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高處不勝寒
聽到沈瑾年的說辭，沐舒還沒來得及細想，沈荊臨的電話便跳躍在了屏幕上。
隨口和沈瑾年打了聲招呼，她便切斷通話，轉而接聽了沈荊臨的來電。沐舒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沈荊臨低沉的嗓音便在耳畔彌散開來：“這麽晚了，在和誰打電話？”
“瑾年表哥。”沐舒並沒有隱瞞，“他說你大後天約了餘小姐商量婚禮細節。”
“嗯。”沈荊臨也很坦然，“約了後天中午。”
“哦，反正我也攔不住你。”沐舒興致懨懨的說，語氣裏是掩不住的失落：“隻是想起來，心裏還是會有點憋屈。”
說著，她吸了吸鼻子，又重重的吐了口氣，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沈荊臨自然能感知到沐舒情緒不好，自然而然的略過了這個話題，“今天培訓怎麽樣？”
“還好。”沐舒說：“老師講的很細致，基本上能聽懂。”
“對了。”說著，沐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我今天碰到禕君了，他碰巧也參加這個培訓。”
“是嗎？”沈荊臨似乎是笑著的，語調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那還真是巧了。”
“嗯。”沐舒軟了尾音，輕聲道：“恰好培訓完後會有小組作業，他在也能幫幫我們。他工作向來認真，悟性也好，應該能夠對我們有所幫助。其實說起來，之前結婚的事還是我對不住他，好在他也不計較，對我還和以前一樣……”
提到許禕君，沐舒就像提到關係和諧的老朋友似的，一開口就停不下來。沈荊臨也難得沒有出聲打斷，任由她喋喋不休的誇讚著。
直到沐舒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他才切斷電話，重新折身去了書房。
……
海城的天還真是說變就變，沐舒入睡前天上分明都還掛墜著繁星朗月，半夜卻被突然而至的滂沱大雨吵得睜開了眼。
隨手摁亮床頭燈，暖黃的燈光頓時流瀉開來，將房間徹底填滿。床燈旁邊的加濕器，還升騰著白寥寥的煙霧，裹挾著薰衣草的清香，不停的朝人鼻息裏竄。
呼啦啦的雨聲穿過厚重的窗簾鑽進沐舒耳中，惹得她不自覺的歎了口氣。光著腳走到床邊，“嘩啦”一聲掀開窗簾，靜默的望著窗外。
濃重的夜色被五彩的霓虹裝點得格外絢爛，即使已到深夜，這座城市也沒有半點安靜的跡象。就連如柱的雨簾，都沒能衝刷掉外麵的熱鬧。
海城的夜市很熱鬧，沐舒一直清楚。從前沈荊臨帶她過來短途旅行時，兩人就曾撐著睡意在夜市裏穿梭。
吆喝的小販，熱滾滾的食物，低暗卻不顯陰沉的燈光，一切都平凡到了極點。可就是這樣的氛圍，卻更讓人喜歡。
大約所有喜歡高位的人，都是沒有真正得到過高位的。一旦體會過了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才會發現平凡的真實更讓人窩心。
抬手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沐舒覺得自己反正也睡不著了，索性裹了外套直接出門，打算去夜市轉轉。
路過前台時，沐舒剛登記好房號，打算問前台借傘，就意外的瞧見了許禕君。
許禕君似乎也沒想到會遇見沐舒，驚訝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迎上去：“你也睡不著？”
“有點餓了。”沐舒隨口說。
“我剛好也打算去夜市，要不要一起？”
“隨意。”沐舒想了想，倒也沒拒絕。
雖然夜市繁華，可現在畢竟已經是淩晨兩點，若是真的遇到點什麽意外，沐舒自認自己不一定能應付得過來。有個人作伴，發生意外的幾率也會減少很多。
許禕君見前台手裏拿著把傘遞給沐舒，便詢問自己是否也能借。前台抿著嘴唇，不好意思的說：“今天突然下雨，傘都已經借出去了，這已經是最後一把了。”
“謝謝。”許禕君笑了笑，才轉頭看向沐舒：“介意一起嗎？”
沐舒沒有立即回答，轉頭瞧了眼外麵的雨簾，才搖頭道：“不介意，走吧。”
酒店裏的備用傘並不算大，就算沐舒和許禕君摒棄嫌隙並肩而立，也免不了淋雨。沐舒下意識的抱了抱濕潤的肩膀，雨水恰好順著她的手指滑落，凍得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許禕君立刻將傘往她那邊挪了挪，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好點了嗎？”
“嗯。”沐舒扭了扭脖子，恰好看到雨線砸在他的肩頭，將藏青色的外套浸成了黑色。
不自覺的動了動嘴唇，沐舒剛想開口，許禕君便笑著問：“前麵恰好有家粥店，喝粥怎麽樣？”
“好。”沐舒現在也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熱粥恰好是不錯的選擇。
決定好後，兩人便加了加步子，迅速往粥店走。過快的腳步翻動了淋漓的雨水，浸得褲腳全都濕漉漉的一片。
這件粥店很小，可生意卻很好。除了門店裏的四張小木桌外，老板還在外麵拉了篷布遮雨，篷布下又緊湊的擺放了八張折疊桌。
沐舒和許禕君過來時，恰好有人吃完離開，兩人順勢坐下，一邊看單子，一邊等老板過來收拾。
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大嬸，帶著皺紋的臉上布滿了笑意。一邊樂嗬嗬的招呼兩人點東西，一邊利索的收拾著桌上的紙巾和餐具。端走垃圾後，又重新拿了張熱毛巾過來擦桌子。
許禕君沒有直接點，而是在詢問完沐舒的口味後，才點了兩人份的皮蛋瘦肉粥，一籠蟹黃小籠湯包。老板笑嗬嗬的應了聲，便轉身拿了砂鍋去灶台前忙活了。
待她離開後，許禕君主動拿了紙巾出來擦桌子，一邊擦，一邊看向沐舒：“你會不會冷？我記得你好像還挺怕冷的。”
“還好。”沐舒搓了搓桌子底下冰涼的雙手，笑的隨意：“也不是那麽冷，隻是雨下得有些大。”
“嗯。”許禕君遲疑著，糾結的目光在沐舒和桌子間遊離了好一陣，才試探性的問：“聽說，沈先生和餘小姐要結婚了？”
沐舒交握的雙手不自覺一愣，但麵上依然笑容滿滿：“是啊，婚期暫定的今年10月。不過看他們倆的恩愛勁，說不定會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