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板,的確,和現代相比,真的是差了很多啊。
現在的身體要是穿上男裝,真有可能被人認為是個男孩子。
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丁青遙輕鎖眉頭,想了想道:“就用此法吧。”
那邊丁青遙女扮男裝跟隨著劉康進入了合歡殿,這邊小宮女在太子宮裏尋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
想著完不成太子妃交待的任務,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一眾做灑掃的婢女見小宮女跺著腳哭了起來,紛紛停下了手裏的活計。
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宮女走上前來問道:“出了什麽事?”
小宮女把自己的難處說了出來,眾人麵麵相覷.
丁青遙她們是見過,可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就在眾人為難之際,一個清麗的聲音從高大的灌木叢中傳來,女子的臉上帶著微微地笑意,朝小宮女道:“我知道丁青遙去了哪裏。”
“你知道?”
小宮女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花,難以置信地問道。
女子點了點頭,斂眉道:“書苑裏找不到她,那她就應該在合歡殿了。”
“合歡殿。”
小宮女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看了一眼輕鬆自信的女子。
她高昂著頭,和她們這些做粗活的婢女好似有點不一樣。
小宮女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偷盜太子妃娘娘財物,被杖打二十大板的素心姑娘。”
被人叫破身份,素心並不急躁,看著麵有異色的眾人,淺聲道:“不管諸位怎麽看我,關於這件事情我是清白的,清者自清,我無話可說。”
小宮女見素心剛正的模樣,也不像是會偷雞摸狗的人。
反正自己現在也沒有什麽好主意,索性辭了素心便往合歡殿中走去。
素心站在一眾做粗活的婢女之中,背影挺得很直,好似再用點力就要折斷了。
希望這件事情盡快過去吧,這樣,她也能早一日回到太子妃娘娘的身邊。
風吹動繪梨館的帷幔,進而令整個房間都漂浮著一種淡淡的梨花香。
空氣寒涼,但屋中卻是極其溫暖的,暖得讓人想睡覺。
“殿下。”
躺在床上的繪梨輕輕嚶嚀了一聲,隨即睜開雙眼,見劉驁坐在門前的小桌後麵,低低喚道。
劉驁本是閉目養神,見繪梨醒了,遂起身問道:“可感覺好些了?”
繪梨在映秀的伺候下坐起身來,往日吹彈可破的皮膚變得毫無光澤,皺巴巴的像是沒有了水分的蘋果。
臉色蒼白,嘴唇幹裂,雙眼無神。
繪梨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肌膚,眼中含著滾燙的淚珠:“殿下,妾身現在是不是連一個八十歲的老嫗也不如了。”
劉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隻是毒性還未散去,等毒素全都清出了體外,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繪梨聞言,低下了頭,長歎了一聲道:“殿下,妾身遭此橫禍,您可要為妾身做主了。”
劉驁哦了一聲,掀袍坐在了繪梨的麵前道:“你有什麽冤屈盡管和本殿下說,能幫你的本殿下一定會盡力。”
繪梨抬眸,眸中帶著盈盈的水光:“殿下,您以為會是誰害妾身,請恕妾身直言,除了豫章苑的那位,還能有誰?”
“這種話可不是亂說的,你自己心裏應該很清楚,是嫉妒害人還是殺人滅口?”
劉驁放低了聲音,帶著隱隱的怒意。
繪梨心口一跳,莫非自己的身份他已經知道了?
還有就是身上的毒,會不會是傅昭儀覺得自己無用了,所以要把自己除掉,免得自己成為她的後患?
繪梨心亂如麻,一時之間,沒有了一個確切的主意。
“你此次中毒,是太子妃給你找來的太醫,你說,要是嫉妒害人的話,害了你,又救了你,豈非多此一舉?”
劉驁眯起眼睛,發出耀目的寒光。
繪梨看向映秀,映秀是薛翠雲身邊的人,自然是不能替她拿主意的,萬事,還是要靠她自己定奪。
“殿下,妾身如今該怎麽辦?
繪梨撫上劉驁的手掌,殷切地問道。
“當然要找出真凶了,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或是遇見了什麽不該遇見的人?”
劉驁試探著問道。
繪梨是傅瑤的探子,一有消息,自是會通知繪梨的,所以,他大膽的斷定,繪梨在這段時間內一定和漪瀾殿裏的人碰過麵。
“殿下這麽一問,繪梨心裏便有了著落,殿下守著妾身,應該很累了吧,快回去歇著吧,在這裏待久了,再過了病氣給您。”
繪梨推了推劉驁,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見繪梨不願意多說,劉驁也不好再問,免得弄巧成拙。
這點毒雖然不至於要了人命,但總歸對容貌有損,繪梨怕是很難恢複以往的那種水靈的姿態了。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劉驁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繪梨現在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看著她和傅瑤窩裏鬥,看著她們反目。
從這個方麵上來說,許謁也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小忙,雖然他不喜歡別人插手太子宮裏的事。
“太子殿下在嗎?”
門外傳來了一聲輕喚,劉驁叮囑了繪梨幾句,便匆匆往館外走去。
見劉驁離去,繪梨緊緊地握住自己的雙手,直到骨節泛白了才放開。
“映秀,給我更衣,去漪瀾殿。”
劉驁走到門口,見是孫夫人,急忙問道:“可是椒房殿裏出了什麽事,竟讓姑姑親自來請?”
孫夫人含笑著搖了搖頭道:“椒房殿裏沒什麽事,陛下今日移駕去了漪瀾殿,皇後娘娘正巧有空,至於找您何事,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劉驁頷首:“有勞姑姑了。”
劉奭不在的椒房殿,雖溫暖,卻多了幾分寂寥。
劉驁跪坐在王政君的麵前,長長地做了一個揖之後,開口問道:“不知母親找兒子前來所謂何事?”
王政君將那幾冊書簡扔到劉驁的麵前,冷聲問道:“這個你怎麽解釋?”
以往太傅很少誇讚劉驁,就算是誇,也在王政君的意料之中。
想著下了那麽多的功夫,終是有了那麽一點進步,在心裏也感覺理所當然。
可這次太傅的誇讚,讓王政君心裏起了疑,她把這幾篇文章和之前劉驁寫的對比了一下,總是找出了差異。
這樣的結論,不由得讓王政君背後一涼。
劉驁低頭瞥向那些濺了灰塵的書簡,帶著了然地口氣道:“母親全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
王政君蹙眉問道。
“兒子自是不喜歡寫這些酸溜溜的文章,所以就讓丁青遙代筆了。”劉驁撿起地上被塵封的書卷,漫不經心地說道。
王政君聞此言,霍的一聲站了起來,走下玉階,厲聲喝道:“你竟然找人代筆,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劉驁看向怒不可遏的王政君,嗤笑了一聲道:“母親不必擔心,總歸不就是幾篇文章,父皇是不會在乎的。”
“誰說你父皇不會在乎,就是因為這幾篇文章,你父皇才答應讓你幫忙處理政事,要不是這個,你因為憑借你的能力,會這麽輕鬆地就讓你父皇答應嗎?”
王政君連珠帶炮似的說道。
劉驁將書卷放進離自己不遠處的火盆裏,低垂下頭道:“這些兒子都明白,關於代筆這件事,母親請放心,沒有人會知道的。”
“那丁青遙呢,你確信她不會把這件事情張揚出去?”
王政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沉聲問道。
劉驁直起身子,微微笑道:“這點母親盡可以放心,丁青遙和太子宮本是一體,要是這件事被戳穿了,她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見劉驁這麽說,王政君才稍稍放下心來,歎了一口氣道:“如此最好,你父皇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讓你幫忙處理朝政之事,是母親好不容易幫你爭取過來的,你可要好好珍惜,那丁青遙看著也是個人才,你要善加利用,必要時,可以.……”
“母親,丁青遙的事情兒子自有定論,母親就不必操心了,若是母親還是不放心的話,就讓丁青遙暗中輔助兒子處理朝政之事吧。”劉驁提議道。
見劉驁眸中赤誠,王政君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隻是丁青遙此人猶如難以馴服的烈馬,她自詡現在還沒有能掌控得住她的籌碼,還是要防著她為好。
“其實母後也想著,既然繪梨入了你的宮門,那麽這個丁青遙自然也可以,她若是徹底地成了你的人,豈不是能更好的助你一臂之力。”
王政君沉吟半晌,將心中的念頭說與劉驁聽。
劉驁心頭一凜,此時此刻,他心中有無數個想法劃過眼前,可他一個都沒有抓住。
該恐慌還是欣喜?
他搖了搖頭,推拒道:“就算是兒子願意,丁青遙也未必願意,兒子不願強人所難,更何況,丁青遙實非兒臣所喜。”
“哦。”王政君看著麵無異色的劉驁,直到看得眼睛發酸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隨即輕笑了一聲道:“你若是答應了,母親立馬就會下令處死丁青遙,一個婢女,竟能惑了你的心,實在是人間妖孽,斷斷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