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遙不是傻子,見荼尾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
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丁青遙一把推開了萍水閣的大門,笑道:“搜吧。”
荼尾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眉眼帶笑的姑娘,眼眸清澈澄然,沒有一絲雜質。
驀地,讓少年的心不安分地跳動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他所缺少的吧。
自小生活在皇宮之中,見慣了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突然之間,眼前多了這麽一絲純然,竟讓他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丁青遙心中卻不是這麽想的,她雖不喜別人亂碰她的東西,不過要是不讓荼尾去搜,那麽這件事,在荼尾的心裏,一直都會是個解不開的疙瘩。
以後要是真的出現了什麽事情,荼尾頭一個懷疑的就是丁青遙。
與其到時候不清不楚,還不如就趁現在幹淨利落了好。
荼尾招呼人進去搜查,一陣輕微的響動之後,士兵們退了出來,趴在荼尾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反正荼尾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丁青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要開口去問,荼尾卻大步朝丁青遙走了過來,沉聲道:“丁姑娘,刺客不在你這,你可以安心進去了。”
丁青遙含笑著點點頭,荼尾一揮手,眾人皆散了去。
少女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進了房門,剛走進院門,就見荷露滿頭大汗地站在屋門口,極其委屈地喚了一聲:“青遙。”
丁青遙見她臉色不對,忙朝她走去,誰知荷露卻被人一把從屋門口推到了院中,在荷露的身後,是一把明晃晃的長刀,直指荷露的背心。
丁青遙大驚,瞬間明白這圍得嚴嚴實實,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的黑衣男子就是荼尾所說的刺客,可現在刺客就在自己眼前,丁青遙卻不能大聲呼喊,因為隻要一出聲,荷露就沒有了性命。
“你想要怎麽樣,我都可以滿足你,但前提是,你要放了荷露。”
丁青遙定了定心神,和司武談判道。
司武抬眼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是一點都不畏懼自己,還很鎮定的和自己談起了條件。
真是有趣!
司武嘴角輕輕勾起,帶著荷露往前又走了一步道:“隻要你能安全的帶我出宮,她,我自然會放了。”
丁青遙勾唇一笑:“好,一言為定,隻是現在前輩大可不必保持這樣的舉動,先把刀放下,我們再商量出宮的具體事宜,可好?”
司武現在不得不高看眼前的少女了,一雙眼睛沉穩有餘,帶著冷靜與超然,青衫翻卷,竟是別樣的青春靚麗。
這多像當年的她啊!
司武握刀的手一鬆,但口氣卻更加強硬了起來:“你休想和我玩什麽緩兵之計,我不吃這一套。”
說完,司武身形翻轉,手刀劈在荷露的後頸之上,荷露兩眼一翻,就如同一灘泥一般,暈倒在地。
“現在我們可以很好的說話了,她這樣子,沒有兩天是醒不過來的。”
丁青遙眸子中閃現出了一絲訝異,她看著司武,總覺得莫名的熟悉,好像在那裏見到過一番,特別是那個手刀。
一想起那個手刀,丁青遙就覺得自己的後頸酸疼酸疼的。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司武找了條繩子把荷露綁在了廊下的柱子上,拍了拍手,頭上的紗幔隨風抖動了起來,伴隨著丁青遙的詢問,顯得那般的無力而又蒼白。
司武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似有喋喋不休的架勢的少女,眼中閃現出一絲精光。
眼前的女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多說多錯,還是閉口不談為好。
司武沒有理會丁青遙,盤腿坐在了廊下,開始閉目養神。
丁青遙見司武不理會自己,索性也訕訕地閉上了口。
幸好明日就出宮離去了,正好帶著這個刺客一起出宮,到時候,荷露也就有救了,隻是要和這裏的人徹底說再見了。
因為司武的緣故,丁青遙那裏也不能去,縮在廊下渾渾噩噩得睡了一晚。
天明了,才頓覺全身酸疼,揉揉惺忪的睡眼,隻見司武坐在台階之上,擦拭著他那把精致的長刀。
熹微的晨光裏,男子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團黑色的迷霧,讓人怎麽都看不真切。
丁青遙開始猜測他的年齡,大約三十五六歲的樣子,體格健碩,武功高強,特別是那一把長刀,太過於明亮,竟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不敢直視。
“醒了,就該上路了。”
司武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打斷了丁青遙的思緒。
丁青遙點點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瞥了一眼被綁在柱子上的荷露道:“反正她現在也跑不了,不如把她搬到床上去吧。”
司武頷首道:“給你半柱香的時間。”
丁青遙見司武鬆了口,趕緊給荷露鬆開了繩子,荷露的體形雖和丁青遙相差無幾,可搬動起來還是很費力,況且還有時間限製。
丁青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荷露搬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少女輕輕握住荷露的手,撥了一下那散在臉上的秀發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能夠認識你我很高興,希望你也是高興的。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你可以做回以前的樣子,遇事不要和薛翠雲硬來,自己一個人,能順從則順從.……”
說著說著,丁青遙覺得自己是這麽的囉嗦和傷感,便不再言語,幫荷露掖了掖被角,往門外走去。
一輪紅日鑲嵌在東方的青山綠水之間,丁青遙和司武緩步往小黃門處走去。
路上宮人稀少,沒人發覺其中的異常,司武的長刀就在丁青遙的腰側,隻要丁青遙一喊或者是有什麽動作,其下場無異於腰斬之刑。
劉興早就在小黃門處等候多時了,見丁青遙來了,忙欣喜地跑了過去,拉扯住丁青遙的衣袖叫道:“阿遙,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和上次一樣,又讓我白等一場呢。”
因為劉興的拉扯,丁青遙感覺橫在自己腰側的長刀,往裏又收緊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