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康笑著點點頭道:“不錯,謝謝你,青遙。”
丁青遙擺了擺手道:“以後就叫我阿遙吧,叫青遙顯得太疏遠了。”
劉康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止不住的多叫了幾聲阿遙。
因為萍水閣現在荷露也不在,丁青遙也不好腆著臉去找許娥,在楊宮人的挽留下,丁青遙打算吃了晚飯再走。
小廚房的爐子裏燉著香噴噴的雞湯,丁青遙掀開蓋子聞了聞,讚歎道:“好香啊!”
楊宮人往爐灶裏添了幾把幹柴,笑道:“等一會給你多盛一點,你不知道,殿下隻要一見到姑娘,病怏怏的神情就不見了,整個人也多了幾分精神,殿下喜靜,身邊能說上話的就隻有奴婢和黃景二人,現在又多了姑娘,奴婢真是為殿下高興。”
丁青遙站在灶火邊,心情一下子傷感了起來,她早就知道他是一個可憐而又憂鬱的少年,可那是透過厚厚的史書才得以窺見的,跨越了數千年,近距離的接觸之後,丁青遙隻覺得以前的自己太沒有人文關懷了。
以往目光所及之處,想的全是自己的發現會給考古界帶來什麽重大的影響,完全忽略了一個羸弱少年的心裏念想。
連最基本的一些興趣愛好都不知道。
東武望餘杭,雲海天涯兩杳茫。
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
用過晚飯以後,丁青遙坐在院子裏,望著漫天的星鬥,夜色微涼,有人為她披了一件衣裳,丁青遙回頭,醉在劉康溫和的笑容裏。
“在看些什麽?”劉康坐在丁青遙的對麵,吩咐宮婢擺上了桌子,沏了一壺新茶。
丁青遙輕抿了一口香茶,笑道:“以前上學的時候,特別的想去一個地方,青石板街裏有著古色古香的茶樓,空中下著稀稀瀝瀝的小雨,應和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昆劇,折子戲,亦或是其它,檀香冉冉,再配著新沏的雨前龍井……”
“阿遙,這是你的夢想嗎?”劉康出聲打斷丁青遙的思緒,輕聲問道。
丁青遙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夢想,當時這樣想了,也就這樣做了,逃了一個星期的課,去了那裏,可剛到那裏錢包就被人偷了,不得已打電話家裏求救,被家人從警察局給帶了回來,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那些,都是潛藏在記憶力最好的時光,可現在,它變得是那麽的觸不可及,遠在天邊。
“我想你家人一定是嫌你太淘氣了,所以把你送進宮來曆練一番。”劉康笑著,慢慢地品著茶盞裏的清茶。
“不是,”丁青遙大聲的說道:“是我的老板,太偏心了,就向著那個郭妍,可把我可害苦了。”
說著,丁青遙就列舉了自己郭妍和研究室主任的種種劣跡,一時間,口沫橫飛,慷慨激昂。
劉康不太能聽懂丁青遙在說些什麽,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些事情一定是觸及了女子的心底,才會有這麽多的感慨。
丁青遙見劉康笑而不語,才知道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慌忙住嘴,大口大口地喝著茶水。
“你的人生還真是有趣,我從來都不知道還可以這樣過自己的一生。”劉康溫聲笑道,眉眼裏蘊藏著璀璨的光芒。
丁青遙不好意思的幹笑了一聲,那是,二十五的大齡單身女青年,人生閱曆能不豐富嘛!
兩個靜默了一會,丁青遙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子,懊惱道:“我終於知道你院子缺少什麽了?剛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院子缺少個名字,就如同我的萍水閣就有名字啊!”
劉康自然地笑笑:“五歲之前我是和母親一起住在漪瀾殿的,後來我就搬出來獨住了,也想過給這所院子起個雅致新穎的名字,但想了好多年,都沒有想到合適的,阿遙,你既然有心,不如勞煩你幫我想一個吧。”
丁青遙撓了撓頭,緩聲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就叫觀夢閣,你看怎麽樣?”
劉康低眸輕念著這個名字,說道:“觀夢,人生如夢,也是把一生都囊括了進去。”
是啊,這一切都恍若一場夢,但願夢醒之後,得償所願。
荷露已經在漪瀾殿裏待了三天了,這三天裏,她就像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一樣,衣食住行,全都有人一手操辦,半點都用不得她來操心。
自從生下來就沒有被人伺候過的荷露,在這樣五光十色的生活中,有點漸漸地不知所措了。
劉康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便整理了一番,前去給傅瑤請安,卻在殿門口看見了荷露,女子身著五彩水仙裙,梳著時下最流行的少女髻,略施粉黛,玉顏天成。
荷露也看見了劉康,顧不得婢女的呼喊,小跑了上去,笑問道:“殿下,你怎麽來了?”
劉康簡單地把來意說了一遍,狐疑的上下看了一眼荷露,說道:“你見過阿遙了嗎,她知不知道你在這裏?”
荷露欣喜的心情被一句“阿遙”給打落到了穀底,原來,在他的眼裏,自己仍舊隻是一個婢女啊。
少女不安的揉搓著自己的手絹,小聲道:“應該不知道吧,她被人救了?”
劉康點了點頭,繞過荷露就要往前走,荷露一時心急,拉住了劉康的衣袖,等劉康轉身,荷露才知此舉實在無禮,慌忙跪倒在地:“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
“無事。”劉康淡淡地說道,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荷露。
“娘娘,您看。”崔豔手指著劉康和荷露的方向,話語裏帶著焦急和不安。
傅瑤站在殿門口,從她的角度看去,劉康和荷露舉止親昵,拉拉扯扯,實在是不成體統。
“這樣的妖媚,娘娘還要用嗎?”崔豔見傅瑤無動於衷,忍不住地出聲問道。
傅瑤手指修長,豆蔻如火,眉眼間冷漠而又沁涼地說道:“用,為什麽不用,你還怕她沒有用武之地嗎?她的用處可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