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吟風入魔(六)
過了良久,那老者忽然說話道:“上官雲龍,我不但認識,和他還是老相識,我若不是聽說你是他的外甥,也不會出來見你們。”
“請問前輩,你與舅舅是?”
那老者說道:“說起來,可能你是不信,但我的確是上官雲龍的師兄——我也有個江湖綽號,名叫枯骨叟石信。”
眾人一聽是天下第一劍客上官雲龍的師兄,先是一陣麵麵相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他既然上官雲龍的師兄,武功肯定是在上官雲龍之上,如何在江湖上一點名頭也沒有呢?聽都沒聽過,大家想到這裏都心中大奇。
石信低沉問道:“我師弟上官雲龍武功天下第一,一把雲龍劍使得是出神入化,究竟是誰能取他的性命呢?”
葉吟風說道:“我舅舅是想收我為徒,便請了蘇州劍派掌門玉儒軒和她的兩個女兒一起來莊上同喜,哪知道玉儒軒他們想殺我爹和舅舅,被舅舅發現,本來以舅舅的武功,玉儒軒是打他不過,但是他的女兒玉畫心和新柔不知從哪裏學來的劍法,詭異非常,竟然殺了我爹和舅舅,杭州劍派一百多條人命都死在他的手裏。”葉吟風說到這裏,悲從中來,憤火中燒,咬牙切齒,表情好像都能吃人一般。
石信看著葉吟風,若有所思。
葉吟風續道:“前輩,你既然是我舅舅的師兄,懇請你出山為我舅舅報仇雪恨。”
石信說道:“你舅舅的武功天下第一尚且不是對手,我又如何能替他報仇雪恨。”
柳鶯歌說道:“前輩,我們姐妹與你練武,相互對打拆招的時候,你的武功奇絕得很,靈異身法非是常人所見,我想老前輩可能會奇門異術,所以我才推薦二哥前來請你的。”
那老者連連搖頭,說道:“你們回去吧,我是不會過問江湖事的,你們走吧。”說著轉身回屋,砰的一聲,破廟的一雙門板緊緊關閉。
葉吟風眼看石信走了進去,希望即將破滅,就著了急,剛要敲門,被韓擴宇攔下來高聲道:“二弟,咱們走吧,他說是上官雲龍的師兄,你就信啊,我看他也是浪得虛名,哪有自己師弟被殺的,還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師兄呢?”
葉吟風說道:“大哥,我爹爹和舅舅的仇如何能報呢?”
韓擴宇說道:“天下能人眾多,咱們另尋他人,再想他法,不求這個無情無義的師兄就是了。”
韓擴宇本來是想激他,哪知道任憑他如何激說,石信也是沒有回應。
葉吟風忽然跪倒在地,說道:“今天如果前輩不肯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這時韓擴宇和柳氏姐妹都來拉他,可是葉吟風依舊是跪下不起,三人無奈,隻得一起跪在屋前,一起哀求石信相助報仇。
韓擴宇說道:“二弟,我們都是結義兄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跪咱們一起跪,怎可讓你一人跪在這裏。”
柳燕舞說道:“對,咱們要跪就一起跪,老前輩總不會永遠不理我們。”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過去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時間總是過得分快,但是對於跪著的人來說,每一個時辰都好像一年那麽長。
四人一直跪倒半夜,也不見石信出來,柳燕舞怒道:“老伯,你就忍心看著我們幾個在你門前這麽跪著?你既然說是上官雲龍的師兄,那就是還有一份兄弟情分在你心中,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願意為你同門師弟報仇嗎?”
石信在屋內,麵壁端坐,對他們的話理也不理,端坐不動。
葉吟風見許久也沒有回應,不由得心念具灰,一想到家父慘死,大仇難報,竟引動了心中的無限愁苦悲傷,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葉吟風從小習武,縱是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況落淚,然而此刻卻深感有仇難報,有恨難雪,情由心生,悲從心起,這一哭竟然哭得哀哀欲絕,淚盡腸折,大有一瀉千裏,不可收拾之局。
在一旁的柳氏姐妹看他哭得如此傷心,一想到自己沒有親人,無依無靠,如今認得哥哥,哥哥的父親就如同自己父親一般,可是父親的仇卻難以得報,想到此處,也不由得抽噎哭泣起來。
韓擴宇想要安慰一下葉迎風,哪知道葉迎風已經哭得是人如酒醉,急痛攻心,人竟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葉吟風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一直站在旁邊的韓擴宇、柳鶯歌和柳燕舞看到他醒來,這才笑道:“你醒了,太好了。”
葉吟風問道:“石信最後還是沒有出來麽?”
韓擴宇等三人一起搖了搖頭,葉吟風感到杭州劍派血洗之仇難報,唯一希望又就此破滅,頓時放聲大哭,哭了好久,他的聲音嘶啞了,他的淚水流盡了,眼角之中,竟然滲出血來!
那淚水化成血水,順著臉頰留下來,讓柳氏姐妹看了驚恐萬分。
韓擴宇安慰說道:“二弟,你都哭得流血了,別再傷心了。”他說著自己的淚也留了下來,柳氏姐妹看到葉吟風哭得心碎魂斷,也是傷感非常,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韓擴宇勸道:“我知道你是報仇心切,不過你也不要心急,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二弟不用過於急切,師父的仇一定能報。”
報仇!報仇!在葉吟風的心中隻有這兩個字,為了報仇,他已經不惜一切代價,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
半晌之後,他收淚止泣,滿腔的悲憤淒酸已化成熊熊的複仇火焰,在葉吟風的心底燃燒,在他的胸中激蕩。
葉吟風說道:“你們跟我一起回杭州吧,我想去杭州劍派看看。”韓擴宇等人點了點頭,四人第二天一早,便啟程趕去杭州劍派。
當葉吟風等人來到杭州劍派的時候,看到原本恢弘壯觀的劍派如今已經是殘敗不堪,院落裏瓦礫遍地,石板亂橫,屋脊斷裂,一片淒涼。
葉吟風引著幾人走了進去,但見屍體都被拉走,可是血跡卻到處都有,依然能夠讓葉吟風聯想起當時新柔濫殺無辜的血腥場麵。
杭州劍派僅剩的一個門徒看到葉吟風歸來,趕緊迎了上去,說道:“少莊主,你可算回來了。”
葉吟風看到那個門徒,臉上一道深深傷疤,想必是被新柔利劍所傷,不禁悲從中來,哭著問道:“我爹葬在哪裏了?”
“我把老莊主和其他同門都葬在莊子後麵的山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