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對
沐舒從洗浴室裏出來時，沈沛珊已經坐在她房間裏了。
沈沛珊略微紅潤的臉頰，在燈光下顯得愈發動人。歲月似乎對她格外偏愛，分明已經四十好幾的人了，可臉上卻鮮少留下風霜的印記。除了眼角處有兩條淺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魚尾紋外，皮膚已然光滑白皙。
大約，是生活過的實在太悠閑了吧。她平日裏最大的愛好，便是保養這張精致的臉。沐舒毫不懷疑，若是沈沛珊自己願意，多的是三四十歲的男人願意娶她。
隻是，她好像已經習慣了現在這種單身生活，完全沒有絲毫想要改變的意思。
看到她，沐舒並沒覺得多麽驚訝，一邊迅速整理浴袍，一邊往她身邊走：“沛姨。”
“你手腕沒事吧？”沈沛珊一如既往的溫柔，平穩的音調下帶著濃鬱的關切：“以後洗澡的時候小心點，別碰到水了。”
“沒什麽事。”沐舒低頭，剛好看到紗布上那點不大不小的水漬：“就是一個小傷口。”
“是餘小姐弄的？”沈沛珊皺眉：“你們之間有什麽不愉快嗎？”
她問得雖然委婉，但沐舒卻也明白，沈沛珊想知道的，是她和餘曼安之間是不是因為沈荊臨而鬧了別扭。
隨意攏了攏耳側的頭發，沐舒收手時才發現指尖已經被頭發上的濕氣浸得有點濕潤了：“沒什麽不愉快，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碎花瓶劃破的，和餘小姐沒有關係。”
“真的？”
沈沛珊嘴上雖然這樣問，可心裏卻踏實了不少。就算親耳聽到了沈荊臨的保證，她也不希望沐舒和餘曼安鬧出矛盾。
人嘛，畢竟是感性動物，行為要受情感支配的。沈荊臨就算決定了娶餘曼安，也可能會因為沐舒的介意而生出糾結。雖然，他一向果斷。
但感情這回事，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講的。不管是誰，隻要墜入了愛情這道深淵，多多少少都會有所改變。
就像沐舒，從前分明無比小心乖巧，也還算冷靜大方。可今天為了和沈荊臨餘曼安賭氣，不是也做出了自殘的行為？
輕輕點了點頭，沐舒笑著說：“沛姨你別擔心，我和餘小姐處的很好。她很快就是我表嫂了，我知道把握尺度。”
她的別有深意，總算是給沈沛珊吃了顆定心丸：“你心裏有數就好。不過小舒，如果真受了什麽委屈，你也不用憋著，直接告訴我就好。”
沐舒知道，沈沛珊這話的意思，是在告訴她可以對餘曼安有不滿，也可以對自己這個養母傾訴，但不能在沈荊臨麵前說三道四，壞了他們未婚夫妻的關係。
順從的應了聲“好”，沐舒便沒了下文。她見沈沛珊完全沒有主動提起父母那場車禍，也就沒有不知趣的去問，隻是隨手拿了套衣服出來換好，便同沈沛珊一起下了樓。
……
偌大的客廳裏，沐舒安安靜靜的坐在沈沛珊身邊，手裏端著個描金邊的白瓷杯，悠然抿著咖啡。
傭人們大約是習慣了蘇霽珍的口味，不管是奶還是糖都加的有些多，讓她覺得沒來由的有些膩。
可沐舒畢竟不是這裏的主人，也不能指手畫腳的要求些什麽，所以就算再怎麽不喜，她也會強忍著那股子甜膩喝兩口。然後同沈沛珊一樣，優雅的將瓷杯放回精致的小碟子中，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小舒。”蘇霽珍突然開口，故作遲疑的問：“聽說，你前幾天身體不好住院了？”
她指的，自然是沐舒流產的事。
蘇霽珍是典型的豪門太太，整天種花養草，美容交際，遊走於各種名媛貴婦的聚會中，儼然將自己當成了上流社會的貴太太。
她努力交際，也是為了拓寬自己的圈子，想多認識人，為沈瑾年累積些人脈。順便挑選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為沈瑾年的婚事做準備。
蘇霽珍從前也是過過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到沈太太這個頭銜，享受了富貴日子，體會到了金錢權利的好處，自然想要更上層樓，不肯輕易鬆手。
特別是在沈荊臨和餘曼安的婚事定下後，她就更慌了。生怕有了餘家這個後台，如虎添翼的沈荊臨會把沈瑾年啃得渣都不剩。
說起來，沐舒小產這事兒，她還是聽餘曼安的母親陶昕然說的。就算陶昕然極力掩飾心底的鄙夷，可看慣了各種臉色的蘇霽珍也能從她的語調中聽出不滿。當然，她也並沒有為沐舒解釋爭辯。隻是賠笑了兩聲，便轉移話題扯到珠寶首飾上去了。
蘇霽珍可沒忘記，之前就是因為沐舒上交的客房部問題，才讓沈文遠發現了沈瑾年的工作疏忽，從而對他產生了不滿。偏偏這事兒，蘇霽珍還不好妄自開口，生怕惹了沈文遠的生氣，隻能在心裏默默埋怨沐舒。
眼下難得抓到她的痛腳，自然是要拿出來擺談一番，才能紓解心裏那點尚未消散的怨懟。
可沐舒卻像是聽不出她的幸災樂禍，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是，之前身體有些問題。”
“你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流產也不是小事，怎麽都該好好養著才是……”
“流產？”沈文遠忽然出聲，打斷了蘇霽珍的話：“怎麽回事？”
沐舒動了動嘴唇剛想開口，蘇霽珍已經先她一步說道：“聽說還是曼安的弟弟旭堯及時幫忙送去醫院，才沒出什麽大事。剛好現在過年，我們也該去餘家拜訪拜訪，順便道聲謝才對。”
言外之意：這事兒已經從餘家傳出去，鬧得人盡皆知了。沈家的名聲，也跟著受了連累。
但沈文遠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麵，而是轉頭看向沐舒：“旭堯？你們私下裏還有接觸？”
“我們……”
“他們是朋友。”沈荊臨說：“當時我們都在，旭堯看小舒身體不舒服就一起去了醫院。不止他，姑姑，餘太太，曼安和我也都一起去了。”
他十分不喜歡沐舒和餘旭堯被人擺在一起，這樣讓沈荊臨覺得，他們好像真的是一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