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肖然帶著三個孩子回去，開車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眼睛收縮了一下，停在門口的那輛車，雖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輛，但她也認得出來。布加迪威龍黑色血液SangNoir，S市裏，除了他們那個圈子的人，又有誰買得起呢？她坐過幾次，自然是認得出的。他，來這裏幹什麽？李肖然的心裏，有小小的希冀，心髒跳動加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把車開到車庫停好，帶著三個孩子走出來的時候，李肖然又忍不住去看那輛黑色的汽車。沒多會兒，車門就打開了，程愷弋出現在她眼前，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李肖然的呼吸都停止了，眼睛隻能盯著他看，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了。程愷弋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麵前，垂頭跟她對視。李肖然終於回過了神來，拍了拍李雪顏的背，說：“顏顏，帶哥哥和弟弟回去，媽媽待會兒就上去。”李雪顏沒有多說什麽，乖乖地帶著表哥和表弟進了居民樓。
程愷弋看著李肖然，輕聲說：“你把顏顏教育得很好。”李肖然看著程愷弋，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程愷弋也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在這一刻，眼裏都隻剩下彼此。天氣很冷，李肖然的身體被凍得瑟瑟發抖，也或許，不是寒冷的天氣導致的。她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衝動，一下子又都湧了上來。眼前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以後，也不會再像愛他那樣愛任何人了。她這輩子所有的七情六欲，都用在他身上了。
李肖然終於忍不住撲進了他懷裏，兩條胳膊緊緊地環住他的腰，手拽著他的風衣，把自己的頭埋在他心口，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我知道，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肯定恨死我了，肯定很想咬死我！可是，就一會兒，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李肖然的聲音變得哽咽了，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沾濕了他的外衣，也一點點地濕潤了他的心。
程愷弋伸手，也緊緊地抱住李肖然。在來這裏之前，他還一直在懷疑著，她是不是根本就沒愛過他。可是現在，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不確定，都煙消雲散了。這個擁抱，這幾滴眼淚，足以說明一切。他所有的自信又都回來了，他的不安也都安定下來了。這麽多年的感情，怎麽可能隻是他的錯覺呢？他剛才是真的昏頭了，才會懷疑她對自己的感情。
“然然，你答應過我，以後每次除夕，都陪我過的！”程愷弋的聲音，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在跟媽媽撒嬌。他是真的受傷了，他的心，在她離開的那天，就受傷了，而且很重，能治這個傷的，隻有她。李肖然早就在他懷裏哭得淚流滿麵了，在他懷裏一個勁兒地點頭，說：“我知道，我記得。對不起，程愷弋，真的對不起！”她的這兩句“對不起”，對他來說，真的夠了。他不要她做任何事情，隻要她能回來，就什麽都夠了。
李肖然從程愷弋懷裏出來，仰著頭看他，問他：“程愷弋，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特地過來找她。她從來不敢奢望，還能再這樣抱著他。這五年裏，她連做夢，都很少這樣抱著他了。她以為，他一定恨死她了，恨得看到她，就會咬死她的。
程愷弋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自己的鼻頭卻也是酸酸的。就算她把他弄得遍體鱗傷，他也還是舍不得看到她哭，舍不得看到她傷心。“然然，我很想你！”程愷弋隻說了這六個字，卻讓李肖然淚如雨下，嚎啕大哭了起來。李肖然一邊用手背擦眼淚，一邊說：“你幹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做了那麽混球的事情，你幹嘛不揍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可是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我這麽討厭，這麽可惡，你還想我幹什麽？”程愷弋再次把她摟進懷裏，柔聲說：“是啊，你這麽討厭，這麽可惡，我還想你幹什麽？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想你。可是，這五年裏，你總是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腦子裏，讓我恨得牙癢癢，也讓我心裏難受得要死。如果有什麽藥，能讓我不那麽想你，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的。李肖然，你這個小壞蛋，你知道你讓我多難受嗎？我真的很想咬死你！”
李肖然拽著程愷弋的衣服，把眼淚蹭在上麵，然後哽咽著說：“程愷弋，我也很想你的！在G市的時候，我也很想你。回來了，我還是很想你。可是，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李肖然緊緊抱著程愷弋，不讓他離開。她怕這一切都隻是夢，待會兒程愷弋就會變成一縷煙，飄啊飄的就沒有了。就算這是一場夢，也是五年來，她做過的最美的夢了，她寧願一輩子就睡過去，不要再醒了。隻要能被他這麽抱著，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心跳，她就沒有遺憾了。
程愷弋揉著她的背，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你這個小笨蛋，我怎麽會不要你呢？然然，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隻要你肯回來，我的懷抱，隨時等著你鑽。不管你帶著什麽回來，隻要你肯回來就好！”他的意思，表達得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會不要李雪顏，她可以放心地回到他的身邊。過去的一切，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她犯的那些混球的錯，他也可以照單全收，隻要她肯回到他身邊就好。
李肖然驚訝地從他懷裏出來，愣愣地看著他，說：“程愷弋，你要顏顏嗎？你真的不會不要顏顏嗎？”她最害怕的，就是程愷弋不接受李雪顏這個女兒。他怕程愷弋會跟孫朗軒一樣，覺得那個孩子，是不該存在的，是不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她怕自己珍惜的，寶貝的女兒，會被他嫌棄。可是，他現在是在說，他接受李雪顏，他不會不要她，是嗎？李肖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覺得，也許是自己聽錯了。
看到她這麽傻兮兮的樣子，程愷弋抿嘴一笑，伸手揉著她的頭發，說：“我要顏顏，我跟你的女兒，我怎麽會不要呢？然然，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會很喜歡的。何況，是一個有我們兩個基因的孩子？”程愷弋不知道李肖然這個笨蛋到底是怎麽會認定他一定不會要李雪顏的，鬧出那麽多的事情。可是他想，他是該給李肖然信心，讓她知道，他從來沒有不要李雪顏，他以後也絕對不會不要李雪顏。他跟李雪顏，對她來說，從來不是一道二選一的必選題。李雪顏是他的女兒，他也會像她那樣疼愛李雪顏的。
李肖然蹦蹦跳跳地抱住程愷弋的脖子，頭離他很近，眼睛盯著他的眼睛看，說：“你要顏顏，你接受這個女兒，是不是，是不是？”程愷弋點點頭，這個小笨蛋，情緒轉換得倒真是快，剛才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現在就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麽多年了，她還是像個孩子似的，一高興起來，就又蹦又跳的，像是腳底安了個彈簧似的。李肖然是真的有點歡喜過頭了，程愷弋能接受李雪顏，那她一直在糾結的問題，就都不存在了。她可以放心大膽地抱程愷弋，放心大膽地對他耍流氓了！
在程愷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李肖然已經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脖子，把嘴對準他的嘴，含著他的嘴唇，摩挲起來了。程愷弋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這個他惦記了五年的小丫頭，終於又回來了，而且，已經迫不及待了。天知道，他也很懷念她的唇，她的身體。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了，他當然也不會拒絕，立刻就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齒，開始了兩人再熟悉不過的交流方式。
除夕之夜，李肖然她們家的小區裏，一個人也沒有，寂靜的夜晚，隻有口水攪拌的“嘖嘖”聲，在夜空回響。就連剛剛還露出半邊臉的月亮先生，也已經被這兩個久別重逢，小別勝新歡，沒皮沒臉，沒節操的人給弄得羞紅了臉，躲了起來。
李雪顏回到家裏，大人們看到隻有三個孩子回來，就問道：“顏顏，你媽媽呢？”李雪顏一邊換鞋，一邊答：“媽媽公司臨時有事，叫她回去了。她送我們到樓下，就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她換好鞋，就去沙發那邊，把剛剛還在看的那本書拿起來，然後對老佛爺說：“外婆，我困了，要去睡覺了！晚安！”老佛爺剛剛開了一把十三幺，得意得不得了，親了親李雪顏的小臉蛋兒，就說：“那顏顏記得開空調哦，晚安！”
李雪顏回到房間，抱著床上的洋娃娃，趴在窗口，看著樓下抱成一團的兩個人。李雪顏想，或許她要有爸爸了。她不想要爸爸嗎？當然不是！哪個女孩子會不希望有爸爸疼？她隻是不想給然然造成壓力。她最需要的，是然然。所以，然然不給她的，她也不要。不過，如果然然真的給她找了個爸爸，她也可以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