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煞費苦心
黑夜就像一塊巨大的幕布,將整個桐城都籠罩其中,隻有星星點點的霓虹還在肆意閃爍,企圖將這座城市裝點得繁華醉人。
偌大的客廳裏,沐舒和許禕君各自坐在沙發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誰也沒有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被吹的脹鼓鼓的氣球。看似毫無危險,可卻經不起半點刺激。稍有不慎,氣球就會“嘭”的一聲爆開,刺痛人的耳膜。
直到開門聲響起,沈荊臨那張陰翳的臉出現,沐舒麵無表情的臉上才出現了裂痕:“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沈荊臨冷笑著,就像一條盤桓在沐舒頭頂的毒蛇,正在吞吐他猩紅的信子:“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麽事情是需要瞞著我的?”
“不用把話說得這麽難聽。”沐舒淡漠的溜了他一眼,便抬手指了指空著的沙發:“你來了也好,剛好可以把話說清楚。”
說著,才將視線放在了許禕君身上:“介意一起嗎?”
“無所謂,畢竟這是你家。”許禕君攤了攤手,目光直愣愣的看著茶幾上的光影,好似沈荊臨隻是毫無存在感的空氣那般。
對於他的無視,沈荊臨倒也不介意。隻是輕笑了聲,便邁著筆直修長的雙腿走到沐舒身邊。略微頷首,沈荊臨帶著微涼空氣的薄唇便湊到了沐舒耳畔,呼出灼熱的氣息:“去幫我倒杯蜂蜜水,剛喝了點酒,有些頭疼。”
說著,當真伸手揉了揉眉心,好像要將眉心褶皺裏的痛楚全數揉散似的。
淺淺的酒味夾雜著絲絲冷氣不停朝著沐舒鼻息間竄,惹得她不自覺的冷了臉。沐舒仰頭,恰好對上沈荊臨的目光。他精致的眉眼裏,倒映著水晶燈的點點光彩,就像陽光下的水晶,璀璨瑩華,十分漂亮。
拒絕的話在唇邊盤桓了好一陣兒,終究還是不自覺的咽回了肚子裏。沐舒輕抿著嘴唇衝許禕君點了點頭,才大步朝廚房走去。
暖黃的廚房燈亮起,溫軟的燈光將裏麵那抹忙碌的身影拉扯的格外纖細綿長。暗色的陰影附著在米色地板上,倒是難得有些和諧。
沈荊臨不自覺的勾了勾嘴唇,而後兀自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漫不經心的看向許禕君:“許先生今晚打算和沐舒談些什麽?”
“就算沈先生你是沐舒的表哥,也沒義務過問我們之間的事情吧。”
“是嗎?”沈荊臨好似完全感覺不到許禕君的敵意,低笑著問:“那我猜猜,你是想談婚禮上還沒播完的視頻,還是餘曼安給你那五十萬?”
這話,讓許禕君當即變了臉。原本散漫的他,臉上已然緊繃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不想說什麽,隻是覺得你們之間沒什麽需要談的。”
沈荊臨不著痕跡的朝廚房瞥了眼,見沐舒還在溫水,才收回目光,低聲說:“餘曼安能給你五十萬,我自然也有法子能讓你吐出來。至於那些視頻,你如果喜歡我也可以還給你。畢竟類似的片子,網上多的是。”
“你有話不妨直說。”許禕君咬牙,這才開始正視起了沈荊臨來:“就因為沐舒?”
“不可以?”沈荊臨笑著反問:“你圖錢,我圖人,兩者並不衝突。”
“那你還真是煞費苦心。”許禕君心裏難免窩火:“費盡心思的將王臻臻塞給我就算了,還去查了餘曼安。”
“自然,如果手裏沒點籌碼,談起事來終究不大方便。更何況,你和王臻臻在一起難得是我逼的?”
沈荊臨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如果許先生同意,我很樂意拿出五十萬來買你一個保證。畢竟對你來說,五十萬應該不算小數目,至少在你開始一段真正的婚姻前,夠房子首付了。”
說到這兒,沈荊臨稍微頓了頓,又說:“許先生應該清楚,這五十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所以給不給你都可以。但對你來說,應該就不是這麽回事兒了吧?做人,還是現實點好。實實在在的人民幣,能夠遮風擋雨的房子,可比心裏那點不服氣現實得多。”
“……”許禕君久久沒有吭聲,緊繃的臉龐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憋屈。雖然知道沈荊臨說的是實話,可男人的自尊卻將他的腦袋塞了個滿滿當當,實在不願輕易認輸點頭。
見狀,沈荊臨隻是輕眯了下眼睛,便繼續說:“還是許先生認為,你無憑無據的幾句話,比我手裏的視頻更加精彩?我希望你弄清楚,我出這五十萬並不是真的怕你出去說些什麽,隻是不想將事情複雜化,讓沐舒稍微安心點而已。至於餘曼安那邊你也不用擔心,就算她把你開除了,我相信以許先生的能力,也完全能到豪斯酒店就職。”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大多不願舍掉身上的傲氣,可到頭來吃虧的,不還是自己?”
沈荊臨側了側身子,讓自己直接麵對許禕君:“按照許先生現在每個月五千的收入,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八年多才能賺夠五十萬吧?可現在你隻需要放棄一段原本就不屬於你的婚姻,就能輕輕鬆鬆的得到,還能拿回被人威脅的底牌,應該不虧吧?”
說完,沈荊臨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在沐舒出來之前,我希望許先生能考慮好。畢竟我是個生意人,難得糊塗的主動做筆虧本買賣。過了今晚,你大約也再難碰到這樣的事情了。”
話音剛落,沐舒便端著水杯從廚房走了出來。
溢彩流華的燈光灑落在她頭頂,為她烏黑的長發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讓她整個人都溫軟了不少。
隨手將水杯遞給沈荊臨,沐舒自覺走到空著的沙發上坐下,與他保持著距離,而後便不動聲色的打量起了許禕君來。
見許禕君神色複雜,眉宇間點染著難以抉擇的愁緒,沐舒便知道沈荊臨已經同他開了口。迅速調整好情緒,沐舒試探性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許禕君滿臉打量的盯著沐舒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濃鬱的歎了口氣,同她切入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