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重要性
大約是午餐時間太短，許多人都願意將事情放到晚餐上談。完全不用考慮工作的紛擾，時間的限製，餐後還能有些放鬆的安排。而中餐，對於談生意或者合作的商人來講，可以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管什麽身份地位，也不論什麽年齡性別，隻要談事，大多會在餐桌上擺上些酒，以表誠意。無論啤酒還是白酒，在中餐廳裏都頗受歡迎。
隻是，對於沐舒和餘致晟這樣尷尬的父女關係來講，酒就顯得有點多餘了。雖說因為提及王臻臻，讓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可終歸，還沒升華到普通父女間的和諧。
沉黑色的木杯中盛放著澄透的茶水，隨著沐舒端杯子的動作搖搖晃晃，曳出一道道水紋，映著吊燈的燈光，格外盈透。
食指指腹輕扣著茶杯杯壁，沐舒靜默的等著，等餘致晟主動開口打破沉默。畢竟就現在的情況來講，餘致晟是處於較為主動的一方。而她，隻需要配合他的主動就好。
許是擔心自己冒昧的話題疏遠了好不容易拉近的關係，餘致晟並沒有問些有關私生活的問題，而是將話題放在了工作上：“聽說你很早就開始工作了？”
“也不算早，大學時候就在豪斯兼職了，從酒店清潔工開始做起的，後來又做服務生，話務接待，前台之類的，客房部的職位幾乎都有實習過。”
沐舒說著，似是回憶起了那段日子，臉上帶著點隱隱的笑意：“一直到大學畢業，拿到畢業證後才轉正。恰好客房部有個主管離職，我就頂了她的職位。”
“服務生和清潔工也做過？”餘致晟的表情有點難看：“沈家對你不好嗎？”
其實也不怪他這樣想，畢竟任誰看來，這事兒都有點不合適。就算沐舒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可頭上好歹頂著沈家小姐的名頭。讓她去酒店裏做清潔工，無異於留個話柄給旁人做笑料了。
沐舒喝了口水，笑著搖了搖頭：“沛姨他們對我都很好，隻是我終究不是沈家人，總不能肆意揮霍他們的信任和善意。況且，從頭做起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能實實在在的學到書本上沒有的東西。”
“難為你了。”餘致晟濃重的歎了口氣，看向沐舒的眼神裏也多了點欣賞。
在能享樂的環境下，又有幾個人會真的放下光環從頭開始？更何況，還是經常被客人欺負的基層員工了。
這樣的她，讓餘致晟看到了點舒蕊的影子。從前的舒蕊似乎也是這樣，就算和他在一起後，也仍然繼續做兼職，有次為了攢錢送他份像樣的生日禮物，舒蕊甚至在八月的豔陽天裏站了整整一個月，把自己曬黑了許多，也沒抱怨過一句。
隻是喜滋滋的捧著自己用一個月汗水換來的東西跑到餘致晟麵前，滿臉期待的讓他快些打開，看看是否喜歡。餘致晟現在都還記得，那天舒蕊滿臉通紅的模樣，在陽光下格外誘人。就像一顆剛剛成熟的櫻桃，紅的恰到好處。既沒有未成熟時的澀，也沒有熟透後的膩。
隻是，這些年就算他再怎麽想要那種感覺，都沒辦法找到了。
許是年紀到了，現在的餘致晟要什麽有什麽，他能給女人的也太多了。無論金錢還是奢侈品，都可以讓對方任意揮霍。出於回饋，對方自然也會對他千依百順，在他麵前扮演一隻乖巧的金絲雀。
可就因為這樣，才更讓他懷念當初舒蕊的付出和義無反顧。她就像一隻耀陽的小太陽，渾身上下充滿了正能量，好像沒什麽事情能將她打垮似的。
念及過去，餘致晟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連帶著眼神裏的笑意都愈發濃鬱了起來。
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沐舒眉梢不自覺的上挑了兩分，隨口扯了個話題，便同餘致晟聊了起來。兩人間的氛圍，也漸漸和諧了不少。就連吃飯時，餘致晟用公筷夾的排骨，沐舒也沒拒絕，順從的吃完了。
餐後，餘致晟原本想趁熱打鐵，送沐舒回去，讓父女感情更進一步。可沐舒卻拒絕了，隨手給沈荊臨發了條信息，便說自己還約了人。
餘致晟雖然有點失落，卻也沒有強求。隻是一直陪她等著，待沈荊臨親自開車過來將沐舒接走後，他才撥了司機電話。
流光溢彩的霓虹點綴了桐城的夜晚，曳動到了暗沉的夜色，讓原本昏昏欲睡的城市瞬間生動活潑了起來。
沈荊臨一邊看路，一邊降下車窗，讓窗外的冷氣灌了進來：“晚上吃飽了嗎？”
“還好。”沐舒單手撐著車窗上發信息，聽到聲音，才扭頭看了他一眼。
見沈荊臨沒有繼續說話，她便收回視線，繼續給王臻臻發信息，讓她編好故事，別在餘致晟麵前露了餡。
王臻臻欣然應下，原本存匿於心底的那點擔憂，也漸漸被即將到來的巨大喜悅徹底衝散。
剛回複完信息，她就接到了餘致晟的電話。電話那端的餘致晟不複中午的不耐，反而帶著點柔和的探究，他說：“如果你還沒休息，我晚點想過去一趟。”
“我沒休息。”王臻臻喜不自勝，連矜持都忘了，直接說：“你什麽時候過來？我去門口接你。”
“不用，外麵有些冷，你還是待在家裏吧。”餘致晟說完，大約沉默了兩抹，又問：“你和沐舒之前是一所學校的？”
“……”王臻臻愕然，聯想到沐舒剛才的說辭，迅速調整好情緒，故作驚訝的問：“是嗎？她是哪所學校的？”
“我隨口問問而已，你不用在意。”餘致晟說：“我大約還有十分鍾左右到。”
“我知道了，現在就去幫你準備浴袍和洗澡水。”王臻臻說完，便切斷了電話。
雖說她現在還不知道沐舒和餘致晟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但就這事兒來講，她已經看到了沐舒對餘致晟而言的重要性。
心裏對名利的渴望，也如雜草般瘋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