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強迫
見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雲羽檸放鬆下來這才感到濃濃的一股倦意湧上身來，近日經曆的事情太多，多到讓她不敢安靜下來，隻有時刻忙碌著才能讓她忘卻一些事情。
雲羽檸換好了褻衣癱在床上卻久久不願閉上雙眸，一雙凝水眸中此時盡是煩躁。她將自己放空了下來，眸光空洞的望著頭上的床帳呆呆的看著，過了許久直到有了睡意都不肯閉上雙眼。
尉遲泫佑的身死、裘玉不能預料的行為、雲錫石死也不曾的悔改，這一幕幕不停的在她的腦海中輪流浮現起，教她無法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她承受不住似得，忽的閉上眼不願再去想，也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吧？
就這麽想著想著，瞌睡還是一點點向她襲來，以阻擋不住的洶湧之勢將她帶入夢中。
黑夜沉沉，仿佛是被濃濃黑墨潑灑而成，天上的星光也似乎被隱蔽了起來。夏夜惱人的蟬鳴聲消失殆盡，隻留下葉片掉落的沙沙之聲，有時一陣風刮過，風掃落葉之聲在這沉靜的夜色中卻顯得有些嚇人。
床上的雲羽檸睡的並不安穩，突然她一陣急速的喘息，便直挺挺地立了起來。粗粗喘了幾口氣平定下來，雲羽檸伸出手擦了擦額角留下來的冷汗，大大睜著雙眼，眉頭打成一個大大的結，她的神色還帶著幾分驚疑未定。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得，也不顧沒有穿鞋，披散著頭發就跑到了梳妝櫃前，翻找到她慣用的那隻梳妝匣，手上幾下動作，便聽見微弱的“哢擦”一聲，像是暗格開啟的聲響。雲羽檸將匣中的首飾耳環嘩啦啦的一下全部倒在了桌上，一點都不在意的動作仿佛這些不是匠人們采用珍貴原料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打造而成的稀世珍品，更像是街市上小攤販上隨意得來的一樣。
雲羽檸手伸入空的匣中，在裏麵抹了半晌，這才拿出來一個香囊。呼了口氣，她把香囊拿到眼前細細打量起來。
借著月光，雲羽檸摸著拿出被尉遲泫佑血液所侵染的香囊，那日尉遲泫佑拿給她時，香囊被他的鮮血打濕，以至於看不清上麵的刺繡花紋，隻能看出來是一個墨綠色的香囊。那日回到寢殿中，她怕被人看到，這才把它匆匆放入了梳妝匣的暗格當中。
而這幾日午夜夢回之中她總是能夠夢見尉遲泫佑和她的曾經，她不願意再去看見他所以一直很是抵觸想起關於尉遲泫佑的記憶，可是今日她夢見的正是那尉遲泫佑中劍身亡之前，口吐鮮血滿含期待之色的遞給她香囊的這一幕。她才記起有這麽一回事。
定睛凝目一看，半晌，她才若有所失的喃喃自語道：“竟是如此。”這香囊中並無什麽驚天的秘密，尉遲泫佑直到死也保存的香囊，其實原本是她所做的。
摸著那已經看不清樣式的香囊，雲羽檸的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一下子就被浪潮推回到了從前。
那時的她還是滿懷愛慕之心的愛戀著尉遲泫佑，當和尉遲泫佑在一起時，他總是打趣雲羽檸為娘子並調笑的跟她說著“娘子為為夫親手縫製一樣東西可好？為夫定然日日夜夜隨身攜帶。”
而她也是滿目羞澀開心的答應了，可她並不懂刺繡，所以請教了繡娘，直到將自己的手指戳出滿指點點針眼來，這才做出了一個讓自己比較滿意的香囊來。香囊上繡著並蒂蓮花，並蒂蓮花開兩朵,可謂同心、同根、同福、同生，可想而知自己對尉遲泫佑的感情到了何種地步。
可是那個時候天不遂人願，老天爺似乎也向她作對一般，每每想起將這香囊親手交予尉遲泫佑，總是逢上大大小小的時間，讓她一時忘記或是尉遲泫佑已經離開。
久而久之，她已不報希望能夠給與他，就收藏在了自己的寢殿之中。這件事也未曾告訴過尉遲泫佑，可是沒有想到他還是找了出來一直貼身保存直至死。
“原來，你這樣的愛我嗎？”雲羽檸的神色透出一絲動複雜，抬手將那香囊置於心口之上“如果當初我們都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如今又是什麽模樣？”她真的沒有想到，在她斷絕了對尉遲泫佑的情感之後，他還是對自己抱著這樣一份濃烈而熾熱的情感，胸前的這個香囊此時也燙得她一陣陣的難受。
他們之間經曆了重重的誤會所以才走到如今的地步，兩個人都不肯把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說出來給對方聽，所以事到如今，才留一人在這世上回顧著過去的往昔。她雖然說已經對尉遲泫佑沒有了愛情，可是今日突如其來的發覺讓她心中為之動容，為之感傷。
雲羽檸忽如其來的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並沒有禍國殃民之舉，可是裘玉為了救她而出兵攻下北國卻讓她有了這種感覺，不由得抬眸怔怔的看著銅鏡中的這個女人，鏡中的女人有著姣好的柳葉眉，清澈而大的雙眸，鴉青的發絲顯的整張臉白皙而又小巧，抬手撫上臉頰，鏡中的人也這麽做。有時她真的懷疑這重來的一世真的是現實嗎？還是她的一場虛幻夢境。
有一絲淚水劃過眼角，流到唇邊，悄悄沒入褻衣之中，打濕了一片雪白的布料。她嚐到苦澀的滋味無人能懂，這是她，在人前有多風光耀眼，在人後就有多少心酸無奈，而隻能在夜深無人的時刻一個人默默舔舐傷口。
“你在想什麽。”突如其來的低沉男聲打斷了雲羽檸的沉思，她被嚇了一跳卻馬上意識到這是裘玉，慌亂的抬起袖子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雲羽檸轉眸看向發聲之處。
裘玉站在窗邊看不清神色，雲羽檸不知為何他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看他，疑惑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聲線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可卻被細心的裘玉捕捉到了。借著月色裘玉看向此時的雲羽檸，見她赤著腳蜷縮在梳妝匣旁的軟榻上，發絲稍稍有些淩亂，眼中微微泛著紅，而胸口處卻放了一隻香囊！
裘玉負手而立在那裏，語氣冷冷的問到：“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沒什麽，故人之物罷了，已經這麽晚了，皇上還是快去歇息吧。”雲羽檸口氣疏離的說道，這才意識到她還將香囊放在了胸口處，急急忙忙的拿下來塞進了櫃中關了起來。下意識的雲羽檸還是不想要讓裘玉知曉這香囊的事情，否則事情越扯越麻煩。殊不知她這番行為在裘玉眼中卻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裘玉危險的眯了眯眼睛，他很清楚雲羽檸的背景，所以知道她根本沒有幾個故人。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到：“這是尉遲泫佑的東西對不對！”
他的琉璃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冰冷淩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還不待雲羽檸反應過來，就推開了她的房門直直的走向她立在她的麵前。
雲羽檸的身前被裘玉的陰影所擋蓋，她抬起頭來想要向裘玉解釋一番，可是忽然想到這是她的事情和裘玉又有什麽關係？他何必做出這麽一副樣子呢？於是她環抱住膝蓋，就冷冷看著裘玉的臉淡淡的說道：“是又如何，和你並無甚關係。”
“和朕無關？你現在是朕的皇後，你藏著以前男人的東西跟朕說和朕無關？好你個雲羽檸！”裘玉萬年不改的冰山臉此時已經出現絲絲裂痕，隱隱有些怒火漫了上來“你給朕說清楚！”
“沒有什麽可說的，就算皇上封我為皇後，可是有些事情我們心知肚明，皇上就不要較真了。”雲羽檸下意識回避著這個話題，而且本來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麽感情，當初也是為了互相利用而結成了聯盟，怎麽現在裘玉他立她為後之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搖搖頭她表示不懂。
裘玉見她還是這樣一幅無所謂不肯說的樣子，心中就像是要火山爆發了一樣。自從他意識到對雲羽檸的感情之後，好像一切都改變了。抑製不住的狂怒湧現在他眼中，伸出手就將雲羽檸從軟榻上抱起，邁開步走向了床邊。
“啊！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雲羽檸被他這麽突然地動作搞得有點驚慌，待看到他是往床邊走，她想到了什麽，眼神中透著滿滿的驚慌之色。可是裘玉反手就將她的雙手握住了，讓她再也反抗不得。
“裘玉，你放開我好不好，我們好好談一談。”哀求的看著裘玉，雲羽檸的帶了一絲期盼的說道。
可是裘玉就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麵上還是一派冷冷的走向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