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惜楠聽聞此言,臉色變了變,忙跪下來說道:“奴婢不敢,奴婢是真心覺得太子殿下會安然渡過此劫,並沒有要哄陛下開心的意思。”
劉奭見不過這一言就將苗惜楠嚇得夠嗆,無奈的笑了笑說道:“跪下做什麽,朕又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朕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朕好,但是如今太子臥床不起,朕也實在是難安。”
苗惜楠聽聞此言,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溫和一笑說道:“是,陛下心懷太子,等太子醒了,必定會感念陛下隆恩。”
劉奭點了點頭說道:“但願如此吧,從前太子頑皮不受教,朕也很是頭疼,恨不得把他廢了,但如今看到太子這般模樣,朕又實在是不忍心。”
苗惜楠淡淡一笑,便岔開了話題說道:“陛下,再過幾日就是拜祭社稷了,立春之時,祈求豐年可是國之大事,您看應該怎樣做?”
祈福儀式由漢帝閱兵、祈福儀仗、祈福儀式、漢帝賜福等四個環節組成。
祈福儀式最為重要,漢代祈福儀式主要分“行禮”、“奏樂”、“奠幣”、“進俎”、“出獻禮”、“亞獻禮”、“終獻禮”、“飲福受胙”、“禮畢”等環節,甚為繁雜,需要多日準備方可完成。
劉奭想起這些繁雜的過程,不由得一陣頭疼,可這些又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不做,歎了一口氣說道:“不是還有幾日嗎?讓下人們先準備著祈福儀式所用之物,在南郊重修祭台,跟往年一樣。”
苗惜楠點了點頭,笑道:“是,祈福儀式非同小可,隻是太子那邊……太子作為儲君,在祈福之時,應當陪同君王身旁,這樣的儀式不可不參加,您看這如何是好?”
“今年就不必給太子留位置了,就算太子病好,恐怕也不宜出行,其他的事情,再做定論吧。”劉奭煩悶的說道。
“是,太子殿下雖身體不好,但是太醫也正在調理,陛下不要太過擔心了,喝了養心湯,好好休息一番吧。”苗惜楠勸解道。
劉奭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對苗惜楠說道:“正記得庫房裏還有幾株百年的人參,還有幾朵天山雪蓮,都是上好的補藥,你拿去包好,送到豫章苑去吧。”
苗惜楠忙點頭稱是,行了一禮說道:“奴婢這就去辦,奴婢告退。”說完,便躬身退出了大殿。
春意蔓延,整個宮城被綠意浸滿的時候,劉驁還沒有醒來,上林苑內,新來的太醫何正複正在為劉驁施針,為避免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丁青遙便一直守在劉驁的床邊,看著何正複為劉驁施針。
許是因為一直有人盯著,何正複的手有些抖,下針的時候都不太利索,丁青遙笑了笑說道:“何太醫,您沒事兒吧,這可是太子殿下,您可要瞧好了才能下針,若是把太子殿下紮壞了,株連九族都賠不起一個太子呀。”
丁青遙也不是有意要嚇唬何正複,隻是見他手抖的厲害,才會說了一番話,隻見何正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丁姑娘放心吧,我怎敢拿太子的性命開玩笑,我當年可是正正經經考的太醫,才能入這太醫院供職。”
丁青遙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隻見何正複將一根一根銀針,刺入劉驁的穴位中,沒過多久,劉驁的各處要穴就紮滿了銀針,又過了許長時間,估摸著時間到了,何正複便將那些銀針取了下來說道:“丁姑娘,施針完畢了,本官就先告辭了。”
“慢著。”丁青遙看見何正複的藥箱似有不同,叫住他說道:“你的針灸用具都是自己準備的嗎?還是說由太醫院統一發放?”
何正複雖然不知道丁青遙此話何意,但還是如實的說道:“我用的是我自己帶進宮裏的,我以前用慣了,太醫院也有統一發放的,我都收著,從未用過。”
丁青遙總感覺腦子裏有一團亂麻,隻要將症結找到,就可以知道太子為何昏睡不醒了,便打破砂鍋問到底說道:“這些針灸用具用完了,是放在太醫院裏,還是帶回家去?”
“也可以帶回家去,隻是帶著這些東西,每日入宮禁的時候又是好一番檢查才能放進來,所以,我還有其他的太醫們都會將這些東西放在太醫院裏,也是圖個省事,這樣進出宮闈的時候侍衛們的檢查也會快一些。”何正複如實回答說道。
丁青遙聽聞此言,若有所思一番,繼續發問道:“你可知道太醫令的這些東西放在哪兒嗎?”
何正複笑了笑說道:“太醫院裏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繼劉太醫走後,我便是太醫院資曆最深的了,太醫令一般也跟我們一樣,將東西放在太醫院,從不帶東西回去。”
丁青遙點了點頭,義玉翰的醫術她還是相信的,至於為何劉驁會昏迷不醒,想必問題就是出在這些東西上了吧,看見丁青遙沒有說話,何正複笑了笑說道:“丁姑娘若是沒有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慢著。”丁青遙忙阻攔說道:“把你的藥箱留下來,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著想,我要親自保管方可安心。”
何正複這一下有些慍怒的說道:“丁姑娘,這些東西怎麽能交給你呢?若是我要用的話,豈不是很不方便?”
丁青遙淡笑了一聲說道:“何太醫,如今你專門侍奉太子,將這些東西放在我身邊,何言不方便?如今太子殿下遭奸人所害,奴婢等不能不小心,還望何太醫能夠體諒奴婢。”
“這…”何正複還是有些猶豫,雖說他在隨侍太子期間也不用去看其他妃嬪的病了,可是,將藥箱交出去,他心裏總歸有些不舒服。
此時,許娥端了一碗湯藥,盈盈的走過來,看見何正複施完針還沒有走,淡然笑了笑說道:“何太醫怎麽還沒有走?”
丁青遙見狀,搶先一步回答道:“太子妃,奴婢想要貼身保管何太醫的藥箱,還望娘娘恩準。”許娥聽聞此言,知道丁青遙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便轉過頭溫和的對何正複說道:“何太醫,您就將東西給她保管吧,反正你侍奉太子期間也不用為他人施醫。”
見許娥都發話了,何正複也不好多說什麽,將藥箱遞給了丁青遙,說道一聲“微臣告退。”便氣呼呼的走了。
看見何正複走遠了,許娥凝重的看了一眼丁青遙問道:“你可是懷疑,賊子將藥下到了銀針上,在太醫令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藥物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丁青遙也不能確定,轉過頭來對許娥說道:“太子妃可知道當時太醫令用來給殿下施針的銀針現如今放在何處嗎?方才聽何太醫所言,他們回家之時便將這些東西放在太醫院裏,所以奴婢懷疑有人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在這些銀針上動了手腳。”
許娥搖了搖頭說道:“太醫令被關進了死牢,他的工具大概也被扔了吧,本宮也不甚清楚。”
丁青遙有些惋惜,但此時最重要的還是劉驁的身體健康,倒也沒有多說什麽,便又回到劉驁的身邊,仔細的照看劉驁。
許是因為立春幾天祈福拜祭設計的事情,宮裏忙碌了起來,這幾天都熱熱鬧鬧的,隻是整個太子宮都顯得有些寂寥,自從換了太醫以來,劉驁的脈搏強勁有力了起來,比前幾日虛無羸弱要強多了,可是他仍舊沒有醒來。
春意蔓延,雖過了春節時最熱鬧的時候,整個宮廷卻暖洋洋的,穿紅著綠的宮人熙熙攘攘。
苗惜楠親自帶了聖旨,疾步走在去往漪瀾殿的路上,過往的宮人見他手中那一方明黃色的絹帛,忙低頭讓開,不敢直視。
“傅昭儀接旨。”苗惜楠剛入了漪瀾殿,便看見傅瑤正在悠閑的坐在首座上喝茶,忙展開聖旨站在大殿的門口喊道,傅瑤見狀,放下手中的杯盞,盈盈的走了過來,跪倒在地說道:“臣妾在。”
見傅瑤跪倒在地,苗惜楠便展開聖旨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立春祈福儀式諸事繁雜,皇後身體有恙,不能親力親為,特命傅昭儀代行皇後之職,主理後宮祈福之事,欽此。”
傅瑤聽罷,麵上的表情喜不自勝,忙扣頭說道:“臣妾多謝陛下隆恩,臣妾必不負陛下所托,臣妾必將會把祈福儀式辦理妥當。”
說完,傅瑤盈盈的站了起來,接過聖旨,與苗惜楠寒暄道:“苗姑姑,有勞你親自來宣讀聖旨,來,過來坐坐,與本宮喝喝茶吧。”
苗惜楠沒有拒絕,笑了笑說道:“那奴婢就先謝過傅昭儀的好意了。”說完,兩個人麵帶著笑意,在案幾旁落了座,崔豔見狀,忙為苗惜楠倒了一盞茶說道:“苗姑姑請用茶。”
苗惜楠笑了笑,將那一杯茶接過說道:“有勞崔姑姑了。”以往主持後宮祈福之事都是由皇後操勞,傅瑤雖得了這個權利,卻有些不解,還有很多話想問苗惜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