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程愷弋打電話給李肖然，問她們在哪裏，李肖然報了個地址，又跟他說了幾句話，就掛了。Doris問她：“程少要來接你？”李肖然點頭，說：“待會兒先送你們回去，好不好？”Doris抬頭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吳瑜書，她的臉色並不好，沒有Doris想象中的那種興奮。Doris有些搞不懂了，她跟程愷弋有一段過去，並且在試圖從李肖然下手，再接近程愷弋，那有這個機會，她應該會很高興才對的啊，不該是這個表情。Doris對吳瑜書的好奇越來越大了，吳瑜書前陣子在聽到程愷弋的時候的反應，Doris可以肯定她以前認識程愷弋，並且有過一段過往。可是今天這個表情，她似乎並不願意見到程愷弋，這可以說明，她跟程愷弋的那段過去並不開心，她要回避他。可是，如果真的要回避，那她又為什麽要接近李肖然呢？


  宋珺翊和程愷弋一起到了那家火鍋店門口，程愷弋下車，走到宋珺翊那輛勞斯萊斯的旁邊，敲了下車門，問他：“要不要一起下去？”宋珺翊開了車門，站在車旁，輕蔑地勾起嘴角，說：“都到這裏了，當然要下來。”宋珺翊雖然一直在躲避吳瑜書，可是今天，也許真的是受了刺激，他已經把車開來了，不是為了偷偷摸摸地看她一眼。那段過往，在他心頭壓了三年了，也是時候來收拾一下了。


  李肖然看到程愷弋的時候，也沒注意到別的，就屁顛顛地站起來，朝他跑過去，抱著他的腰，跟宋珺翊打招呼：“阿翊，你也來了啊！”宋珺翊勉強對她點點頭，視線卻不是在她這邊的，而是盯著吳瑜書看。李肖然跟程愷弋抱怨道：“程愷弋，阿翊他把我華麗麗地給無視了。他光顧著看美女，都不看我！”程愷弋摟著他，輕聲哄道：“他要是敢這樣盯著你看，我把他骨頭都給卸了。”這個答案，李肖然很滿意，就不再跟宋珺翊一般見識了。她絲毫也沒注意到，宋珺翊的表情，不是看到美女時該有的犯花癡的表情，而是帶著濃濃的悲切的。


  Doris看到程愷弋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地看著吳瑜書。她注意到，吳瑜書一開始看到程愷弋的時候，表情並不算激動，隻是微微地愣了一下，還算平靜。但很快，她的表情就變了，瞳孔睜大，眉也皺了起來。Doris看向門口的時候，發現宋珺翊也在。所以，Doris狐疑地看著吳瑜書，她之前的猜想是錯的，跟吳瑜書有過一段過往的，不是程愷弋，而是宋珺翊？如果是這樣，那倒是可以解釋清楚了。


  李肖然是幾個人裏唯一沒有了解宋珺翊跟吳瑜書之間眼神的互動的，她還樂嗬嗬地拉著吳瑜書，給程愷弋和宋珺翊介紹，說：“這個就是吳瑜書啦！上次跟你們說過的，Doris新戲的女主角。嘿嘿，就是你幫忙敲定的那個角色。”李肖然的話是對程愷弋說的，可是吳瑜書卻是吃了一驚，看著宋珺翊，眼裏閃爍著在、一些李肖然看不懂的光芒。宋珺翊抿抿嘴，說：“好久不見，吳瑜書小姐！”他並不打算跟吳瑜書解釋什麽，當初拒絕他的人，是吳瑜書，說不願意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的，是她吳瑜書，說不需要他去幹涉她的生活的人，也是吳瑜書。這次，他確實是打了個電話，她感激也好，嫌棄也罷，他都不在乎。


  吳瑜書看著宋珺翊，他一直是個很溫潤的男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是溫柔的。可後來，接觸得深了之後，她就發現，他不但是溫和的，同時也是危險的。在他的世界裏，除了他的那兩個兄弟，以及他在意的人之外，別人都說不值一提的。他可以冷眼旁觀地看著一個女孩子被一群小流氓帶走。這樣的人，吳瑜書自認為無法與他相處，更別說是做他的情人了。她那個時候，唯一想做的，就是擺脫他，讓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再次見到他，心裏的某些情緒，就噴薄而出了。過去的點點滴滴，都跟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裏重播。這三年，她過得其實並不好，可是，再怎麽辛苦，她都沒有想過要找他幫忙。即使她知道，隻要他一句話，她的工作就會順利很多。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李肖然搖頭晃腦地出現在兩人中間，問：“你們原來就認識嗎？阿翊，上次我在笙瑟說起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呢？”宋珺翊把視線挪到李肖然臉上，輕輕一笑，抬手揉了揉李肖然的頭發，說：“然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願意跟我們這種人做朋友的。”李肖然眨巴了兩下眼睛，表示不能理解。什麽叫“我們這樣的人”？宋珺翊怎麽了？他很好啊！什麽都好！幹嘛不願意跟他做朋友？


  程愷弋把人從宋珺翊的手下奪過來，攬進自己懷裏，說：“乖乖，人家的事情，咱們就不要管了。帶你去吃烤奶，好不好？”程愷弋一點都不想把李肖然放在宋珺翊身邊。宋珺翊現在在吳瑜書那邊受了傷，隻要放個雌性在他身邊，隨時都可能變成他借來療傷的人。剛才他揉李肖然頭發的時候，程愷弋就已經很不爽了。這麽親昵的舉動，怎麽能讓別的男人對自己的女朋友走呢？

  李肖然卻並不打算離開，她還有疑問呢！剛才宋珺翊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吳瑜書不願意跟他做朋友？可是不會啊！宋珺翊是個這麽好的人，吳瑜書又是個這麽和善的人，怎麽會不願意跟宋珺翊做朋友呢？


  宋珺翊的話，卻是證實了Doris的猜想。Doris就一直坐著，看吳瑜書跟宋珺翊之間的糾葛，也看李肖然這個小笨蛋八卦地急切想要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還有程愷弋，緊張兮兮地提防著宋珺翊，抱著李肖然不撒手。這樣奇怪的情形，本就引人注意，更何況，做這些事情的，還是一群俊男美女，還有一個是一位女明星。大廳裏許多人都開始看他們這邊，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窸窸窣窣地談論他們了。李肖然是厚臉皮的，不會理會這些人的眼神或評論。程愷弋先生氣場強大，有金鍾罩鐵布衫，這種流言對他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宋珺翊先生心理承受能力很好，什麽樣的情況他都能hold住。Doris在是非圈外，喝著茶，裝作不認識這群人，也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唯一會覺得別扭的，就隻有吳瑜書。她的眉皺得更緊了，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就對李肖然揮揮手，說：“肖然，我先走了，下次見。”說罷，就要離開。


  宋珺翊握住她的手腕，說：“我送你。”他的眼神再次鎖定在她的臉上，再也看不見旁人。從他的眼神裏，甚至可以看到一絲乞求。這樣的情緒，是不該出現在宋珺翊的臉上的，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怎麽會對任何人有所求呢？他應該跟程愷弋一樣，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俯視眾人，對任何人，都是用命令的語氣。看到他這個眼神的Doris，心裏又是一驚。她以為，程愷弋已經是稀有品種了。沒想到，他這個二弟，也是一樣的癡情種。可是很顯然，他們的結局是不一樣的。如果是李肖然，這會兒早就跳到程愷弋懷裏，纏著他的脖子，跟著他跑了。可是吳瑜書，她是小幅度，但是力氣很大地在扭自己的手腕，試圖擺脫他，說：“不必了，我自己叫車回去。”宋珺翊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說：“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說罷，也不容吳瑜書做出反應，就拉著她出門了。


  李肖然跟在他們身後出去，程愷弋就隻能跟著李肖然也跑了出去。Doris站起來，認命地去買單。她並不急於知道宋珺翊跟吳瑜書會發生些什麽，事實上，她都能猜到，接下來會是怎麽樣的情景。吳瑜書是絕對不會坐上宋珺翊的車的，即使宋珺翊把她拖上了車，吳瑜書也會下車，然後自己叫一輛出租車，就離開了。


  而事情居然真的就跟Doris猜想的一樣，到了外麵，正好有一對情侶從出租車上下來。吳瑜書甩開宋珺翊的手臂，就上了那輛出租車。宋珺翊眉頭緊皺，上了自己的車，然後“嗖”一聲，就跑了，去追那輛出租車。這一切，就發生在一分鍾之內。李肖然看得目瞪口呆的，抬頭，傻愣愣地看著程愷弋，問：“程愷弋，這是什麽情況？”程愷弋抿嘴一笑，把李肖然摟在懷裏，說：“害阿翊失戀的女生，就是吳瑜書。小情侶耍花腔，沒事的。我送你回家？”李肖然“嘿嘿”一笑，說：“你剛才說要帶我去吃烤奶的。走吧，走吧！”走到一半，又想起來Doris還在裏麵，就回頭去找她。


  Doris站在門口，手裏拿著發票，對李肖然晃了晃，說：“現在想起我了嗎？”李肖然訕笑著朝她跑過去，說：“走吧，走吧，讓程愷弋給你當司機，送你回家。”Doris輕輕一笑，看了眼程愷弋，對李肖然說：“我還是不妨礙你跟你家程少約會了。今天占用了你一整天，再霸著你，程少會把我吃了的。好了，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你們約會去吧！”


  程愷弋把吳瑜書跟宋珺翊的事情告訴李肖然之後，李肖然抱著程愷弋的腰，歎了口氣，心想，女人真的不能太聰明，太較真。Doris就是太聰明了，才會那麽難撮合她跟趙子墨。而吳瑜書，就是太較真的，什麽事情都一定要分出個所以然來，就弄成現在這樣，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