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再遇追兵
葉珮從玨的這幾句話也聽出一股不尋常的意味,說道:“前輩,你真的……想要出來嗎?”
玨臉上的笑容也不知道包含著多少情緒,說道:“我不知道當初那人為什麽將我鎖在這裏,讓我的意識……或者是靈魂?就這樣保留了兩千年,隻是為了讓我等你嗎?嗬……”
話到這裏,葉珮也基本上已經明白了所謂的“救出來”指的是什麽,他正要開口,玨卻又說道:“你明白反抗星族這件事的意義嗎?”
“我……”葉珮有些猶豫。他之前對星族的反感其實主要是因為從小想法比較多,不太相信那所謂“正史”,而現在雖然知道了星族用心險惡,但是他沒有真正的經曆過什麽,心裏的感觸並不深。
沒等他考慮好,玨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知道,你並不懂。你還不知道為什麽在武銘紀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投入到和星族的戰爭中,即使滅族也義無反顧;你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選擇在凶險萬分的海外曆練五年,隻為了能殺穿那個星界;你更不懂為什麽那些萍水相逢的人願意跟著我去星界拋頭顱灑熱血。
在武銘紀,人類的文明是由自己一點一滴建立起來,從一開始,人類天生並沒有什麽優勢,在山野中與野獸為敵,幾乎被趕出這個世界。但是人族的英雄,那些聖人們,有巢氏建造房屋,讓人們有了征服動物的資本;
騰烽氏鑽木求火,堪稱神跡,他讓光明不再屬於白晝,讓人類在與動物的競爭中有了勝利的法寶,給人類帶來了熟食,讓冶煉金屬成了可能。會建造巢穴的動物不少,但隻有人類做到了自主取火。
庖犧氏創造了人工飼養,讓人類的食物來源更加穩定,他發明了結網捕魚,發明了用獸皮縫製衣服,為人類進一步解決了溫飽;
觀天氏在物質得到保障的情況下將他的智慧探到了大自然,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紋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他開始了人類對天地的探索,開創了人類各項預測與推算的先河;
開穀氏為人類研究出了人工種植,可以說比庖犧氏的貢獻更大,畢竟在後世,這些穀物已經作為人類的主要食物。”
說到這裏,葉珮幾乎能從玨半透明的身體上感受到怒火。
而玨,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
“而星族,就因為對這一片充滿希望的土地的覬覦,就要摧毀人類一手建立的璀璨文明,利用自己種族的天生優勢大肆殺戮,甚至奪走人類的文明成果,將之強加在他們自己身上,殘暴!無恥!”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選擇入侵,但是,以武銘紀時期的人類來講,即使他們想要搬到地脈來生活,那時的人類也會欣然同意!”
“不過,我想不管我說多少你也不會有太直觀的感受,你隻要知道,在你之前,已經有無數英雄小人為了爭取自由,舍棄了自己的生命,他們沒有成功,而你,必須成功。”
“屬於人類的土地,文明,如何開墾,如何建立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們插手!”
葉珮此時也有些被對方的情緒感染了,但是玨說的也對,不經曆永遠不能真正了解。但是最起碼,玨這一番話在葉珮心中埋下了反抗的種子。
玨歎了口氣,“靈……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裏,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麽要在戰爭的最後時刻離我而去。我離開地脈出去曆練之前與她約好,等我回來,就再也不分開了。那五年我無數次在生死關頭突破極限,都是因為我想著我不能留她一個人。我們兩個的家族都被殺光了,隻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她扔下了我,扔下了她師父傳給她的靈舟,拋棄了她天下第一琴師的名號,放棄了一直以來的複仇信念……”
玨的聲音有些顫抖,話語也有些語無倫次。
“不過……兩千多年,不管她那時去了哪裏,她也應該早就……”
說到這裏,玨苦笑了一聲,隨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接著說:“你救我出去吧,我也想見到她,問問她那時是為什麽……答案已經不一定重要了,或許我隻是還想見她一麵……”
葉珮靜靜地聽對方說完,隨後問道:“前輩,我該怎樣救你出去?”
玨說道:“隻要你可以斬斷玄鐵,自然就把我放出去了。”
葉珮聞言,默默又拔出了沉雪短刀。
玨見葉珮拿著刀向自己走來,又露出一抹微笑:“沉雪妖鐵……看來就是你了。”
葉珮腳步一頓,“前輩認識它?”
玨笑道:“這可是傳聞中的靈兵,我師父和我提過很多次。”
玄鐵雖然堅硬異常,但是葉珮略微用力,也可以逐漸將其割斷。
隨著玄鐵鎖鏈被割斷,玨的身形也漸漸黯淡。
“文治看武銘,殺意在青霄。裂土紅塵事,沉雪啟新朝。”
玨輕輕念出一首詩,“這是當年最有名的風水師留下的遺言,我想我現在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伴隨著不斷的輕笑,兩滴眼淚滴在了地上,隨著最後一根鐵鏈落下,玨的身形也徹底消散。
在那最後一瞬,葉珮在他眼中看到了渴望與不舍,看到了解脫和寵溺,看到了怒火與殺意。
兩滴眼淚的破碎與消失,帶走了這位次代烈火刀皇在塵世的最後一點痕跡。
葉珮站在那王座的正前方,臉色肅穆地鞠了個躬。
雖然他還不能完全理解玨那種情緒,但是他可以感受到玨那種堅定,執著。
他的言語並不像個老人。畢竟如他所說,他二十多歲就戰死了,之後一直在這裏沉睡,或許他的心智依然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有了這次經曆,也讓葉珮對這個天地更加敬畏。一個已經戰死之人,竟然可以憑借別的方式讓意識再存在兩千年。若不是自己釋放了他,還不知道他能再活多久。
當葉珮回頭就要再次回到那條走廊的時候,卻發現在入口頂端刻著一行字。
“走廊的牆上有機關,可以出去。”
葉珮很快便在牆上找到了那個嵌在牆壁上的機關,按動之後,他似乎聽到放著“靈舟”的那個大墓室發出一陣響動,隨後葉珮便聽到了眾人高興的說話聲。
當他回到這件墓室,隻見屋頂上居然放下一道樓梯在圓台上,直通上方。
“葉兄,你在裏麵遇到什麽了?”陳默問道。
葉珮早已做好了打算,搖搖頭道:“沒什麽,裏麵有不少月光玉,但是帶不走,我找到了這個機關,就出來了。”
這事即使實話說出來,他們也不一定會信,畢竟青霄紀的古人還活著……這聽起來仿佛神話故事一般。
“不如讓我去星界拿下更多證據,再回來告知他們。”
很快,眾人便通過那個甬道回到了地麵。
“珮哥,我們要走了。”一出來,江仲青便說道。
“哈?”葉珮有些意外,“去哪兒啊?”
江仲青回道:“我隻是為了找你,確定你的安全。現在知道你是安全的,我還要帶著天蘭周遊天下呢。”
葉珮笑道:“如此……你們去吧。”
江仲青拱手道:“珮哥保重,我們江湖再見。”
葉珮也笑著向江仲青拱手還禮,“好,江湖再見。”
目送著江仲青和莊天蘭並肩離去,葉珮搖頭笑了笑,隨後便也準備動身了。
“葉兄,下一步你怎麽安排?”陳默問道。
“我……去死靈火山。”
皇極鋒驚道:“什麽?幹嘛?”
葉珮答道:“自然是有事了……”說著話,葉珮將“靈舟”交給陳默,“我帶著實在不方便。如果我沒有回來取,你們就把它想辦法給清容。”
陳默接過靈舟,疑道:“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怎麽跟交代後事似的?”
葉珮笑道:“哪有,我隻是可能會有一段時間回不來而已。”
“喂!你們!”附近傳來一道喊聲,“你們可見過一位青年和十幾個人嗎?”
葉珮等人回頭看去,卻是浩浩蕩蕩的三四十人的馬隊。
“我感覺沒好事。”陳默悄聲道。
葉珮也低聲說道:“皇大哥,準備大開殺戒吧,一個都不能放走。我懷疑這些是風家人。”
三人此時沒有坐騎,即使葉珮和皇極鋒跑得過馬腿,陳默也是絕對不行的。
當這些人靠近,打頭的猛地一愣,隨即便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展開一看,隨即大聲喝道:“這是葉珮!原計劃行事!”
葉珮還有些驚愕,隻不過之後才想起來,自己來之前易容的麵具在這古墓中早已爛掉扔了。
隻見那馬隊大部分人迅速拔出兵刃衝過來,但卻有那麽七八個,分散開往各個方向狂奔出去。
“不好!”葉珮沒想到對方做好了這種行動計劃,“皇大哥,這裏交給你了!”
皇極鋒應了一聲便拔刀殺了上去,葉珮內力急轉,雙手從背後拔出魔紋與焰紋,迅速騰空而起去追逐那逃跑的傳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