李斯的話，就把那些《詩經》之類的書都給燒了呢？他自己以前肯定也都有讀過這些書，幹什麽就不讓別人讀呢？”


  程愷弋有些驚訝，他女兒想的這些問題，哪裏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會想的啊？不過，作為他的女兒，會這些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他自己也是在五歲的時候，就看莎士比亞的人。程愷弋想了想，盡量用李雪顏比較容易聽懂的說法跟她說：“每個人都會犯錯誤，特別是當他處在高位的時候，就很容易自信心膨脹，覺得自己都是對的，所有人都該聽從他的話，如果有人違背了他的心意，說了讓他聽著不舒服的話，他就會覺得那個人該死。而讀書，會讓人形成自己的意識，不會對為政者，也就是做官的人百依百順。這樣，那些做官的人，肯定就會很生氣。要讓所有人都聽他的話，要統一所有人的思想，所以就把書都給燒了。不過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他最後也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結果。雖然在短時間裏讓統一了國家，但是也讓他的國家更快的滅亡了。這個例子也可以讓現代一些做領導的人有個警告，不能總是用強勢去逼迫下屬做事，而是要通過一些方法，讓下屬心甘情願地去做。而每個領導都有自己的方法，顏顏，以後你長大了，也會需要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的。”


  李雪顏點點頭，雖然還不是完全理解了，但大部分還是明白了的，就對程愷弋說：“謝謝你，老程。你繼續工作吧！”然後就雙手撐著程愷弋的腿，從他身上爬了下來，又回到小房間去看書了。程愷弋看著她小小的身影，臉上不自覺地就出現了一個十分慈祥的笑容。


  對待李雪顏，跟對待李肖然又是不一樣的。他對李肖然，是完全的溺愛，沒有一點原則的。可是李雪顏不一樣，他疼愛李雪顏，但同時，許多道理，他也會讓她知道。畢竟，李肖然以後的人生，程愷弋可以全權負責。但李雪顏以後有很長一段人生，是程愷弋無法控製的。教育好她，也是對她的一種疼愛。不過程愷弋很有信心，以後李雪顏會成為一個很出色的人。他的女兒，怎麽會不好呢？


  李雪顏也是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爸爸跟媽媽是真的不一樣的，跟所有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她的爸爸，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像這個細心地給她講解問題，並且在講解問題的時候，還告訴她一些做人的道理的，隻有她的爸爸。李雪顏透過開著的門，看程愷弋工作的樣子。她突然覺得很驕傲，她的爸爸，是一個很出色的人。雖然她不知道程愷弋的工作到底是什麽，但是她知道她的爸爸在很認真地工作。把自己該做的事情，都認真做完的人，就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了。而且，她爸爸知道很多事情，比她媽媽聰明，比她外公外婆也都聰明，是她遇到過最聰明的人。


  在這個早晨，李雪顏第一次為擁有程愷弋這樣一個父親感到驕傲。這個早晨，讓李雪顏真的打心眼兒裏，接受了程愷弋這個父親。隻可惜，這麽具有曆史性跨越意義的時刻，作為她媽媽的李肖然同學不在，沒有見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