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遙,不瞞你說,本宮和父皇說的話屈指可數,現在就算是見到了父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許娥擔憂地說道。
丁青遙點點頭,劉奭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君臨天下,怎麽能和平凡人家一樣共享天倫呢?
不過,劉奭的身體不好,再加之朝政繁雜,又長久地被悶在皇宮裏,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出去幾趟。
就算是出去,也是前呼後擁的,沒有半點意思。
“這樣好了,娘娘您見到陛下就給陛下講一些各地的風土人情好了,再不濟,就講一些小笑話或者小段子都可以。”
丁青遙笑著說道。
許娥低下了頭,沉吟了片刻,才緩緩說道:“青遙,你的好意本宮心領了,但關鍵是本宮自出生以來就在這長安城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各地的風土人情,本宮實在是不了解。”
丁青遙光顧著給許娥出謀劃策了,把古人的實際情況給忽略了。
古達交通不便,一個人一生能出個城就算是個不遠的路程了,特別是像許娥這種大家閨秀,自然是不可能隨便外出了。
“這樣好了,這些笑話什麽的,就交給奴婢來辦吧,娘娘需要的時候,隻需要派素心去萍水閣中去取就好。”
丁青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分仗義地說道。
許娥自是喜上眉梢:“青遙,謝謝你,本宮都不知道該怎麽樣感謝你了。”
丁青遙擺擺手,含笑道:“娘娘不必感謝奴婢,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許娥要是能博得劉奭的喜愛,那麽劉奭對劉驁的厭惡就能減輕一些,劉康和劉驁的兩兄弟也能輕鬆一些。
最重要的是,丁青遙發揮了自己的才能,為曆史做出了貢獻。
雖然,微不足道。
但對於她們這些研究曆史的人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寂靜的夜空中,時而有黑色的烏鴉飛過,遮擋住了那一絲單薄的烏雲,讓整個天空更加冷清了一些。
司武手執長刀,帶著隱隱的殺氣,嘴角噙著笑意,沉聲問道:“韓公子可考慮好了?”
韓公景坐在書桌的後麵,燭燈微弱而又搖晃不定,映得他那張臉也縹緲虛無了起來。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韓公景撥弄了一下燭心,燈讓光變得明亮了一些。
司武站在燈前,在牆壁上投射下一個寬大的影子。
“請說。”
司武言語清淡,戾氣漸重。
“除了我們韓家不遭人屠戮之外,我還要坐上那三公九卿之位,你看,你背後的人可否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願?”
韓公景眉眼帶笑,可眼中所迸射出的寒意,使人不寒而栗。
“你一個小小的商賈還想做官,簡直是癡人說夢!”
司武在心裏也是瞧不上這些奸商的,所以,有些話,他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了。
“商賈怎麽不能做官了,韓家每年給朝廷進貢的錢財,足夠養活這長安城中一半的官員了,我有此想法,又有何奇怪?”
被司武這般蔑視,韓公景不僅不惱怒,反倒還擺出了一幅據理力爭的姿態。
“能保全你們韓家上百口人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不要不知足。”
司武額頭上的青筋跳起,眼眸中已有怒火。
“好啊,你盡可以屠戮我韓府滿門,隻是到時候長安城中可就沒有一家店鋪會開門營業了,到時候,你可能連一口茶都喝不上,有錢都沒地方花啊。”
韓公景看向司武,眉眼上挑,像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司武冷哼了一聲,平複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氣道:“此事我需要稟明我家主子,再來和你商量,記著,做人可千萬不要太貪心了,不然的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韓公景不屑地瞟了一眼司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奸商的耐性一般都不怎麽好,可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了,還有就是,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換一件衣服,我們珍衣閣裏的衣服就不錯,物美價廉,你這件血腥味太重了,把這好好的屋子都給破壞了。”
司武緊緊地握住手裏的長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又不能把眼前的人怎麽樣,隻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韓公景,破窗而去。
韓公景見司武離去,搖了搖頭,嗤笑了一聲,對屏風後麵的人說道:“蘇越,出來吧。”
蘇越領命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朝韓公景拱了拱手道:“此人的圖像已經畫好,還請公子查看。”
韓公景接過蘇越手裏的畫像,點了點頭道:“雖然是模糊了一些,但還算是看得清楚,拿著這幅畫像交給城外的包打聽,給足錢財,務必要把這個人的身份查出來。”
蘇越臉上露出一絲為難,韓公景見狀,對蘇越說道:“有話但說無妨。”
蘇越想了想,開口說道:“此人全身黑衣,隻露一雙眼睛,武器是一把鋒利的長刀,奴才隻怕,憑借這些,恐怕很難查出此人的身份。”
韓公景把畫像放下,輕聲道:“這些我都知道,想要得到真相,就不要吝嗇錢財,多花些錢,多找些人,總歸是能找出線索來的。
而且,他讓我效忠宮裏的二殿下,或許此人和宮裏的傅昭儀多多少少有些牽扯,實在不行,就從傅昭儀身上入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提到宮裏,韓公景想起比試的事情,遂漫不經心地問道:“文景閣比試誰贏了?”
“是二殿下贏了。”蘇越謙恭地回答道。
韓公景哦了一聲,隨即摩挲著下巴,疑惑地問道:“太子殿下有丁青遙相助,怎麽會輸了呢?”
“或許這個丁青遙沒有公子想的那麽神奇,隻是比其他的宮女多讀了一些書而已。”
蘇越皺了皺眉,淡淡地說道。
“本公子從來都不希望自己認定的事情出現差池,蘇越,你可有辦法讓我進宮一趟?”
韓公景看向蘇越,眼神裏滿是期待。
蘇越心口一驚,忙俯身朝韓公景行了一個大禮:“老爺臨走的時候把公子交待給奴才,奴才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護住公子。
可那皇宮豈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公子一無功名,二無聖旨傳詔,這樣貿貿然地進宮,要是被人當成亂臣賊子給抓了起來,您讓老奴怎麽去麵對九泉之下的老爺啊!”
“蘇越。”
韓公景有些不耐地喝止住了蘇越的哭喊:“你放心,就算是出了事,也是我的責任,我爹他不會怪你的,隻要你安排妥當,自然是不會有人發現的,放心好了。”
蘇越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家公子決定了事情是絕不會更改的,現在隻好花錢去打點了。
同時,這位忠心的老奴在心裏恨透了丁青遙。
要不是丁青遙,他們韓府怎麽會惹上這麽多的麻煩。
這個丁青遙,最好不要讓我遇見她。
淺紅色的帷帳緩緩落下,婢女們忙著給傅瑤鋪床,卸妝。
傅瑤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樣貌,不由得長籲短歎了一番。
總歸不是二八年華的青蔥少女了,再多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容顏的蒼老。
崔豔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揮手讓婢女們全都退了下去,她親自給傅瑤卸去頭上的步搖銀釵。
“陛下今晚去哪裏歇著去了?”傅瑤閑閑地問道。
“陛下今日去了椒房殿,本來陛下身邊的宮人是說今晚來漪瀾殿的,可下午的時候太子妃去了未央宮看望陛下,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反正陛下挺高興的,晚上就去了皇後那裏,準是太子妃又為皇後美言了。”
崔豔頗有些怨恨地說道。
“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傅瑤朝崔豔擺了擺手,催著崔豔退了下去。
女子看著銅鏡裏不施粉黛的自己,輕輕地問了一句:“本宮是否老了?”
忽的銅鏡前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他伸手扶住傅瑤的肩膀,笑道:“你還和以前一樣。”
傅瑤輕哼了一聲,嘴角彎起,眉目也變得冷凝了起來,不複剛才的柔和。
“事情可都辦妥了?”
司武清了清嗓子,低聲道:“他向我們提出了條件,他要位列三公九卿。”
“真是好大的膽子。”
傅瑤惱怒地把手裏的銀釵重重地擲在桌麵上,一張嬌媚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不堪。
“商人不得為官,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連陛下都不敢輕易更改,上次賑災是不得已才款待那些商人,可現在呢,他們除了唯利是圖,還能做些什麽?”
傅瑤蹦豆似的說道,可見其心中的憤慨之情。
“我覺得你應該答應他,若是日後二殿下登基,他也就沒什麽用處了,不過是刀板上的魚肉,任我們宰割罷了。”
司武冷聲說道,眸中射出寒光,宛如冰劍入體,不由得讓人一哆嗦。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傅瑤抬頭望向司武,期望司武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司武嘴角輕揚,舌尖宛如一朵蓮花綻放。
他靠近傅瑤,緩緩地說道:“隻要我們把消息鎖死,誰還能知道他商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