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劉驁聽到這句話,驀地,心裏就鬆了一口氣,是別樣的暢快。
劉驁從來都沒有向王政君要求過什麽,丁青遙這是第一件。
因為劉驁對丁青遙特別的袒護,讓王政君起了疑,故意試探劉驁對丁青遙有沒有情意。
還好,劉驁沒有上當。
這樣的試探不是第一次了,劉驁已然有了準備,隻要在王政君麵前和丁青遙畫好界線,就可以保丁青遙性命無虞。
他這樣做,算不算是丁青遙的救命恩人了。
雖然她對他這個救命恩人,從來都沒有給過好臉看。
少年有些悲哀地抿起唇角,在心裏默默地哀悼。
合.歡殿裏的屏風被拉開,丁青遙隨著劉康進入了內間,今日馮媛有事不在合.歡殿,這給了丁青遙一個可乘之機。
不過,丁青遙穿上黃景的衣裳還真是有了幾分小廝的模樣,一路上,她唯恐被被別人認出來,隻好低著頭走路。
因為視野被限製,因此時不時地撞到劉康的身上,劉康自是不惱怒,倒整得丁青遙不好意思了。
劉康走上前去,給劉興掖了掖被子,床上的少年精神看起來很好,沒有那日那麽嚇人。
丁青遙也大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正要探頭去看,床上的少年猛地咳嗽了一聲,隨之,便晃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是劉康如沐春風的笑臉,少年有點無措,呢喃著問道:“我這是到了天堂了嗎?”
丁青遙腳步一頓,愧疚之感油然而生,她大步走上前去,捏了捏劉興的鼻頭,笑道:“傻瓜,你又沒死,怎麽會到天堂。”
“阿遙。”
少年的眸子亮堂了幾分,看見是丁青遙,掙紮著就要坐起來。
丁青遙慌忙摁住他道:“不能起來,小心你的傷口。”
少年像隻乖巧的小白兔一樣點了點頭,揉了揉自己沉睡了太久的眼睛,微微笑道:“我一醒來,阿遙和康哥哥就一起來看我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有什麽好高興的,是我要出宮,害的你受傷。”丁青遙撇了撇嘴巴,不安地說道。
劉興抬頭看向丁青遙,見丁青遙是一幅男裝打扮,心中思量了一會,問道:“阿遙,母親他們是不是誤會你是凶手了,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刺傷我的不是你。”
見丁青遙點頭,少年激動了起來,牽動了傷口,低低地咳嗽起來。
丁青遙慌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以後,他神色漸緩,丁青遙這才放下心來。
“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隻管養好傷,其他的,我可以應對的。”丁青遙咬了咬牙,朝劉興說道。
“阿遙,還有我,我可以幫你。”劉康站在丁青遙身後,宛如一塊會發光的玉,讓丁青遙心口一暖。
這一刻,她有種感覺。
在這個異世,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有人和她一起分享喜怒哀樂,為她遮風擋雨。
“我問過劉太醫了,照你的傷勢來看,你需要在床上躺一個月才能下床,所以,康弟,你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盡管給哥哥說,哥哥能辦到的,一定盡力滿足你。”
劉康伸手摸了摸劉興的發頂,溫和地說道。
劉興小嘴一撇:“要在床上躺一個月啊!那我豈不是要發黴了?”
劉康笑笑,看著自己一臉委屈的弟弟,一時也找不到什麽好的理由,能讓他安份地待在床上。
本來劉興就是個跳脫的性子,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這下子讓他在床上躺一個月,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丁青遙轉過身來,看著癟著嘴巴,一臉不高興的劉興道:“你好好聽劉太醫的話,不可亂來。”
“可我一個人躺在這裏很無聊,要不,阿遙你來陪陪我?”
劉興拽住丁青遙的衣袍,哀求道。
丁青遙想著是自己害他變成這樣的,自然是要負責的,便爽快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一言為定。”
劉興見丁青遙答應了,笑著眯起了眼睛,就像是一隻吃到了魚兒的小貓。
“什麽一言為定?”
馮媛的聲音在丁青遙的背後涼涼地響起,驚得丁青遙趕忙回頭,俯下身子給馮媛行禮。
馮媛的目光穿過丁青遙,看向躺在床上的劉興。
她就出去了一會,回來就見到劉興醒來,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康兒,你醒了,快讓母親看一看,傷口可還疼?”
馮媛慌裏慌張地小跑到劉興的床邊,握住了劉興的手,止不住地問道。
劉興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道:“母親,兒子沒事,您不要擔心了,還有就是,刺傷我的不是阿遙,是一個很高大,武功很高的男人。”
馮媛撫了撫劉興額間的碎發,顫聲道:“母親知道,母親都知道。”
“那,”劉興說話聲一頓,挑了挑眉,緩緩地繼續說道:“兒子要在床上躺一個月,實在是無趣的很,能不能讓阿遙來陪我說說話?”
馮媛收回自己的情緒,瞥向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丁青遙,朗聲問道:“丁青遙,你可知道本宮為什麽不讓你進來,為什麽這般惱怒於你?”
丁青遙轉過身來,重重地點點頭。
馮媛信任與她,才會讓劉興跟著自己學習,可她為了自己的利益,把劉興置於了危險的境地。
“前些日子本宮的哥哥囑咐本宮,不讓你再接近興兒,可耐不住興兒喜歡你,本宮也不討厭你,所以,本宮決定再相信你一次,你要好好照看興兒,不得有誤,知道了嗎?”
馮媛語氣和緩,還帶著幾分肅穆之氣。
“多謝娘娘。”
丁青遙掩去所有的情緒,眉宇之間幹幹淨淨,沒有一絲塵埃。
話音落地,有婢女進來稟報,說是有人在尋丁青遙,說是太子妃娘娘要見她。
丁青遙抬眸看了一眼馮媛,馮媛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丁青遙起身又道了一次謝,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走出漪瀾殿。
“丁姑娘,就是那個小宮女找你。”立在院中的秋荷朝丁青遙指道。
丁青遙道了聲謝,快步走到門口,那小宮女蹙了蹙眉道:“丁姑娘,你怎麽這身打扮?”
丁青遙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裝扮,實在是不適合去見許娥,趕忙回了一趟萍水閣,換了套衣服,才匆忙往豫章苑中趕去。
蘇越站在韓公景的書房門前已經半個時辰了,手中一直攥著從宮中傳回來的情報,手心之中已然出了汗水。
男子看了一眼日頭,又看了一眼安靜無聲的書房,咬了咬牙,推門走了進去。
“公子。”蘇越躬身喚道。
韓公景坐在紅木小桌前,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抬頭問道:“可是查出了什麽?”
花了那麽多錢財,自然是打聽出了事情的真相。
蘇越把丁青遙帶著劉興出宮被刺,以及馮媛秘而不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韓公景,韓公景聽聞宮中.出事,眉頭不可見的一皺。
“她,她現在還好嗎?”
靜默了良久,韓公景突然出聲問道。
蘇越疑惑地看向韓公景,這個她是哪個她,是那個丁青遙嗎?
見蘇越遲遲不答,韓公景失去了耐性,敲了敲桌子問道:“我在問你此事丁青遙有沒有受什麽處罰?”
“那個丁青遙現在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刺殺三殿下的另有其人,不是丁青遙。”
蘇越撓了撓頭,喃喃地回答道。
“這個三殿下劉興倒是經常出宮,平時也會在我們的鋪子裏閑逛,隻是不知道此次出宮怎麽就會被刺傷了,而且還說是丁青遙刺的,一個小小的姑娘,那會有那麽大的膽子啊?”
蘇越好似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宮裏現在還有我們多少人?”韓公景想了想問道。
“還有五十三人,隨時等候公子的差遣。”蘇越恭聲道。
“怎麽,現在不質疑我的決定了?”
韓公景嘴角含笑,輕聲問道。
蘇越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能和皇帝的兒子掛上鉤的,想必不是簡單的人物,這一查,著實令人吃驚不已。”
“那刺客想必還會對丁青遙下手,你告訴我們的人,隨時關注著丁青遙,不要讓她死了。”韓公景淡淡地吩咐道。
蘇越點頭領命而去。
天空晴朗,男子眉目清爽,看了看手邊的那份情報,低聲道:“真是沒想到。”
中午天氣還是好好的,到了下午,就開始鉛雲滾滾,陰沉了下來。
荷露站在湖邊,任由冷風吹打著她那羸弱的軀體,滿心瘡痍。
崔豔晃悠悠地走了過來,瞟了一眼荷露,冷冷地問道:“可是考慮好了?”
荷露抬眼看向那荒蕪的湖麵,側臉看向崔豔:“我真的能得到我想要的嗎?”
“你這是不相信娘娘嗎,娘娘不是說了嘛,隻要你照我們說的去做,繪梨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做一個妾有什麽難的。”
崔豔懶懶地回答道。
“我能提一個條件嗎?隻要娘娘答應我這個要求,我願意為娘娘做任何事情,當然,也包括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