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戕
雲錫石搖搖擺擺虛弱的站了起來，走到雲羽檸麵前目光複雜地打量著他的這個女兒，其實早在她被封為皇後之時，他的心中就有了隱隱不測的感覺。也沒回她之前的話而是轉口問到：“你知道我一直受命於裘玉嗎？”
雲羽檸聽此愣了愣，她是有所耳聞，如今被證實了，所以沒有分好的驚訝，麵色無波的回到：“我已知曉。”
“嗬嗬。”雲錫石苦笑一聲，難怪，難怪縱使他有功與裘玉，但還是那麽快的被關進了天牢中，就算裘玉當時有一絲忌憚與他，按照常理也不會那麽快的行動了。所以這一切就歸咎於他的這個忽略多年的女兒！
“你既已知曉我為裘玉做事，卻為何如此做法？就不怕寒了那些助過皇上之人的心嗎！”雲錫石振振有詞的說道，頭突然湊得雲羽檸極近，手也抓上了身前的兩根木頭恨恨道。
雲羽檸眯了眯眼睛，眸底閃過一絲暗光，不愧是老狐狸，落到這個地步了還那麽會善謀人心。轉眸一想便開口道：“那又如何，現今不是也隻抓了你一人而已，隻要他們安分守已，皇上就不會動他們。”蔑視的瞟了瞟雲錫石：“您真是多慮了。”
雲錫石有些不甘的搖搖頭，口氣中明顯帶了一絲衰敗：“皇上不會這麽對我，所以是你對不對！”目光銳利的射向雲羽檸，仿佛麵前的是女兒而是敵人。
慵懶的吸了吸氣，雲羽檸輕嗤：“是我，可若不適我，皇上可是要把你斬首了，不是我怎麽能現在還留著你一條命！”
不可置信般的瞪大了雙眼，雲錫石送開抓住木杆的手，腿不由自主的向後兩步卻不慎跌在地上，可是口中還是喃喃自語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騙我！”說完便撐著雙手搖搖欲墜般的站起身來。
“騙你做什麽，有什麽可騙的，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雲羽檸見雲錫石這一副更加狼狽的模樣，收起了麵上的恨意，卻裂開嘴笑了笑說道，似乎是很欣賞雲錫石此時的境況。
雲錫石又跌跌撞撞爬似得手腳並用走了過來，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站著，隻好再抓著木杆支撐著身體。
目呲欲裂的看著雲羽檸的得意的模樣，雲錫石喘著粗氣粗聲道：“那你現在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雲羽檸收起麵上嘲諷的笑意，譏諷地掃了雲錫石，猶如一陣寒風掃過：“我不僅是來看你的笑話的，更是來向你討債的！”
雲錫石平靜下來，素來良好的忍功差一點就破功了，想要出言訓斥雲羽檸可是轉眸一想現在的處境還是強壓了下來，眼睛卻直勾勾的看向雲羽檸。
雲羽檸一對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仿佛快要將人凍結般的寒冷刺骨。
雲錫石被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但畢竟是入世已經飽經官場磨練之人，怎會就被這一個眼神所嚇道，緊緊蹙起粗濃的眉毛帶著些疑惑之色看著雲羽檸也不言語。
雲羽檸看他這幅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心中更是氣極更是悲哀，娘親啊，你看看，就是這麽一個男人，讓你這半輩子過的淒慘無比最終還替他去死了，還累得女兒上一輩子被他害的慘死宮中！
她緊緊地攥著手掌，白皙的手掌被掐的生疼都感覺不到，待再鬆開來時，寬大中掉落了點點猩紅迅速的被腳下的泥土吸收了進去，仔細看來，看不見任何端倪來。
極力壓抑下了心中暴虐的欲望，雲羽檸神色陰冷的望著雲錫石：“你忘了我的娘親嗎？”
“沈……素心？”雲錫石更加不解了“她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不屑的口氣仿佛這個女人隻是一個對他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沒有關係？你還敢說是沒有關係！”雲羽檸受不了事到如今他雲錫石還是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狠狠拍著木杆吼了他“若不是你對娘親不聞不問，她怎會心傷病倒，若不是你默認放縱那個姨娘克扣母親的湯藥飯食，最後她還為你去死了，你還敢說沒有幹係？！”
“在你心中，哪怕是一塊地方都沒有分給娘親！可她臨死前還是念念不忘想要見你一麵，可你隻顧著和你的嬌妻美妾打情罵俏，哪裏又會在意到一個愛你至深的可憐女人即將死去！”
“你……我是對不起她。”聽雲羽檸這麽說，雲錫石麵上也帶了一抹愧疚，沈素心畢竟是自己得原配嫡妻，而且是替自己喝下毒藥死在了她的麵前，可僅僅是這樣，他對她並無更多情感，雖說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久了，可對於沈素心的情感卻遠遠沒有那麽濃厚。
還沒繼續說完又被雲羽檸打斷了“你對不起娘親，也對不起我！我是你的長女你卻對我不聞不問，任由我被那些妹妹欺淩，長大後更是不顧我的意願強行將我送至宮中。”雲羽檸說道後麵已經冷靜下來了，口中冷漠無機質的說道：“就為了你的私欲，你可以不顧我的想法隨意將我送給尉遲泫佑，為了你的私欲，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就是你的私欲，卻一點點沒有分給娘親。”
說完便不再開口，就這樣如電般的看著雲錫石的眼睛。
“我……我那也是為了你好，那尉遲泫佑有多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隻是為父不知後麵發生了這麽多事，這才會.……”雲錫石不敢再去看雲羽檸的眼睛，偏過頭望著房梁說道。這話不知是騙她還是騙自己。
雲錫石感覺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一般，可他不敢轉過頭，因為他知道雲羽檸的目光有多麽淒厲怨毒，教他不敢直視！
半晌，就聽他說：“而且，你現在已經成為了皇後，你還有什麽不滿的？若不是為父早前送你入宮，你或許還遇見不了皇上。”雲錫石一心為自己開脫，也不顧這話是有多麽不要臉了！
“你當真是死也不回改，到了現在還在狡辯。你以為你說的這麽好聽，我就會讓皇上放過你嗎？”雲羽檸淡淡的說道，卻是一言就戳破雲錫石的幻想。
雲錫石本來還帶有幾分希望，這下全部化作的失望，他的想法太過於虛浮，以至於先下被雲羽檸像戳泡泡般戳破了。
猶豫了半晌，他仍舊不死心“那你，怎樣才會原諒我？”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之中，他曾經可是一呼百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怎能就這樣老死在這裏，不，絕不！
想到這裏，他目光期盼的望向雲羽檸：“看在我們父女一場的情分上，你求求皇上讓他將我放了好嗎？”語氣中帶著祈求，一點都不想那個過去意氣風發之人所說的話。
“你倒也放下你那天大的麵子求我來了？”雲羽檸動了動手指，無不諷刺的說道。
“是的，我求你。”雲錫石也不顧老臉了，往地下一坐，像是放開了一樣緊緊閉著雙目大聲的說道。
雲羽檸看著他那張皺紋橫生卻帶著不切實際幻想的麵容低低的笑了：“我們哪裏還有半點情分，從你將我送進宮中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恩斷義絕。如今我們兩人除了姓氏相同，再無半點關係！”這老狐狸竟然有一天也會來求她，真是可笑！可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她了，雲錫石就算跪著向她扣頭，她也不會原諒他，更別說讓裘玉放過他！
雲羽檸狠狠一甩袖，就轉過身去不再看雲錫石，可過了半晌身後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怎麽了？沒話可說了？”雲羽檸冷冷的說道，轉過身想去看雲錫石臉上帶的絕望無助之色。
可她沒有想到，雲錫石此時已經死去了。就那樣蓬頭垢麵，坐在天牢的地上，咬舌自盡。
雲錫石的身體歪歪的仰坐在那裏，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住的流淌下來，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原本雪白的褻衣在這牢中早已變得髒汙不堪讓人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來，所以那鮮血也隻是讓那黑色更加深沉了。手上青筋跟跟暴起，似乎是臨死前忍受了極大的痛苦，可是雲羽檸硬是沒有聽到一絲聲響。
雲羽檸不禁愣住了，她其實沒想讓雲錫石死，隻是想讓他後半輩子待著這裏算是為娘親贖罪了。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拒絕了雲錫石的請求之後，他竟然自殺了。
呆呆的看著雲錫石的屍體，她有些不知所措。
雲錫石一向是個驕傲之人，從前就算是麵對尉遲泫佑他也沒有低下頭顱來，是方才求了自己卻被拒絕了受不了所以自殺了嗎？是了，他絕不是一個肯苟且偷生的人，就算此前球了自己，那也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吧.……